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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偷嘗和波波球

  “外公外婆,你們怎么來了?”九歲的晨晨放學回家,見到久違的外公外婆,不由歡天喜地地撲了過來。

  他外公立馬抱起他,舉高高。只是,外孫現在大了,而外公年紀老了,舉了一次,就力不從心,只好放下。哪像小時候,接連舉十幾下都不成問題。

  在后面跟著的晨晨媽媽就笑:“剛才為了給你一個驚喜,我故意沒跟你說的。你外公外婆結婚三十六周年,加上又快過年了,所以我特意讓他們過來住幾個月。順道在H市玩玩。”

  晨晨媽媽是北方人,遠嫁H市,好久都沒有和父母團聚了。這次晨晨外公外婆過來,她可是期待了很久的。

  然后,一家人便開始吃晚飯,晨晨爸爸親自掌廚,為老丈人和丈母娘接風洗塵,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呢。

  而老丈人也沒讓女婿失望,千里迢迢從sd帶過來了兩大桶家里自釀的高粱酒,今天第一天來,就拿出來,要和女婿好好喝一頓。

  “爸,我最喜歡喝這種高粱酒了,度數高,醇而不辣,還略有回甘,簡直是一絕啊!”翁婿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在飯桌上喝個不亦樂乎。

  晨晨媽媽勸了幾次,讓他們少喝點,見兩人都不聽,只好作罷。心想著,反正兩人酒量好,今天第一天來,就多喝點。不過,等以后,可不能讓他們再這么喝了。喝多了傷身。

  酒當然不是好東西了。

  但是晨晨外公卻反駁道:“酒是糧,越喝越年輕啊!”

  晨晨在桌上老饞了,說道:“外公外公,能不能讓我也嘗嘗?”

  晨晨媽媽立馬呵斥他:“小孩子可不能喝酒!”

  外公也道:“是啊,小孩子喝了會變笨的!”

  晨晨道:“那為什么你們不變笨呢?”

  “哈哈,外公老了嘛,笨一點又沒關系!”

  “切,我不信!”晨晨撇嘴道。然后又很有些生氣,這么好喝的什么高粱酒,居然不讓我唱。

  當然,他年紀雖小,但是也知道平時大人們常說喝酒不好,尤其是小孩,不能喝酒。可是,他就是想嘗嘗嘛。難道嘗一口會死?

  晨晨在飯桌上忍住了,吃完飯,媽媽要帶著外公外婆出去逛逛,問晨晨去不去,晨晨就說想在家里看會書,不去了。

  媽媽詫異,什么時候這么乖了?難得兒子乖一次,居然用功了,嗯,那就算了,于是叮囑他在家里聽話些,要注意安全。

  至于晨晨爸爸,已經喝醉了,早就回房睡覺去了。年輕人,還是不如老爺子老當益壯啊。

  當然了,老爺子是北方人,常常自釀這種高度高粱酒,喝習慣了,酒量早就練出來了的。

  見到三人出去,而爸爸又在房間里打呼嚕,睡得跟個死豬一樣,晨晨立馬開心了。他就去拿了個小碗,然后打算偷偷倒酒嘗嘗。

  武松能大碗喝酒,一口氣連喝十八碗,最后路過景陽岡,打死老虎呢,他就嘗一點點,又沒關系的。

  然后,他就倒了一點出來,嘗了一口。

  這一入口,可能天賦異稟吧,他竟然絲毫不覺得辣,反而感覺甜甜的,有爸爸說的那種“回甘”?于是,他將小碗倒滿,然后咕嘟咕嘟,一口給喝了個底朝天!

  這自釀高粱酒,度數至少五十度,這一小碗兩三百毫升,晨晨一下子懵了,然后暈乎乎的,仰面就倒。小碗也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屋里,晨晨爸爸還在酣睡。

  一直等到晨晨媽媽和外公外婆散步回來,才發現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小晨晨。一家人就慌了,看見地上的破碎的小瓷碗碎片,還有晨晨身上的酒氣,外公就知道他偷喝酒了。

  晨晨媽媽急壞了,連忙大聲把他叫醒,晨晨含糊不清地,連連喊著“頭暈”,然后“哇”地一下,吐出了大量咖啡色的嘔吐物。

  于是,一家人連忙將晨晨送往省一醫,掛急診科。當然了,晨晨爸爸因為醉酒,還在睡覺,沒有去。現在小孩子要緊,也沒人去管大人。畢竟,晨晨爸爸以前也醉過,睡一覺就沒事了,但小孩子不同。

  晨晨可是從來沒喝過酒。

  到醫院時,晨晨仍舊是昏昏沉沉,他滿臉通紅,嘴里不時說著胡話,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容,呼出的氣體和吐出的嘔吐物都充斥著濃濃的酒精氣味。

  接診的是雷廣平雷醫生,也算是經驗豐富,但卻一點也笑不出來,這個孩子“意識模糊、嘔吐三小時”,被診斷為急性酒精中毒,連忙聯系兒科,叫陳俊趕緊過來。

  陳俊正在兒科病房里查房呢,一聽,解酒?可是那個解酒神器好久沒用了,扔家里都不知道放哪里去了。畢竟,那還是去年過年的時候救急用過的,他離開了急診科,而平時又沒有那么多人醉酒,自然沒戴了。他現在戴著的是荀素雯精挑細選的情侶戒。難不成還要戴兩個戒指炫富?

  而且,醫生做手術,戴多了戒指不方便。

  但是,這是陳俊的職責所在,于是立馬就趕了過去。

  雷廣平道:“俊仔,趕緊施展你那解救的推拿手法,給這孩子狠狠來一下?”

  孩子媽媽和外公外婆都懵了,這醫生怎么說話呢,陳俊也微微搖了搖頭,再兌換一個,是可以,但是,那種是電擊的原理,略帶懲戒的性質,這孩子未必吃得消。

  另外,酒精中毒這么久了,即便分解酒精,對身體已經造成的損傷還是需要修復的,并不同于一般成年人的醉酒。

  于是對雷醫生道:“還是先轉入PICU吧!”

  PICU,也就是兒童重癥監護病房,晨晨的家人一聽,更加緊張了,但是沒辦法,現在必須得盡快施救,于是什么都同意,只求醫生趕緊動手。

  轉入PICU后,陳俊迅速下達醫囑:吸氧、心電監護、血氧飽和度監測、導尿、胃腸減壓、抑酸護胃、營養心肌、止血擴容…,一頓操作猛如虎,經過醫護人員的精心治療,小晨晨的神志慢慢清醒。

  第三天開始,小晨晨已然能夠進食半流質軟神也漸漸好轉。病房里,他最喜歡拉著護士小姐姐們聊天,跟小姐姐們講述自己那晚的“豪綽狂飲”。

  不得不說,這么小年紀,就喜歡“撩妹”了。

  陳俊看不下去了,進來就狠狠批評了他一頓,當然,不是批評他撩妹,而是教訓他,給他科普喝酒的危害,尤其是對小孩子的危害!

  陳俊告訴他,兒童胃腸及腦髓血管豐富,酒精吸收更快,加之肝功能不成熟導致酒精代謝速度慢,更容易淤積在體內引起中毒,所以病死率和致殘率都明顯高于成人。根據我國《急性酒精中毒診治共識》,酒精成人致死劑量在250g500g,嬰兒和兒童的致死量則小得多,嬰兒為610g,兒童約25g。

  “喝多了會死人的,你知道不?”陳俊嚴厲地說道。

  “醫生哥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晨晨被嚇到了,知道厲害了。

  他爸媽也在邊上感謝陳俊:“我們說的話他不聽,還是醫生說話最管用!”他們這次也是后怕不已,尤其是晨晨的外公,格外后悔,覺得是自己帶酒過來,害了晨晨,很自責。

  但是女兒女婿都安慰他,這不關他的事,是孩子自己不懂事。

  陳俊為了加深這個小朋友對酒的印象,于是又給他講了一個小病例,是以前兒科發生過的。

  講的是一個兩歲多的小朋友,原本是個極其聰明活潑的孩子,年紀小小就會解手機密碼,會用遙控器換臺;但是,就是因為過年的時候,被他二伯哄逗著,喝了一兩多低度米酒后,便昏睡不醒,并出現嘔吐、抽搐等癥狀,被緊急送去當地醫院,可惜,已經晚了。酒精已經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

  后來,幾個月中,那個小朋友被家人帶著四處輾轉求醫,最后來到省一醫兒科,被診斷為因酒精中毒導致腦損傷和癲癇,智力、運動、語言發育遲滯,相當于1歲幼兒發育水平。

  現在的他,不知冷暖、不懂餓飽,連媽媽都會認錯…

  晨晨嚇壞了,晨晨的家人也嚇壞了,同時也連連慶幸,還好晨晨這次沒事。晨晨的媽媽在感激陳俊的同時,連連向陳俊保證:“以后一定會看好孩子,不讓他沾酒的!”

  陳俊說道:“其實孩子們都是很聰明的,只要說清楚了這種后果,讓他們的好奇心轉為對這種東西的畏懼,多半就不會碰了。當然,平時把酒放好也是很有必要的。”

  晨晨爸媽心說,以前只知道把藥放好,哪里知道,酒也要放在小孩夠不著的地方啊。

  又輪到陳俊上夜班了,他上完這次夜班,休息一天,后天就要參加研究生考試了。

  雖然極度有信心,但畢竟是考試嘛,所以他還是想上班的空余時間翻翻書的,可是,兒科真的很忙啊,連忙里偷閑的時間都沒有。

  這不,又出破事了。急診科打來電話,請陳俊趕過去參與搶救,有兩個孩子因為購買了網紅氣球,手和臉都嚴重炸傷,燒傷。

  陳俊過去的時候都能聞到一股電烤的味道。

  沒錯,那種氣球是帶電的,號稱最火的“網紅氣球”,又叫“波波球”,火到什么程度呢?即便是一些明星,如周詩語、謝小純,也曾經拉著這種氣球,在繁華的街頭瀟灑路過。

  當然,她們兩人當時是蒙頭蓋臉,帽子墨鏡,圍巾,大冬天嘛,遮得嚴嚴實實的。至于陳俊為什么知道,是因為周詩語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發了自拍照片過來的。

  這種波波球,透明球體,彩燈繚繞,在空中飄著,閃閃發光,不知道多么炫酷,深受孩子們的喜愛,而且價格還不菲,一般一個要賣到3035元,有些地段,如魔都外灘那種地方,自然更貴一些。

  而且一個也往往玩不了幾天。但是家長們就是舍得花錢,因為孩子鬧騰,非要買。至于成本,最多六七元一個。

  這種氣球的安全隱患其實很大,很多專業人士都提出來過,但就是屢禁不絕。

  曾經有新聞報道,一出租車上,一名男子抽煙時,不小心把火星濺到了“網紅氣球”上,6個氣球全部爆炸,4人不同程度灼傷,最嚴重的達到二度燒傷,可能會留下疤痕;其他三位患者的面部、手部也出現大量水泡和腫脹,不忍直視。

  但是,這次送來的兩個孩子,卻并沒有接觸到過火星。

  將孩子送入了PICU,搶救,病情穩定之后,陳俊和孩子家長溝通,詢問事情經過,家長非常后悔地說:“其實我們早就知道這種氣球很危險,但是拗不過孩子哭著鬧著要買,想想,只要遠離火星,應該沒有多大問題,于是就買了,沒想到,居然還是發生了爆炸!”

  陳俊腦海中詢問系統,系統立馬就給出了答案。話說,這種答案,是連陳俊都沒有想到的。

  于是,陳俊就問孩子爸媽:“你們孩子是不是玩氣球的時候吃了橙子?”

  “是啊是啊!”孩子爸媽連連點頭,孩子媽媽好奇,問道,“怎么,吃個橙子與這有關系嗎?”

  陳俊道:“當然有關系了。你們別以為這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東西,其實,吃過橙子之后,如果沒洗手,又去摸氣球,那也是會產生爆炸的。”

  “啊?還有這事兒?”孩子爸媽驚呆了,連連詢問是怎么一回事。

  陳俊就告訴他們:“這是因為橙皮里含有豐富的芳香烴類化合物,我們用手擠一下,里面的黃酮、檸檬酸、芳香烴類化合物就會噴出來,而芳香烴類化合物對橡膠(氣球)的溶解度很強,這兩種物質遇到一塊,會發生劇烈的化學反應,從而導致氣球爆炸。乳膠層越薄,所能承受的壓力就越小,氣球張力不均時,表層較薄的地方就會爆裂。”

  “我去,還有這種事?”孩子爸媽感覺好漲姿勢。

  尤其是孩子爸爸,目瞪口呆,他當時只顧著火星,于是都強忍著沒抽煙。哪里想到,日防夜防,終究是沒防住…

  孩子媽媽懊悔不迭,連連跺腳說道:“還是沒文化導致的,千算萬算,不知道有這一茬。謝謝醫生!”他們此刻,對陳俊的崇拜簡直如長江黃河,滔滔不絕。

  孩子爸爸也驚得面色蒼白,想了想,又問道:“那…醫生,如果是和橙子同屬一類的呢?比如橘子、柚子、檸檬、小金桔這些,也能引爆這種網紅氣球嗎?”

  陳俊點了點頭,說道:“答案當然是肯定的!柑橘類的水果都含有芳香烴物質,都能引爆氣球!”

  其實,高濃度白酒中也含有芳香烴類化合物,也容易“引爆”氣球。

  這種夜色中閃閃發光的“網紅氣球”,真的危險性很大。陳俊琢磨著,一定要給周詩語打個電話,讓她下次別和閨蜜再玩這種氣球了。嗯,要玩就玩…

  這種氣球,之所以會發生爆炸,主要是因為商販為了節約成本,用氫氣代替了氦氣,氫氣球的危險眾所周知,一旦遇到明火,極易發生爆響,且隨著氫氣的瞬時外泄會形成火團!

  尤其這種本身就有電流經過的閃光氣球,遇高溫容易出現電火花,安全系數甚低,如果恰好身邊有人吸煙、點煙,甚至將這樣的氣球帶去火鍋店、燒烤攤,后果簡直不堪設想!千萬謹慎購買!

  至于有些商販鼓吹不是氫氣,是氦氣,可是,有什么能證明呢?等出了事,人家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大熊貓文學    當醫生遇上不正經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