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閑尋聲望去,來人是個披頭散發半邊臉被面具遮住的漢子。
“我是余閑,你是?”
“在下捕神,比來乃是替皇帝向閣下發出請柬。”
男人說著將一張明黃色請柬放在余閑面前的桌上。
余閑看著這個男人表情有一點點復雜,捕神這個名字一聽就是正義使者法律先鋒。然而他的親生父親卻是曾經的江湖第一黑道大佬雄霸。
所以說余閑實際上還是眼前之人的殺父仇敵,雖然這對父子因三觀不合已經決裂,但余閑還是感覺有些違和。
“多謝。”
余閑覺得雙方沒什么好聊的便想將天聊死。可是堂堂一個捕神專門又不是快遞小哥怎么會專門來送一張請柬。
“余大俠,皇帝托付在下的事已經完結,接下來捕神還有一件事想要請教。”
余閑皺眉雙方似乎除了雄霸之外再沒有任何交集,“你是想替父報仇?”
“嗆”,一把鐵劍寒光凜凜出現在捕神手中,他的聲音冷冽中帶著一點惶急,他與雄霸的關系。
“我與雄霸早已沒有任何關系,余大俠還請慎言。”
余閑笑笑,自己都沒說他爹是誰就這個火急火燎,還口口聲聲說什么早已斷絕關系。其實那段關系早已變成一根狼牙箭死死釘在捕神的心中。
“抱歉,我無意提起你們的關系。只是我想不到咱們之間還有什么聯系。”
捕神未被面具遮蓋的嘴臉抽搐了一下,他平時也是很冷靜的人,可是面對殺死雄霸的余閑時他的情感太復雜了。
“余大俠本月上旬可是自新集鎮路過?”捕神提出自己的問題,他不想在雄霸的話題上過多停留。
“是”余閑答道。
“你可是和鎮上的青皮起過沖突?”
“是的,怎么,你還要替他們伸張正義?”
余閑前些日子經過一個名為新集的小鎮,其實就是那種很狗血的青皮調戲婦女的橋段,余閑也只是打斷那幾個青皮的一條腿便放過了他們。他有些納悶,風云世界的官府對這種事兒也要管?
“可是余大俠離開新集鎮后,第二日就有人報案那幾個青皮家小悉數被殺,男女老幼共三十七口,其中有兩人是被擊中胸口而亡,而且那兩人的傷口大如碗口。這是青皮的鄰居描述兩名兇手的畫像。”
捕神從懷里取出一疊紙放到余閑面前展開,這上面兩人不用說就是余閑和程靈素。
余閑臉色難看,被人陷害他一點也不生氣,可是有人為陷害他害了三十七條無辜性命這他不能忍。其實這個兇手用腳指頭也能想出來,出了帝釋天沒人會做這種無用但是很惡心的事情。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答案,那不是我干的。”余閑語氣盡量平淡,這時候表現的越憤怒那個躲在某個角落的老銀幣就會越高興。
捕神盯著余閑的眼睛道:“雖然從你的名聲和過往事跡來看你都不是會干這種事的人,可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表明你和這件案子脫不開關系。按照我的規矩,我給你半年時間。等過了這半年若你不能證明你的清白,我會來將你緝拿歸案。”
余閑相信捕神做得出這種事情,這人混了江湖不知多少年還是一個愣頭青,不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介入了什么等級的一場斗爭之中,在這個等級的斗爭里,別說一個捕神,就算是皇帝也沒有摻和的資本。
捕神離開了,余閑翻開皇帝送來的請柬,上面的意思大概就是下個月十五請余閑有要事相商。他合上請柬,安安靜靜吃完桌上的茶點也起身離開。
出了茶樓的大門,程靈素知道余閑肯定對那些死去的無辜心里不痛快便道:“大哥我們會新集鎮去查一查?”
“不用”,余閑搖搖頭,道:“我們會中華閣,這事兒除了帝釋天沒人會這么無聊。下次見面,我不會再給他逃走的機會了。”
數日后慕名鎮余閑進了中華閣,無名的仆人七海龍王作掌柜打扮正在柜臺里面給客人算著賬,他見到余閑進來頓時露出一個笑臉道:“余先生,回來啦?”
“嗯”,余閑微笑點頭回應,這倒是有點像回家的待遇,他轉而進了后院。
后院中,無名又在樹下拉著他的二胡,孔慈作為徒弟媳婦兒給無名送上一杯熱茶。等余閑的腳步跨過后院的門洞,他拉胡琴的手立馬停了下來。
“余兄弟,你回來了。”
“回來了,最近好嗎?”
“很好,多謝掛懷。”
二人年齡相差不小,相處的卻像是同輩的朋友。等余閑落座,孔慈也給余閑送上一杯熱茶。二人談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無名雖然少有離開中華閣可是他對余閑的情況倒是知道不少。
等他們說起關于新集鎮那件事的時候,無名選擇無條件的信任了余閑,不管從哪個方面分析他都找不到余閑會做那種事情的理由。
二人正聊著,風云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們見到余閑也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三人寒暄了一番,風云也向余閑說起了他們最近的境遇。
“余大哥,我和云師兄最近遇上了帝釋天。”
聶風第一句話就讓余閑打起了精神,看來就算他帝釋天如何的修為厲害還是脫離不了劇情的控制,還不是乖乖和風云搭上了線。
“說說情況。”
“這人行事瘋瘋癲癲,他有時會突襲我們,但是等他即將得手之時又會突然收手。有時又會出言指點我們武功的破綻與不足,而且其人對各種武功的理解堪稱匪夷所思,就算在劍法一門上也只比師父差一線而已。”
余閑點點頭,風云看不透帝釋天的行為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帝釋天的目的,其實也不過就是想要快速催熟風云,看來很有可能是余閑給了他威脅讓他想要加快屠龍的步驟了。
“我估計帝釋天不會對你們產生生命威脅,但是你們這段時間要小心一些,我估計他很可能會對你們身邊的親友下手來刺激你們。我還要去武林皇帝那里一趟,不管有什么變化一切都要等我回來咱們再定奪。”
風云雖然和余閑相識不久,可是余閑已經不止一次救過他們自己和親近之人的性命,故而二人沒多想便答應了余閑的這個要求。
余閑得到了帝釋天的消息心中的郁結便有了舒展發泄的方向,不過現在他留在這里肯定對帝釋天的計劃有阻礙,便也索性離開去找皇帝看看這個名義上的一把手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
按照約定的日子,余閑二人進了皇城,這個世界武林和政權結合的十分嚴密,皇帝對武林人士也不像是其它世界那樣排斥抵觸。
皇城中某宮殿內皇帝接見了二人,這個皇帝一身的明黃服飾頭戴烏紗,看著卻是比人們印象中那種皇帝更讓人親近一些。而且其人一見余閑便主動開口給余閑賜了座,并特許他不用行大禮參拜,由此可見他對余閑的看重。
既然皇帝這么上路,余閑也老實不客氣全盤接受了他的好意,反正自己的能力擺在這里能辦的事情只要你說出來給足好處我自然能幫你辦了,要是辦不了的事情別說你賜個座,就算你認我當干爹該辦不了還是辦不了。
皇帝等余閑坐下又命人上茶后便讓那些內侍退下后看向了程靈素,余閑的眉頭一挑臉色轉冷,道:“靈素與我俱為一體,陛下有事還是直說吧。”
余閑的話將皇帝的臉頰抽了一下,雖然很多高手根本不把他當回事兒,可是這么直接懟的畢竟還是少數,這么年輕的便只剩下余閑一人了。不過他這次遇到的事兒確實嚴重,現在也管不了那些細枝末節了。
“余先生俠肝義膽忠厚仁義朕早有耳聞,今日一見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今日請先生來,乃是因為這件事兒,先生請看。”
皇帝說著將一個長條狀的錦盒推到余閑面前,余閑順開那個錦盒里面只有孤零零躺著一張三指寬的紙條,上書“聞君和氏寶玉,妙手雕成,集歷代皇家氣運,余不勝心向往之。下月月圓,余當踏月來取。君素雅達,必不致令我徒勞往返也。”
余閑皺眉,這紙條上的內容好熟悉,似乎在那里見過。他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到便暫時放棄,轉而問皇帝道:“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想必不會因為這一張小小的紙條就要找我一個外人來幫忙吧?”
皇帝聞言一聲苦笑,又將那錦盒原封不動裝回去道:“若是余先生每日醒來枕邊都會放著這么一個錦盒,恐怕就不會這么想了。”
“XX”,余閑爆了粗口,這么惡趣味不會又是帝釋天那個蛇精病干的吧,不過要真是他,要玉璽又有什么作用呢。
“陛下,這件事兒我接下了。今晚可能讓我給你守夜,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人有這么大的本領。”
余閑的計劃很不合皇城的規矩,他一個大男人在后宮替皇帝守夜,這話傳出去很不好聽。可是,現在的皇帝已經快一個月沒有睡過好覺,他平均每日睡不到半個時辰就會被噩夢驚醒一次,如今他哪里還能顧得上那么許多。
皇帝答應了余閑的計劃,當夜余閑和程靈素便在他的寢宮外守了一夜。第二日,皇帝迷迷糊糊醒轉過來,他第一件事就是翻身看向自己的枕頭的右上角,這些日子每天醒來那里都會出現一個長條錦盒。
沒有,皇帝臉上一喜又馬上收斂住,他怕自己是看花了眼或者沒有找仔細,那樣的大起大落他承受不來。再找找,枕頭下面沒有,被子下面沒有,褥子下面也沒有,真的沒有。
皇帝終于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噩夢終于結束了。他也不等宮女上來竟自己三兩下穿好了衣服,戴上烏紗帽一把推開寢宮大門,陽光灑進來晃花了他的眼睛。
“余大俠,那賊子可是已經抓住了?今天朕定要將他扒皮實草,千刀萬剮方可消除心頭之氣。”
余閑聽到扒皮實草不禁感嘆不同的世界皇帝的腦洞倒是出奇的一致,不過那盆冷水他還是不得不潑。
“讓陛下失望了,那賊人昨晚根本沒有來。”
“咯”,皇帝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想到了對方逃走的任何途徑,唯獨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接招怎么辦。要說讓余閑這種武林頭部大佬給自己天長地久當侍衛,他自己都覺著好笑。
“余先生,這可如何是好?”
余閑翻了個白眼,這個皇帝當得還真是窩囊,他開口道:“若是陛下信我,可以將余閑暫時交由我保管,等日子過了之后我再完璧歸趙。余閑可以承諾,絕不會讓賊人盜走玉璽。”
有一刻皇帝覺得自己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不過他還是思慮了一番最終決定選擇一個更可信的,便道:“好,先生請隨寡人來。”
皇帝率先而行帶著余閑去了一間外表平平無奇的偏殿,這里離他上朝會的大殿不遠。既然已經答應了余閑,皇帝也就不再扭捏在一個書架上操作一番和絕心在天下會一樣打開了一個暗格。
余閑扶額,這風云世界是不是有連鎖保險箱供應商,竟然保密方式都如此的相似。可是不等他多想,皇帝的一聲驚呼已經將他拉回了現實。
余閑搶上前兩步到了皇帝身后,他不由苦笑出來,那暗格里躺著的正是和皇帝給他看到那個一模一樣的錦盒。看來自己昨天守住了皇帝,卻沒想到帝釋天竟然還會玩兒賴皮,提前動了手。
“哎呀”,皇帝錘著自己的大腿長吁短嘆不時還抱怨兩句自己為什么要將玉璽放在這個地方,不過好在他沒有怨天尤人將這個責任推給他人,這倒是讓余閑對皇帝的感官提升了不少。
“陛下不要急,這玉璽被盜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也不會知道這件事情。我想天下間再也沒有比您更了解玉璽的人了,您可以先刻一個代替品暫時穩住朝堂。這個竊印之人我大概已經有了眉目,過些日子一定還你一個真的玉璽。”
“如此就多仰賴余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