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此話何解?可否細細道來?”
此時院中之人去了大半,賀蘭嘯君與賀蘭月兒父女,安婆婆與裘公公兩老,都已經入座。
除了賀蘭嘯君之外,段毅對其余三人還是非常信任的,不當成外人。
因此在準岳父提出這個疑問后,便將自己目前的處境,鎮北王與朝廷之間的大體局勢,分析了一波,有選擇的描述。
最后道,
“說白了,我就是一個被臨時推上來的棋子,靶子。
那位王叔要利用我,朝廷方面也想利用我,還有端王視我如仇寇,實在和賀蘭伯父所想的那種執掌大權,生殺予奪大不相同,空有虛名,也不是過謙之言。”
這等事情涉及皇族秘聞,還有天子與鎮北王以及端王多方之間的博弈,錯非段毅主動道出,外人哪里曉得這些,著實將賀蘭月兒以及安婆婆裘公公嚇了一跳。
他們的政治智慧并不高,過去只是聽說了段毅成了鎮北王世子,地位身份大大提高,威風八面,為他高興,卻并沒有想的更深,故而,也是才清楚段毅之艱難處境。
如履薄冰,身處龍潭虎穴,隨時有成為犧牲品的可能,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尤其是賀蘭月兒,更是將一張精致完美的小臉擰成一團,圓溜溜的大眼睛內滿是擔憂糾結。
若叫她選擇,寧愿段毅還是那個普通的鄉間少年,而不是什么王爺世子。
與他們三個相比,賀蘭嘯君則表現的十分平淡,波瀾不驚,似乎早有預料。
這也不難理解,他到底是朝廷中人,軍方大將,自有消息渠道。
“世子肯將這些隱秘之事道出,看來是沒將我賀蘭嘯君當成外人。
那我也不客氣,直問世子一句,你現在打算如何?來我府上又有何目的?”
這話已經很不客氣,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質問,前恭而后倨,變臉之快,令人咂舌。
這番表現更看得賀蘭月兒屢屢想要插嘴,為段毅辯言,都被自己父親那霸道而蠻橫的目光給壓迫住,讓她只能嘟著小嘴,生著悶氣坐在那里。
段毅笑笑,對于父女兩個小動作視而不見,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下衣領,回道,
“賀蘭伯父,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您一句,您以為我的武功如何?”
賀蘭嘯君上上下下打量了段毅一會兒,目光時而疑惑,時而驚訝,最終帶著點不確定道,
“氣機圓潤,無瑕無缺,更內斂返璞,當得上絕世之稱,我不及也。”
其實賀蘭嘯君一開始是當真沒有將段毅的武道放在眼里,也不關注這些。
只是等到段毅提出,他才想起眼前這位是可以與白蓮教法王級數存在大戰并全身而退的高手。
一般的江湖傳言多有水分,不可信,但一品居之事太過轟動,卻是無人質疑。
然后,他疑惑的地方就來了,既然對方是當世的絕頂高手,但凡露出一絲的氣機都會讓他如臨大敵,怎么反而一點都感覺不到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如同賀蘭嘯君話中所分析的那樣,段毅對于體內力量和氣機的把握,還要在他之上,故而能蒙蔽他的感知,讓他以為對方只是一個普通人。
換言之,對方在他面前,竟然已經是返璞歸真的層次,這如何不令他又驚訝又疑惑?
“大體不差,非是段某自傲,而是就憑我這一身武學,不說縱橫天下,在這紛亂時局和動蕩當中,自保卻是無虞。
故而,我這就回答賀蘭伯父的第一個問題,我已經打算向鎮北王辭去世子之位,不再牽涉朝堂與皇族之事,正式脫離此漩渦。”
“只要我不牽涉入那紛繁復雜,又兇險萬分的皇族斗爭當中,這本來危險的處境自然迎刃而解,縱然有人不甘,要對付我,也絕不可能成功。”
這番話若是從別的年輕人嘴里說出來,賀蘭嘯君當成放屁都嫌聲音大。
你說退出就能退出?你想如何就能如何?怎么思想這么天真,跟智障一樣。
這就和路邊一個路人,拉著你的胳膊說,有個項目能賺三千萬,給你個機會,你干不干一樣,這妥妥的是個騙子。
然而,你要是知道這個路人是全國首富,還會如此認為嗎?
有著極為強大的關系和資源,扶持一個人賺三千萬,不是合情合理嗎?
而段毅就相當于這個首富,他的武道修為,注定了本身有著強大的潛在實力。
這樣的武道強者,縱然不擅于陰謀權術,但也不至于連基本的局勢處境都看不清,顯然,他是有倚仗的。
至于具體的倚仗是什么,賀蘭嘯君沒有問,也不會問,問了,這話恐怕也談不下去。
“好,暫且算你掙脫了危局,那么你現在來我府上又是為何?”
賀蘭嘯君說起這個,目光刺向段毅,宛如兩柄重錘,狠狠敲下。
他不是不知,只是不想捅破,不然自己如何處置女兒和段毅的關系?
“其一,是告訴賀蘭伯父一個好消息。
那個指使南宮適擄掠月兒的罪魁禍首,南方魔教莊家子莊世禮,已經被我斬殺,余下的魔教高手也大多死在河陰縣外,少數流竄,不足為懼。
南宮適被賀蘭伯父擊傷,畏懼武功,又沒了莊世禮攛掇,想來不會再以身犯險,到賀蘭家族造次,伯父可以松一口氣了。”
這事剛才段毅通知了安婆婆三個,但賀蘭嘯君并不知道。
因此聽到這個消息后,臉色大喜,面容舒展,哈哈笑道,
“好消息,此獠我也聽說過,乃是南方魔教年輕一代的扛鼎人物,很是厲害。
不過再厲害的人,打我寶貝女兒的主意,也要死,你若不做,我早晚也要殺他。”
得,這也是一個寵女狂魔,和燕云霄有的一拼。
不過也正常,賀蘭明珠的名聲,不就是他一手造就出來的?
“其二,則是段毅想要懇請賀蘭伯父,容許月兒暫時與我外出一段時間。”
這話一說出口,場面登時冷了下來,賀蘭月兒是羞怯,擔憂都有。
安婆婆裘公公兩老則是撫額無語,這還真的開口了。
至于賀蘭嘯君,則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有點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