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個時辰后,燕云霄派的人便將莊世禮一行的下落以紙卷的形式送來。
段毅和琴心也不回屋中,大大方方的將這張紙鋪在石桌上,用果盤壓住一角。
上面將莊世禮來到河陰縣的詳細時間,如今落腳之處,日常所用身份,還有身邊保護之人,都羅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見金銀窟消息之靈通。
“段毅,你說莊世禮怎么會來的這么早,根據丁姑娘所說,不該是還有至少一個月他才會動身來這里嗎?”
琴心其實對于莊世禮現在的行蹤下落并不關心,她知道段毅一定會解決干凈,只是她不了解的是,莊世禮為什么非得在這個時間跑來這里,這不是有點鋌而走險了嗎?
段毅手指點了點紙上載的莊世禮的身份,唇角翹起,弧度不大,卻分外迷人,
“因為他怕了,一個人如果心中怕了,慌了很容易會做出一些錯誤的選擇。
比如莊世禮,他最不該做的,就是帶著幾個所謂的高手,偷偷的跑來河北。”
莊世禮為什么怕,其實很簡單,因為他的生死大敵再次出現,而且身份迥然,不再是一個江湖底層,隨風漂泊的浪子,而是出身皇家,神州頂級的鎮北王世子。
這兩者巨大的身份地位反差,對于一般人來說,可能就是當個茶余飯后的談資來調笑一番,但莊世禮不成,因為段毅身份地位的改變,直接影響到他的生死存亡。
先前,他可以借助南方魔教和莊家的龐大勢力,將段毅逼得不敢露頭,追殺的力度也是很大,而現在,段毅咸魚翻身,完全可以利用自己天潢貴胄,皇族血裔的身份,進行一波反攻。
基于這個變化和前提,莊世禮心中憂慮,慌亂,為了調查這件事的真假始末,才不得不來河北,倒也說得過去。
只是,他不了解的是,段毅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空架子,他待在南方,段毅奈何不得他,但偏偏到了河北,離開根基之處,那么生死恐怕就由不得他了。
“以北市米行的少東家這層身份打掩護,身邊跟著不碎金剛鐘青流與六合童子兩人。
至于丁玲和我說的癲道人,馮道中,丁世華三大高手,還有大魔頭南宮適反而不再,莫非是他刻意瞞著莊家人,自己偷偷來的?
還是這些高手也都來了河北,只是沒有被金銀窟查出來,隨時會給人迎頭痛擊。
或許,此人并非是慌亂之下走出婚照,而是刻意如此,趕來北地。
他是想以別的身份刺殺我,因為只要我一死,他不但能報得大仇,還能了卻一樁心事。”
段毅喃喃說道,腦海中回想著丁玲曾向他透露的消息,再總結了一些曾經了解過的莊世禮的為人,自覺猜出了他的一些心思。
假若真是如此,那么此人不愧是南方魔教的一代英杰,膽大心細,而又做事果決。
聽到段毅這么說,琴心有些擔憂,她雖不了解那些高手,但也知道莊世禮如果真的是想來刺殺段毅,必然會做出充分的準備。
“好了,琴心,你不用擔心,我不會馬上去找莊世禮的麻煩,而是先去探探底,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我不會貿然出手的。”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你去做,給我寫一封信,交到冀州六扇門總捕頭楊無暇的手上,希望時間能趕得及。”
琴心嘆息一聲,段毅其實樣樣都好,就是這個感情經歷太過豐富,叫她有些吃味。
郭晴,賀蘭月兒,或許還要加上丁玲以及楊無暇兩個,未來有的瞧了…
北市,小舟坊當中,寬闊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兩側商家開門迎客,呼喊多時也不覺累,隨處可見講價,成交,還有吵鬧之聲,布滿了市井和生活的氣息。
靠近小舟坊正街的第二號商鋪,是一家米店,名叫小王米庫,也算是這小舟坊僅有的兩家米店之一。
這家米店在縣城當中經營了也有二十多年,早年只是小作坊,沒什么大的人脈和經濟能力,只能從鄉下挨家挨戶的收米收糧。
靠著主人家誠信經營,兢兢業業,起早貪黑,一點一滴的積累,方才有今日的規模,并成為縣城之內的富裕人家,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近幾日,米店的十來個伙計大感頭痛不適,因為米店的老板那在外地求學的大兒子回來,說是準備接手米店生意。
老子打拼,兒子繼承家業,天經地義,沒什么說的,大家伙也不會說三道四。
但這次不同,這位大公子可不是個安分的主,擺明了不打算遵循老子的經營和管理方式,擺開大干特干的做派。
而且一來就說米店的生意平淡,客源穩定,但人員冗雜,需要裁除一些工人。
這米店工作,在底層出苦力的百姓當中,算是比較穩定的,薪水也不算少,工人們誰愿意卷鋪蓋回家?
因此這兩天,大家伙但凡開工,各個都是鉚足了勁頭干活,效率奇快。
這還不止,他們每個人在自己干活的同時,還互相監督,生怕自己偷懶被撞見,被告狀,讓那作妖的大公子有借口將人趕走。
好在那大公子是個雷聲大,雨點小的貨,宣揚了幾天,也沒見誰被解雇回家,工人們的心放下不少。
中午剛過,天上的日頭愈發灼熱,火辣辣的照下,陽光落在人的身上,仿佛要將人烤熟一樣。
本來熙熙攘攘他的街上,基本見不到幾個人,倒是顯得清凈許多。
小王米庫外,店里不少伙計擼開袖子,敞開肚皮扒拉著米店供的午餐,另有一個高大健壯的伙計正扛著一麻袋精米往店外的一個牛車上裝。
這袋米少說也有五十斤重,不過伙計也是常年干苦力活,練出一身力氣,根本沒花多少功夫就裝上車,而牛車上面,已經裝了三袋。
在牛車得旁邊,還有一個粗布麻衣,腳穿草鞋,皮膚黝黑的少年幫著張羅。
等所有的活都忙完了,這少年一臉憨厚的從牛車的一個犄角旮旯掏出水袋,扭開塞子,就往這伙計的懷里送,憨笑道,
“趙大哥,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俺要把這些米裝上車可得廢不少功夫!
回去晚了,管家說不定還得罰俺不能吃飯呢。”
伙計一伸手就要推辭,不過鼻子一動,聞出這水袋裝著的不是水,而是酒,饞蟲立馬就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