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記載,只有大內當中存有一株由西域小國獻上的金波旬花,那么如此珍貴而又罕見之物,天下怕是很難尋到第二朵,進而言之,段毅那位倒霉的大堂哥,前一代鎮北王世子,是被當朝皇室給毒死的?
容不得段毅不這么想,而是楊陽話中就是在朝著這個方向引導,只是,段毅還是不太相信,大夏皇室做的這么明目張膽。
“楊兄是說,那位鎮北王世子,是被大夏皇室動手毒殺的?
不過,這是不是顯得太明顯了些?或者說,太刻意了些?
縱然鎮北王府攝于皇帝天威,為了大局著想,咽下這口氣。
但若是此事傳揚出去,恐怕有損皇室威儀,怕是天下都將離心離德,縱然大夏國運穩固,但皇位上的那位怕是不會太穩當。
我倒是覺得,動手之人絕不是中央皇室一脈,相反,鎮北王府或者其余三鎮王府都有可能,為的,就是迫使中央皇室暫時不敢再打他們的主意。”
楊陽頗為驚異的看了段毅一眼,盡管知道這個新結交的段兄弟不但武功高強,而且為人早慧,多智,卻想不到他的見地如此透徹,嘆道,
“段兄所言極是,當時我的師傅對此也感到十分疑惑不解,他自持武功超絕,藏氣遁跡功夫精深,故而夜探鎮北王府,并發現這的確是一個天大的秘密。
那金波旬花,其實此代鎮北王當初在帝京游學時有幸接觸并摘取一片所得,就藏在王府內庫的三扇墻后,為秘不外示之物。
故而,這金波旬花之毒,除了中央皇室,其實鎮北王府本身也有。
而七星海棠,則是另一股不知名勢力所施下,最終兩者相互融合,才演變成另外一份奇毒,讓人血脈停滯,生機全無,卻可以保存容顏不腐,體溫不降,猶如天下神石冰魄一般。
我師當時得知這個消息后,心中盡管震動無比,卻不敢表露出半分異色,在王府之內帶了七天,直到世子的尸體被火化,方才離去。
本來這件事我承諾過師傅,絕不外傳,但你現在與鎮北王府牽扯太深,我不得不告訴你,以免你遭人暗算,步了前代世子的后塵。”
楊陽這番話若是傳將出去,必將引起軒然大波,甚至大夏動蕩,死傷無數。
段毅的心中也是冰寒一片,以他的修為,竟然感覺手腳發麻,百脈不暢,可見這個消息帶給他的沖擊。
他不懷疑楊陽會騙他,這沒有必要,何況楊陽和這件事本就是毫無關系。
如此看來,他的那個大堂哥,很可能不是死于中央皇室,而是死于鎮北王府內部之人的手上,而這個兇手,很可能就是老鎮北王和夏宏兩個。
為了王府,為了保住權勢,為了打消天子對他們的針對,保存元氣和實力,他們寧肯犧牲自己的孫子,兒子,這手段,不但是酷烈狠辣,而且是冷血無情。
基于這種可能性,段毅不覺得自己這個從犄角旮旯冒出來的小子,會得到兩人的青睞,相反,成為下一個犧牲品的可能性倒大一些。
然而,事實真的如此嘛?夏宏這個盡管心思深沉,但給段毅感覺還不壞的人,真的是比虎狼還要惡毒百倍,能斃殺親子的窮兇極惡之輩嗎?
段毅總覺得各種線索太雜,太少,難以分辨。
而且當中也有一些說不清的東西,比如說,七星海棠究竟是何人所下?
“不過段兄也不必過于擔心,據我師傅說,這種法子用一次可以起效果,用兩次,怕是會真正惹怒中央皇室,遭到雷霆打擊,鎮北王府不會如此不智。”
楊陽這話權,段毅權當是安慰了,畢竟現在他已經入甕,想要脫離,哪有那么簡單?
話已至此,段毅也沒了喝酒的興致,臉色郁郁不振,正要離去,卻見到農院墻外,一個黑影翻進院墻之內,落地無聲。
這人穿著一身玄色勁衫,留著兩撇小胡子,一雙眼睛精光閃亮。
盡管身材不高,甚至顯得矮小,但身手靈巧敏捷,在看到院中正執酒而飲的段毅和楊陽后,楞了一下。
“這是賊?”
段毅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賊人所來,必定是有所圖,但這粗陋的農家院子,破敗不堪,四壁空空,錯非有楊陽租住,連點人氣都沒有,什么賊會光顧這里?
若說是那些上不得臺面,幾天沒有吃過飯的小賊也就罷了,但這男人神元氣足,氣血強健,明顯是身懷武學之人,根本說不通。
“你是劉師兄?你何時找到我的?”
楊陽見到這男人,也是驚了一驚,隨即想到了什么,一臉的喜色上前說道。
這楊陽的劉師兄對于楊陽很是熟悉,面上喜色濃重,但對段毅卻頗為警惕,而且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瞥到段毅的身上,不睡很友好,說道,
“我在城中見到你留下的記號,知道是來了河陰,這才一路追蹤而至。
這位小兄弟是?”
楊陽渾然不覺自己師兄的怪異之處,拉著他走進院中,興高采烈,介紹段毅給自己的師兄。
想來是希望讓兩人也成為朋友。
然而這劉師兄心防過重,段毅對此也是興致寥寥,無意結交一個武功平平,甚至有些鬼祟的中年,草草打了個招呼,便敗興離去。
和夏宏的見面,從楊陽處得到的消息,讓他心中很亂,要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
鎮北王府的威脅,十倍于莊家,段毅只希望自己能安然退下。
至于什么尋仇,報復,或者逆轉反殺,那種想法太不現實。
除非有朝一日武功練得天下無敵,而且不懼群攻,不然的話,還是老老實實的更穩當一點。
只是段毅卻沒見到,本來一臉喜色的楊陽在他遠離之后,目光陡然一變,同時狠狠甩了自己這個所謂的劉師兄一個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口鼻淌血,可見力道之重。
楊陽仿佛換了一張面孔,本來的真誠,憨厚,樸實盡皆無蹤,反而目光兇煞,惡狠狠道,
“我早就說過,白天不要來找我,以免被人發現,段毅又是一個謹慎之輩,你想讓他起疑嗎?”
男子連忙跪地請罪,將腦門磕的青紅一片,不敢有任何的不敬,直到楊陽首肯,方才上前密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