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真是死里逃生,死里逃生啊!
媽了個巴子的,這小畜生是越來越息怒無常了,我三兄弟好歹在他身邊三年,居然一點舊情不念,視我等如豬如狗,今日僥幸能活,來日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漢子名叫韋棠,來到外面,之前的所有鎮定消失無蹤,變得驚惶未定,只有還算機靈的眼神未曾改變多少。
他和剛剛死去的兩個漢子都是那少年的貼身護衛,武功一流,心思縝密,算是有勇有謀的類型。
過去,他們三人在少年身邊,雖算不上多么親密,受重用,但好歹做事用心,未曾敷衍,哪怕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卻怎么也沒想到,這畜生的性格竟然如此惡劣,完全不把他們當人看,說殺就殺,不曾猶豫。
或許也是他被今日得到的消息刺激到,失了方寸。
但不管對方是怎么想的,事情已經發生,結果已經這樣,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事實。
縱然再麻木不仁,眼睜睜的看著活生生的人被打成肉泥,朝夕相處的兄弟就此永訣,這種心靈的沖擊,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漢子涕淚橫流,癱軟倒在地上,呼吸急促好像拉風箱,縱然被塵土沾滿一副,也是毫無所覺。
他的心中又是恐懼,又是后怕,還有絲絲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活過了這次,下次的生路又在哪里。
因為,替他擋災的兩個人都不在了,下一次,他必將直面死亡。
“對了,正如小畜生所言,那位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很得大人和老爺子的看重,如今小畜生對他有了殺心,我若是就此透風報信,轉投他那里,未嘗不是一個出路啊!”
漢子的眼睛越來越亮,心中的猶豫彷徨也漸漸被驅除干凈,只剩下堅定。
雖然在他眼中,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私生子暫時無權無勢,根基淺薄,但既然連小畜生都對他如此忌憚,要用刺殺的方法來將威脅消滅在萌芽當中,可見對方潛力巨大。
而他雖是一介侍衛,但并不愚蠢。
在這等高門大閥當中,上位者的寵愛,看重,才是最重要的,因為他們擁有的力量,是下位者不能比擬的。
上位者喜歡的,未來可期,上位者厭惡的,縱然再出色,若沒有意外,恐怕未來也不會有太大發展,甚至歷朝歷代的奪嫡也多是因為上意不明導致。
“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那位公子目前無權無勢,我若是提前下注,必定能博個元老之位,若是等到對方發跡再去攀附,恐怕未必瞧得上我這個小人物。
還有,既然小畜生叫我將鐵奴叫去,恐怕動手也就在這一兩日之內,我要提早做準備。”
這么一想,韋棠的心里就一片火辣,恨不得立即走出這里,向自己的新主子獻忠。
從地上拍拍屁股站起,韋棠恨恨的朝著少年所在的方向吐了口口水,暗罵此子無才無德,一味兇戾暴虐,豈是名主之相?
錯非有著通天的背景,無上的勢力撐腰,豈能在他身上作威作福?
而就算他出身高貴,依照這種粗暴的性子,短視的目光,早晚要垮臺。
不過縱然心里再不情愿,他也不敢怠慢那位的吩咐,連忙差遣下人前去打掃屋子,同時尋找少年口中的鐵奴…
還是那間昏暗卻寬闊的房間內,地上的尸體,血跡,已經被清掃干凈,下人們還用了一種特殊的香料噴灑在屋子的每個角落,使得濃郁的血腥之氣被壓下,一片馥郁芬芳,猶如置身于花海當中。
與段毅極為相似的少年此時的表情對比剛才的兇惡,卻是親善不少,因為他對面站著的不是普通的侍衛,而是他母族那里派來供他差遣調配的強者。
鐵奴是個頭發花白,滿面皺紋,看起來極為蒼老的男人。
他的身材不是很高大,氣勢也不是很凌厲,甚至于顯得疲憊,虛弱。
但少年很清楚,鐵奴至今為止也不過才三十出頭的年紀,他看起來干瘦,虛弱的外表下,蘊藏了一座隨時可以爆發的火山,擁有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
三十歲的年紀,六十歲的外表,這,就是那恐怖的力量源泉,是用生命力,生生堆砌的恐怖武器。
在少年六歲的時候,就見過鐵奴將身材數倍于他的,仿佛巨靈神一樣的外族之人撕成碎片,在他九歲時,遇到人行刺,鐵奴護著他,在數位強者的圍攻下,反將他們擊斃,其表現之強悍,強硬,霸道,在他幼小的心靈當中,留下太多太多的印象。
盡管是奴,但少年從未將其當做奴仆,而是一個守護自己的盾,為自己披荊斬棘的劍。
他的目光狂熱,嘴唇顫動,按著床榻的白皙手掌因為過于用力而布滿青筋。
“鐵奴,我要你給我殺一個人,這個人非死不可,你能做到嗎?”
他沒有說殺誰,也沒有說要殺的人身邊的力量如何,本人實力如何,這些他覺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鐵奴肯不肯。
只要鐵奴肯,少年不覺得殺區區一個野種會廢多少功夫,哪怕有金銀窟作為屏障,也不行。
鐵奴花白的頭發干枯破敗,一雙本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失去本該有的神采,只有點點的火苗存留,似乎隨時都會熄滅一樣。
聽到少年的文化,鐵奴面無表情,生硬如磨石一樣道,
“公子,我無法保證一定能殺掉那人,但可以保證,會盡自己的全力,縱然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聽到鐵奴這么說,少年本就松緩的表情更是舒展開來,到后來更是狂笑不止。
他不清楚鐵奴的來歷,也不知道鐵奴為什么對他的母族忠誠到可以付出生命,但他清楚,只要鐵奴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孽種,我看你命都沒了,還拿什么和我爭位。”
一時間,少年心中歡喜無限,將心中必殺之人目前所在的位置,身邊的力量,掌握的所有信息,一點一滴的吐露給鐵奴。
盡管他看到鐵奴在這個過程中呆板的表情有過猶豫和變化,但依然不以為意。
凡是和他爭位的人,都要死,他大哥是這樣,那個流落在外,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孽種也是這樣。
正所謂無毒不丈夫,他向來將這句話引為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