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小道,崎嶇難行,但對武林高手而言,無論多么陡峭濕滑,無論多么險峻恐怖,都是如履平地。
這是孟州濟源縣下南莊鎮外的一座茫茫山脈中,白霧裊裊,濕氣很深,更有毒瘴沼澤密布,除了對山中分外熟悉的獵人,向來是四周村民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死亡絕地。
只是此時,山中一行數人卻是分外不將這恐怖的死亡之地放在心上,反而猶有心思在斗嘴。
只見段毅化身的無名在右,手持血刀,冷峻如冰的丁冉在右邊,拱衛著中央的白衣勝雪的絕色女子丁玲,動若清風,快若雷霆,三人馳騁于浩蕩起伏的山脈之間。
丁玲舉止優雅,飄然若仙,腳下輕輕一點,便是掠去數丈之遠,口中奚落道,
“當初在濟源縣外,我便見到你和你的小情人以及楊無暇三個在一起的情形,想不到你竟還真的有一龍戲雙鳳的心思,段毅,可真有你的啊!”
丁玲所言,正是當初她與周秀芬在濟源縣外截殺段毅時的情景,只是話里話外,透著濃濃的嘲諷,似乎在鄙夷段毅的為人。
顯然,她已經知道,在離開薊縣之前,段毅于山外采集鮮花,并以一身強絕的冰寒真氣凝聚成一朵不化的冰花,雕刻成情詩,送給楊無暇的事情。
人都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所謂有情郎,自然是對一個人忠貞不二,至死不渝,這才是真正的有情郎。
但當一個男人,對兩個女人,乃至三個女人,四個女人動了情,那么,他是否還算的上是有情郎了呢?
人是一種無私又自私的動物,有時無私,甘愿犧牲自己,為他人奉獻,只為了心中的堅持,而有時自私,是因為決絕的想要獨占一樣東西,或者一個人,而不愿與他人分享。
一個人的愛是有限的,只給與一個人,或許已經足夠,但若是分成兩份,三份,那么,這份愛,或許便不足以讓一個人受用。
丁玲嘲諷的,正是段毅明明已經是三心二意,卻偏偏故作是一片深情的模樣。
她盡管欣賞段毅的武學,認同段毅那遠超常人的習武天資,卻鄙夷他的感情生活與世界,并為自己的好姐姐,修行嚼鐵而導致容顏盡毀的周秀芬而感到不值,又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對此,段毅也是據理力爭,你可以看不起我的為人,卻不能看不起我對她們每個人的感情,因為我愿意為她們每個人付出,哪怕與天下為敵。
正如段毅愿意為了賀蘭月兒而得罪南方魔教,他同樣愿意為了郭晴,為了楊無暇,得罪比南方魔教還要龐大十倍,百倍的巨無霸勢力,這樣的他,難道不顯得真心?
愛情本就是世人難以捉摸明白的,每個人的愛情也是不一樣的,對段毅來說,他的愛情,同樣獨一無二,不需要他人認同,理解,但也不允許他人詆毀,破壞。
段毅一番侃侃而談,甚至機會有點勃然色變的樣子,倒是讓丁玲稍微收斂幾分,卻也讓與兩人同路的丁冉倍感無語。
他的姐姐,丁玲,自小便被圓月彎刀擇為刀主,修行丁家世代嫡傳之如意天魔,連環八式,對任何男人不假辭色,更不會關心任何男人的感情生活,怎么就對段毅這么關心,甚至到了針對的地步,難道這兩人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
盡管丁冉苦逼的從未有過情愛,也不屑于情愛,但并不乏他從一個旁觀者得見角度去見證兩人那絕不同于普通朋友或是知己的關系。
不過,他也知道丁玲為人高傲,自負,若是自己將她的心事道破,恐怕會導致一頓狠毆,只能轉移話題道,
“姐姐,我自小正在丁家,也從未聽說過絕命長老以及他肩負傳功使命的重責,你能否詳細說說?”
不錯,丁冉是丁家的嫡子,竟然也從未聽人說過絕命之人,可見此人神秘。
段毅在一旁也被丁冉的疑問吸引住,目光炯炯的看著丁玲,等著她的答復。
丁玲身法猝然一停,衣袂飄飄的落在一塊形狀怪異如獸首且滿是青苔的石頭上,眼角低垂,暗暗測算了下距離絕命所在之魔洞的距離,方才面帶一絲責怪道,
“小弟你當初太過任性,早早離開家族外出闖蕩,對我族以及教中諸多隱秘自然是不知的。
我魔教當初大一統之后,應我求應教主匯聚五方魔教魔功傳承,參悟其中奧妙,容納諸多魔功之精要,將一身武學修為推進至無敵無我,無法無邊之蓋世境界。
但同時,他似也早有不祥之預兆,因此特設了魔教長老之位,來傳承魔教隱秘,包括但不限于各種魔功。
絕命長老,便是我北方魔教之下的傳功長老之一,據傳掌握絕頂魔功多達七門,他乃是一脈傳承之本,雖未學魔功,但也有資格為這些絕頂魔功挑選傳人。
所謂斷脈劍氣,雖非我魔教嫡傳,而是當初應教主從旁出掠奪而來,但如今也算是其中之一。
而他本人所學,則頗為神秘,不為人所知。
我從父親處得知,絕命長老當初還曾得到過應教主的指點,一身修為造詣極為驚人,或許不及咱們如今的商會會長,但比起諸位副會長,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段毅,今次你若是有緣能得到絕命長老的垂青,被收為弟子,對你將來必有極大的幫助。”
說到后來,丁玲還是不自覺的將話題轉往段毅身上,似乎她一力主張段毅來此,不但是要幫他得到斷脈劍氣,還是想要讓他拜師這位絕命。
段毅雖對這未曾蒙面的魔教高手頗為好奇,卻也未有拜師之心,只是沉默以對。
一個人能否成為另一個人信賴崇拜的師長,覺不單單取決于他的武功,人格魅力,性格處世,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至少暫時了解來看,段毅對這個絕命長老最深刻的印象,還是強大,與嗜殺,這樣的人,他甚至不愿多加接觸,莫非還能夠日日膝于對方門下,聽候教導和支派不成?
而且,他懷疑丁玲此次來這里,目的也絕不單純只是為了他,或許,更多的是為了將這絕命長老拉入她的戰船之內?
這個死女人,從來都是野心勃勃,不可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