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婆婆,為什么段毅一練劍就這么長時間,甚至連吃飯都顧不得了呢?”
山腰白希文住處旁的一塊綠草坪上,段毅一身干凈整潔的藍色勁衫,手持十煉劍,在陽光下縱橫往來,劍勢雄渾,配合腳下步法,變化多端。
其一雙眼睛精光四射,縱然已經練了兩個時辰的劍法,依然精力充沛,非但沒有疲憊,反覺周身氣血如潮涌動,狀態火熱。
在距離段毅不遠處,賀蘭月兒如往常打扮,托著香腮注視著練劍的段毅,有些無奈道,在她身左,一個食盒已經放了許久。
那里面是賀蘭月兒吩咐山上的廚娘特意烹制的藥膳美食,既精細又能彌補吐納所消耗的肉身精氣,可惜段毅一口沒動。
段毅練了兩個時辰的劍法,她便看了兩個時辰,陪伴在喜歡的人的身邊,固然令她心中歡喜,但也覺得無聊。
少女不知愁滋味,她想的多是如何開心,如何玩樂,至于學習,練武之類的,通通被她拋在腦后,因此也就很難理解段毅此刻的表現。
“這便是好武之人的通病,許多人練武都會這樣,越練越勤,越練越歡喜,全神貫注之下,武功才能突飛猛進,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狀態。
你再仔細看看他的身法,已經有了幾分岳王神箭的奧妙,來去如箭,速度如風,劍法威力再增數成不止,便是收獲。
若回到兩日前與阮棟之戰,段小子縱然只用基礎劍法,十招之內也能將其敗于劍下。”
安婆婆卻與賀蘭月兒的想法不同,越看段毅,越覺是個可造之材,甚至生出收下這個徒弟傳承自己和丈夫衣缽的想法。
兩日前段毅跟隨賀蘭月兒學習岳王神箭這門輕功,隔日便已經有了幾分火候,等到安婆婆為他講解內中的關要后,更是進步斐然,可見其天賦之強,并不局限于劍法之內。
只可惜慢了一步,段毅跟隨白希文學武,縱然未有師徒名分,卻有師徒之實,他們也不屑于和別人搶徒弟。
終于,草坪上的段毅收劍回鞘,吐納片刻方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只覺后背一片舒爽涼快,周身燥熱也在體內寒冰真氣的運轉下驅散,不由得感嘆現在所穿這身衣服的用料考究。
那日趙鈺帶著裁縫為他量體裁衣,一天之后已經做成,派人送到白希文住宅內,一共四套,青藍純色為主,夏冬季節變化也考慮在內,冬暖夏涼,可謂貼心。
“對了,段小子,這兩日你獨處時可曾見過阮棟?兩天前他從擂臺離開,便沒有了蹤影,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見到段毅走近,安婆婆想到了什么,面色嚴肅提醒道。
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阮棟心胸狹窄,自以為是,向來不受安婆婆待見,現在又不知所蹤,安婆婆便擔心他會圖謀報復,這樣的事情在江湖上屢見不鮮。
畢竟之前比劍一事除了趙鈺挑撥,安婆婆也是推波助瀾,若是為此讓段毅有個閃失,卻非她所愿。
段毅沒有做聲,只是輕輕點頭,心里面也覺得奇怪。
那阮棟固然比劍失利,但也應該不會有報復這個想法才對,畢竟他身后站著的可是白希文啊。
就在這時,山道那邊走來幾個人,步伐急促,行跡匆匆。
為首的正是趙鈺,身后還跟著兩個黃衣外門弟子,只是臉上表情都不太好看,似乎發生了什么事情。
三人來到近前,趙鈺先是朝著安婆婆以及裘公公兩人問好,然后看著段毅臉色轉冷,說道,
“今早時分,有人在山間找到了失蹤兩日的阮師弟,只是此刻的他已經變成一具尸體。
因為兩日前比武一事,段師弟嫌疑不小,所以應劉師叔之令,請段師弟和我走一趟,到金鼎大殿上自證清白。”
趙鈺帶來的消息令段毅幾人大吃一驚,剛剛還在說提防阮棟暗中報復,怎么一轉眼阮棟被殺,段毅還成了嫌疑人呢?
“趙師兄,兩日前比劍,在下自問行得正,坐得直,毫無虧心之處,更沒有出手暗算。
戰后則與月兒姑娘以及安婆婆裘公公三人在一起練武,而晚間回到白大哥處,就更沒有機會殺人。
你們懷疑我,單憑比劍一事似乎有些牽強了吧。”
段毅不慌不亂,雙眸毫無退避,迎著趙鈺等人的目光加以反駁,甚至根本沒想過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跟著他們去金鼎大殿。
開完笑,這里是金鼎派,死的是金鼎派的入室弟子,天知道他一個外人去了那里會發生什么,萬一被人栽贓定性,只怕直接被斃殺在大殿之內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去,他也必須要和白希文一起,不求旁的,只要一個公平公正的態度。
“段師弟,阮棟一事乃是劉師叔親自交代的,我們也知道你可能是無辜的,但上命難違,還請你不要讓我們為難。
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你真是清白的,一定不會為難你。”
趙鈺豎掌說道,看似誠意滿滿,但也不過是空口白話,段毅根本不信他。
他聽得明白,趙鈺奉的是金鼎派副掌門劉志威的命令,而不是曲東流,這是一個顧慮。
劉志威既然是阮棟的師傅,做事難免會摻雜個人感情,段毅哪怕不是殺害阮棟的兇手,單憑那日他劍敗對方,讓阮棟顏面大損,從而羞憤出走,就脫不開關系。
在查證的過程當中,對方隨便為難一下段毅,就能讓他吃盡苦頭。
其次,段毅還是擔心自己的來歷經不起推敲,一旦金鼎派刨根問底,他的身份泄露,結果比殺死阮棟還要嚴重。
而旁邊的賀蘭月兒終于從阮棟死亡的消息中回過神,見到段毅被當成兇手,心中滿是憂慮,小臉急的通紅,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求助的看向安婆婆和裘公公。
“段毅,身正不怕影子斜,這兩日你和我們在一起,殺沒殺人我們最清楚,你大可和他們去金鼎大殿說個清楚。
你放心,我和老頭子和你一起去,若是金鼎派仗勢欺人,我們也不會坐視不理。”
安婆婆安撫了下賀蘭月兒,心中也滿是疑問,阮棟失蹤了原來不是圖謀報復,而是已經死了,但究竟是何人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不過不管怎么樣,有一點是可以確認,那就是段毅絕沒有殺阮棟。
自擂臺比劍之后,段毅先是跟隨他們修行岳王神箭這門輕功,繼而在月兒的陪同下練劍,整個白天都不會有殺人的空閑時間。
到了晚上,段毅在白希文的眼皮子底下就更沒有機會偷跑出去了。
“婆婆,我”
段毅心中一定,若是有兩老在側,他倒是少了不少的顧忌。
就要說些什么,一道白色幻影自空中抄掠而至,宛如一只靈燕,落地后毫無煙火之氣,顯然輕功已經收放自如。
當來人顯露出身形,正是高高瘦瘦,看起來斯文得體的白希文。
此刻的他面色罕有的嚴肅,嘴唇抿起,兩眼鋒芒之盛,更在裘公公之上,一出場更是直接吸引了所有的人的眼球,聲音清冷道,
“段毅,跟我去金鼎大殿,我倒要看看劉志威想搞什么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