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還在繼續。
隨著莫奕的一聲令下,剛剛休息了了不久的劇組又進入了緊張的拍攝期間,幾個大學生翹首弄姿的站在衛生間門口。她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打扮自己,學生們也帶著自己的化妝用品,什么口紅,睫毛膏,粉底。
鏡頭緩緩掃過幾人。每個姑娘的表現都異常的強烈,手中的動作更加頻繁了。
莫奕看了一眼,本來想阻止,卻又忍住沒說什么。
表現吧,用不用還是自己說了算。
王歐拿著墩布緩緩地來到衛生間打掃。推著一輛保潔用的小車,車上有各種清潔用品。看著在衛生間打扮的空姐們,王歐陷入了一絲奇妙的感覺。
站在一旁,空姐們仿佛沒有看到這個保潔員似的,依舊在對著鏡子細心打扮著。
王歐看了看,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拿起墩布,一個隔斷一個隔斷開始清理。
可偶爾的回頭,還是看得出她對同處一屋的這些漂亮女人的向往。
或許只有這個時候為保潔的她才能與機場最漂亮的女人共處一室。
張欣怡跟姚辰兩人迅速的打扮,畫好了妝容,笑著挽著手臂,走出了衛生間。
一群女大學生也跟在這兩人后面,陸陸續續的走了出去。王歐轉過頭,手握著墩布桿兒,看著幾人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方才的洗漱臺。
她早上洗漱是在員工衛生間洗漱的,而公共衛生間的洗漱臺更加寬敞明亮。大理石的臺面比員工衛生間更加寬敞,上面還有柔和的燈光照著。
走了兩步,發現桌面上有空姐不小心落下的口紅,那精致的包裝,金黃色的外殼。是她從沒有見過的。
心中雖然有些遲疑,王歐還是把口紅攥在手里。
鏡頭緩緩的從王歐的手移到了她那張麻木、憔悴還有些臃腫的面容。
她的臉配不上這么精致的口紅。
處理完洗手間的事物,王歐又來到了用餐區打掃。
眼前有一個男孩兒在桌面上尋找食物,男孩長長的頭發,破舊的衣服,佝僂的面容,仿佛跟自己一般無二。
很快男孩停留在一個吃剩的披薩旁邊,雙眼的饑餓讓男孩有些貪婪的看著。
王歐快步走到披薩旁,沒說話,用眼神惡狠狠地瞪著那個男孩。
男生看樣子只有十七八歲,穿著衣帽衫,帽兜遮住了他的額頭,被王歐兇惡的眼神嚇得后退了兩步。膽小而又懦弱的轉過,磨磨唧唧的離開了。
看了看到男孩厲害了,王歐收起了盒子里的披薩,還有四塊兒,口味好像還是新出的,把剩余的披薩裝進盒子里,放到了工具車內。
轉過頭就遇見了早上和他搭訕的男同事。
“李萍,真巧,又遇見,要不要一起吃飯啊?”
張毅揚了揚手里的餐盒,看到還在工作著的王歐,臉上的笑容依舊真誠。
王歐看了看張毅手里的飯盒,透明的飯盒里好像還放著幾塊紅燒,白色的大米飯看著就好吃。
笑著搖了搖頭,“不了,我還要工作呢。”
這是女主在劇中第一次笑,笑容顯得非常勉強,也不知是因為撿到口紅和那幾塊剩余的披薩而帶來的喜悅,還是為了應付這個對她殷勤的男同事的敷衍。
兩人簡單的交流幾句,轉頭要走時,忽然發現了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男孩,旁還有一個小女生,看樣子兩人應該是兄妹,只不過模樣極為落魄。
已經到吃早飯的時候了,小女孩還是饑腸轆轆,看樣子也沒錢買吃的。
“哥哥,不是說有披薩嗎?”女孩看著哥哥手里什么都沒有,期待的眼神有著抑制不住的失落,男孩苦笑著摸了摸他妹妹蓬松而亂糟糟的頭發。
“沒事兒,咱還有昨天撿到的餅啊。”
從包里拿出幾個干巴巴的白餅。妹妹接過手,狠命的咬了一口。
太硬了,咬不動。
王歐看著苦難的兩對兒兄妹,心中有些不忍心。
自己無形之中成為了一個惡人。
“怎么了?”張毅看到王歐臉上又恢復了早上的麻木,甚至比早上還窘迫,關心的問道。
王歐轉過頭擺了擺手,推著她的清潔車,倉皇逃離了現場。
趁著工作的間隙,她拿著那半盒披薩走到候機廳外的停車場,將披薩放在了副駕駛的位置,又迅速的轉離開。
她還在工作,不能離開自己的崗位太久。
忙碌工作就這樣結束了。王歐拖著疲憊的軀來到休息室。
這里是機場的偏僻角落,沒有候機大廳的繁華和鼎盛。休息室里只有一條長條凳子,王歐只能靠在墻上。
冰冷的墻面的溫度穿過厚厚的工作服。王歐并不覺得還有些寒冷,又拿起電話又撥打了那個消息,電話里頭還是傳來關機的消息。
又嘆了口氣,將手機塞回口袋里,不小心摸到了自己早上撿到的那根口紅。
臉上總算浮現出了一絲期待,把口紅放在手心,打開蓋帽扭上來,只有一兩厘米的侯紅,已經見底了。
看著底端只有一兩厘米的口紅底,王歐臉上有說不出來的失落和惱怒。
這不是被人遺忘的口紅,這是那些富貴的空姐兒丟棄了的。
王歐看見這管兒被人丟棄的口紅,心中沒有早上撿到時的興奮,甚至越看越覺得厭惡。
別人丟棄的,她也不要。
轉奮力將口紅扔進休息室的角落。聽著口紅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王歐眼中的最后一抹希望也完全消失了。
起迅速離開休息室,這個環境太壓抑了。
走過辦公室的時候,聽見辦公室里的歡聲笑語,靠在窗子旁,雙手搭在玻璃上,看見了屋內同事們的歡聲笑語,最活躍的無疑是早上跟她搭訕的那個男同事。
王歐看著眼前相處融洽的同事們。咬了咬嘴唇,眼神里充滿了希冀。
自己和這個環境格格不入,或許是因為她的貧窮,或許是因為她的自卑,還是她是心中某種無法言說的痛苦。
曹玉專門給王歐那雙眼睛做了一雙特寫,鏡頭也從遠處逐漸拉近,最后鎖定在那雙失落麻木又充滿希望的眼睛上。
王歐希望有人救她于水火之中。
眼神里的緒復雜極了,
正趴在窗子上觀看的時候,后勤主管走了過來,他想問一問這個新來的保潔。
“最近工作怎么樣?”
“還不錯主管。”王歐聲影很小,回答的很慢。
主管點了點頭。“不過你每天干的夜班兒還是輕松的,不像干白班的那些同志。”
主管先是抱怨了換班的不滿,又最后叮囑了王歐清潔要做得更好,只有這樣才會被留下來。
現在的王歐只是干了兩個周,還在試用期。
看著主管那張威嚴又坦誠的臉,王歐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倉皇的離開了整個地方,來到候機廳外面,坐在花園旁邊。
看著四周逐漸多了起來的人群。她真的很想逃離,可逃離這里又能去哪兒呢?
王歐呆呆的坐了良久,起要走時,發現自己腳底的長椅下遺留了一個布娃娃。
布娃娃都有些破舊了。可還是很小心翼翼的將娃娃拿在手里,彈了彈上面的塵土。這是一只小兔子,看的出來它的原主人很喜歡它。小兔子上還散發著陣陣的茉莉香,應該經常清洗。
剛把兔子放進了她的清潔車里,有個母親帶著女兒走了過來。
“你好,請問有沒有見到過一只玩偶?米黃色的,是只兔子,左眼睛還是有一個紐扣縫制的。”
所有的復述都跟王歐撿到的那只一模一樣。
王歐看了看對方,渾的都是名牌兒,站在他一旁的哪位怯生生的小女孩穿的也是雍容華貴,黑色的頭發整整齊齊的梳在耳后,明顯是個富貴人家。
搖了搖頭。“我沒有見到,要不您再找找。”
小女孩聽著王歐的回答,忍不住抱著她母親的腿失聲痛哭起來。
王歐看著小女孩如此傷心的模樣,心不知為何忽然痛了,告罪又倉皇離開了。
這次她又仿佛做錯了事,就和上次餐桌上搶了披薩一樣窘迫。馬上收拾東西打卡下班。把那個小玩偶裝進自己的包里,背著包匆匆趕到停車場,臨走時男同事還想挽留她一起吃飯,但這次根本沒有理會。
上了車看看放在副駕駛的披薩,還在。
拿著披薩,又拿著那個玩偶,打開后車門躺了上去。
別看這是一輛小型轎車,可內部卻已經做了很大的改動,后排座位和后備箱放著一個厚厚的墊子,墊上躺著兩個熟睡的孩童,年紀大概五六歲。
而這個小小的轎車就是王歐和她孩子們唯一的家。
王歐小心的躺在孩子旁邊,生怕打擾熟睡的兩個孩子,把小兔玩偶放在兩個孩子中間。聞著那淡淡的茉莉花香,不經意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