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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風云(1)

  第一百二十四章風云(1)

  既然匈奴人已經或是逃跑,或是被俘,那么陳誠便讓人封閉城中府庫,把守四門,并分兵撲滅城中大火。忙活到天亮,城中的大火已經被撲滅,幾處重要的地方都有士兵在門外看守,城墻上也掛上了許多匈奴貴人的首級。

  徐榮眼睛中布滿了血絲,疲憊地向陳誠道:“主公,通過統計,我軍傷亡四百二十七人,失蹤二十二人,俘獲匈奴人四千五百余,解救漢民和羌人八千多。”

  陳誠坐在一處庭子前的臺階上,道:“戰死的我方將士要好生收斂,傷兵也要好生安置。”

  徐榮道:“已經都處理好了。”

  “恩,你辦事,我放心。”陳誠問道:“城中糧草有多少?”

  “算上雜糧,共有六萬石。不過城中有一萬多頭牲口,城外還有許多!”徐榮強打起精神,道:“解救出來的漢人有許多是工匠,還有一些和羌人一樣,都會放牧。等下派人出去將那些散落的牲口馬匹都抓回來,就可以讓他們帶出去在河邊放牧。”

  陳誠失笑道:“徐司馬還準備在這里長住不成?”

  徐榮道:“為何不可?臨戎是朔方郡的首府,若是能據有此地,便能徐徐攻取郡中各處!主公,這是上天賜予的良機,萬萬不可錯過啊!”

  陳誠跳了跳眉頭,道:“天賜不予,反受其咎?但是匈奴人主力尚在,他們要是回來了,我們守得住嗎?”

  徐榮慷慨道:“難道守不住?”

  陳誠笑了起來,擊節贊嘆道:“徐司馬好氣魄!”

  徐榮問道:“主公可是同意了?”

  陳誠大笑,道:“我本來也有這種想法,徐司馬此言.........正合我意!”

  他站起身來,下令道:“立刻叫李堪,楊秋和所有屯長及以上軍官來縣衙處開會!”

  黃河西岸,廉縣。

  在攻取了此處之后,匈奴人就將這里當做了他們在北地的大本營。須卜骨都侯不但將他的王帳設立在了這里,而且將從周邊各處村寨中搶到的糧草奴隸都存放在了這里。北地雖然是中原人眼中的苦寒之地,但是這里水草豐美,比之臨戎更適宜于居住。

  匈奴人來了這里后,便有些不大愿意走了,唯一顧慮的,就是北地楊秋軍的存在。然而北地豪強和楊秋離心離德,很快就被擊敗,逃回了東岸。這下子,匈奴人便徹底沒有后顧之憂,放心大膽地在賀蘭山腳下的這片土地上定居了下來。

  很多人都以為他們是想要搶一把就走,但是從廉縣到臨戎足有五六百里的路程,現在又是夏秋之交,與其搶了一把就退回臨戎,不如直接占據這里最為長久之計。匈奴人在過去的是幾年中,曾經多次襲擾北地,對這里的環境并不陌生。須卜骨都侯是在國人殺了前任單于后上位的,為了鞏固自身權勢.........許許多多的原因加在一起,便讓匈奴人下定了以廉縣為據點,然后席卷北地的決心。

  后來北地武威聯軍渡過黃河,跟匈奴人連番大戰,殺傷甚多,匈奴人的決心又開始動搖了起來。廉縣是比臨戎要溫暖一些,但如果跟涼州諸侯這么打下去,傷亡太大了,收益跟付出不成正比啊。匈奴人雖然是胡人,但是也還是有腦子的。

  但是在大戰了幾次之后,對面的聯軍忽然又沉寂了下來,讓匈奴人覺得莫名其妙,想要撤退的心思又淡了。雙方在黃河西岸一連對峙了十天,彼此用小股騎兵反復試探襲擾,交戰次數更多,但是血腥程度卻遠不及之前。

  在平原上設伏不太容易,大家都是輕騎,只要想逃,就很難被留下來。而且因為匈奴人的騎兵更多,靠著數量就能占據優勢。甚至有一次,百多名匈奴輕騎突擊了靈州對面的渡口,焚燒了十多艘船只,然后揚長而去。

  趙云雖然武藝非凡,多次帶騎兵和匈奴人交戰,在兵力處于絕對劣勢的時候,也只能堪堪守住戰線,并不能將到處游蕩的匈奴輕騎完全驅逐出去。

  既然成宜不愿意再和匈奴人決戰,那么輕騎兵更多的一方就會占到很大的便宜。匈奴人在這十天中漸漸地占據到了上風,從上到下又開始驕狂起來。胡人嘛,向來都是這樣。然而,就在他們開始籌劃將北地武威聯軍全部消滅在黃河邊上的時候,一個晴天霹靂把他們給打懵了。

  廉縣中的一處院子中,樹木和圍墻都被推倒,然后扎上了帳篷。大帳中,有人驚呼道:“什么?有敵軍正在向臨戎進發?”

  其他人都是大嘩,這些頭人的父母妻子可都是留在了臨戎的。

  “有多少人?”

  “聽說有好幾千!”

  “我就說對面的敵人那么能打,怎么忽然就縮起來不動了,原來是派兵往我們后面去了!”

  “他們既然敢分兵,我們就先滅了身前的敵人,然后.........”

  “回軍,立刻回軍!”一個匈奴酋長狠狠地將氈帽扔在地上,沖著須卜骨都侯單于大叫道:“我就說不能把最后一個萬人隊都調過來的!現在王庭光剩下些女人和小孩,這和脫光了衣服的女人有什么兩樣?”

  他的言辭是如此的激烈以至于唾沫都噴到對方的臉上了。

  須卜骨都侯面色鐵青,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來,恨不得抽出刀來,把眼前無禮的家伙砍成肉醬,但他并不是攣醍氏的直系,能登上大單于的位置,靠的就是這些貴人的推舉。他現在要是拔刀,當然能把眼前可惡的家伙砍死,但是那之后呢?讓匈奴人再分裂一次嗎?

  他強壓住怒氣,鏗鏘地道:“來傳遞消息的人說,是六天前在朔方郡境內被敵人襲擊的,我們就算現在立刻拔營北返,也是追不上了,不如再等兩天,把情況擺弄清楚再說!”

  “到底是誰?竟然敢打我們打匈奴的主意?等抓到他們,個個都要把皮剝下來呀!”

  “現在說這個還有什么用?趕快派人去弄清楚情況才是正理!”

  大帳中又是一通大吵,最后也只能互相妥協,派出了一個千人隊,快速地往臨戎而去。河西別的地方雖然沒有賀蘭山的阻擋,不比北地這里肥美,卻也比沙漠要好了許多。

  匈奴人將消息封鎖了起來,只有上層的貴族們才知道后方有變的消息。他們提心吊膽地等了兩天,連例行的騷擾都變的有氣無力的。派出去的人還沒沒消息,一個讓他們睚眥欲裂的消息就傳了過來,臨戎城失陷了!

  跑死了幾匹馬的匈奴人面如枯槁,趴在地上哭訴道:“敵人沖進了城里,見人就殺,那些漢兒也拿著武器造反了........嗚嗚,大單于,你可得為我們報仇啊!”

  “天殺的漢兒!”

  大帳中的匈奴人怒吼起來,“先宰了城里面的漢人,再回師臨戎,將那些賊子一個個地砍成碎片!”

  “殺,殺,殺殺殺!”

  不等須卜骨都侯發話,已經有許多人沖了出去,帶著人手在城里面開始了屠殺。慘叫聲從廉縣的各處響起,密集的腳步聲在大街上響起,哭喊聲夾雜在兵刃砍在肉體上的聲音中。突然而來的大屠殺讓匈奴士兵們茫然無比,但是消息隨即就走漏了出去。

  中下級的軍官和士兵們立刻就炸了鍋,一部分人用更加兇殘的手段將城中俘獲的漢人和羌人全部殺死,另一部分則是帶著兵馬出城,將附近已經歸順的村子都燒殺成了白地。火焰從廉縣城中開始燃起,然后向著四周蔓延。

  半天后,成宜在大營中得到了消息,“什么?匈奴人燒了村子和廉縣,開始向北撤退了?”

  探子在地上喘息著道:“是的,我們在河邊看的分明,他們趕著牛羊往北撤了,隊伍拉出了十幾里,至少有四五萬人,這還是我們看到的,沒看到的說不定有更多!”

  成宜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領賞!”

  等探子退了出去,成宜站起身來,在大帳中來回走了幾圈,心中不住地盤算,“使君離去之前,讓我們堅守十五日,這才十一天,匈奴人怎么就撤了?莫非?”

  他抬起頭來,望向北方的天空,心中涌現出那個唯一的可能,“莫非是使君得手了?”

  成宜猛然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定然是如此!”

  大帳外腳步匆匆,呂方和楊秋留下的將領一起趕了過來。呂方向成宜行了一禮,然后急道:“成太守,匈奴人正在大舉撤退,當是主公在臨戎得手了,我們應當立刻出擊!”

  陳誠離開后沒幾天,呂方也就知道了他是去干什么的了。畢竟這邊正在兩軍對峙,每天都有幾十只小股騎兵在方圓百里的地界上殺來殺去,主帥怎么可能一直不出面?下面的士兵還可以找個理由糊弄,上面的將領像是呂方這樣的,可是滿不了太久的。

  呂方知道后心中大震,在跟成宜商量后,配合著一起將軍隊穩定了下來。他每天派騎兵出擊,既怕把匈奴人打的太痛了,引得匈奴人全力來攻;又怕力度不夠,被匈奴人看出了端倪。

  這些天他每天都很緊張,睡覺都睜著眼睛關注著匈奴人的情況。等廉縣城中火起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然后叫上了楊秋大營的主將,一起往成宜這邊而來。

  楊秋留下的將領名叫楊浩,光聽名字就知道是楊秋的族人,而且是跟楊秋關系很近的親戚。楊浩還是第一次知道陳誠他們是干什么去了,不由得面色大變,他上前一步,又驚又怒地道:“太守也去臨戎了?你們早就都知道.........這種事情,你們怎么能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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