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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豪杰(4)

  第九十五章豪杰(4)

  在陳誠看來,就算是要打仗,互相派遣使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閻忠卻不這么看,他對陳誠道:“韓遂向來擅長陰謀詭計,只怕他派人來,就是為了麻痹馬壽成。說不定啊,韓文約的軍隊已經翻過六盤山了。”

  “那要是韓遂不派人來呢?”

  “韓遂要是不派人來,就說明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開戰了!”

  陳誠啞然失笑,道:“這么說,無論韓遂派不派人來,都是說明他要開戰了?”

  閻忠理所當然地道:“正是!韓遂外號黃河九曲,肚子里的彎彎繞繞抵得上別人十倍,百倍,跟他打交道,睡覺都要睜著一只眼睛才行。”

  他見到閻行走了進來,就問閻行道:“彥明,你來說說,韓遂派人來彭陽是為了什么?”

  閻行沉默了一會,道:“只怕是要出兵了。”

  “.......”,陳誠搖了搖頭,道:“就算韓遂沒有打仗的意思,被你們這么惡意的揣摩,他也不得不打了。許多事情都是由誤會造成的,將事情擺開了談不好嗎?這么彼此猜忌,沒事也要弄出事情來。”

  閻忠道:“對君侯這樣的君子當然可以開誠布公,但是對韓文約那樣的老狐貍,還是把籬笆扎緊,把弓箭刀槍準備好才行。”

  陳誠輕笑,不再說這個話題,他指著閻行,對趙云道:“子龍,這位閻行閻彥明,是涼州的豪杰,伯道可是贊許他是涼州數一數二的人才。”

  接著,他又拉過趙云,道:“彥明,這位是趙云趙子龍,是我的主簿。”

  閻行和趙云都是身高八尺的大漢,兩人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堅定和某種熟悉的東西,都是心中凜然,暗暗生出忌憚的情緒。

  “子龍今天剛到,我弄幾個小菜,大家一起喝幾杯。”

  陳誠并不是太喜歡喝酒,但是對這個時代的米酒倒是挺喜歡,雖然不免有些渾濁,但是度數偏低,而且有些甜甜的感覺,味道很好。要知道,他是喝啤酒都要兌雪碧的,最是喜歡這種軟綿的口感。

  當然,高度數的烈酒他也不是不能喝,而且還能喝很多,只是不太喜歡罷了。

  趙云和陳誠在管子城中相處過一段時間,知道他的性情,并不因為他會親自下廚而感到驚訝,反而脫下了盔甲,然后挽起了袖子去幫忙。

  劉倩在邊上叫道:“我也來幫忙。”

  陳誠看了看她箭囊中還剩下的五六根箭矢,揮了揮手,道:“先把你的箭射完。”

  劉倩不滿地嘟起了嘴巴,怏怏不樂地射箭去了。

  趙云一邊幫忙,一邊問道:“那位就是萬年公主嗎?”

  “是啊,”陳誠麻利地將肉剁成塊,加上料酒,食鹽,雞粉,放入生姜,大蒜,腌制了起來,然后再準備其他的,“以后你教她射箭吧。”

  一邊射箭一邊偷聽的劉倩心中老大不高興,手指一松,箭矢飛出了靶子的范圍,射到了后面的草叢中。

  趙云笑了笑,道:“要是比射箭,我可比不過主公。”

  陳誠“嘿”了一聲,道:“叫什么主公?這里又沒外人。”

  趙云往邊上看了看,閻忠和閻行跪坐在地板上,正在低聲交談著什么。見到趙云看過去,閻行也抬頭看了過來。

  閻忠道:“從漢陽到安定,只有那幾條路可以走。如果韓遂想要速戰速決,定然會在漢陽取齊兵馬,然后走阿陽,過六盤山,接下來就看他是先取高平,還是要直撲彭陽。”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沾水,在案幾上劃出大致的地形。沉吟了片刻后,閻忠道:“我已經離開西涼許久,對這邊最近的情況不大了解,你說韓遂會選哪種方案?”

  閻忠連問了幾聲,閻行才將目光收回來,他低聲問道:“叔父,我們不用去幫忙嗎?”

  “不需要,君侯不會在乎這種小事的。你說韓遂會直撲彭陽嗎?”

  閻行往案幾上看了一會,伸手在高平附近點了幾下,道:“如果我是韓文約,我就不會去打高平,只要奪取了蕭關,再派千余步騎駐兵朝那,這樣高平的兵馬就會被堵在北面。然后大軍直取涇陽,再分兵抄略安定,主力在這里等馬騰帶兵過來決戰!”

  “安武?”閻忠思索了一會,問道:“只怕馬壽成不愿意在這里決戰。”

  閻行道:“要是到了這里都不肯決戰,誰還肯追隨馬騰?”

  閻忠“哦”了一聲,對著案幾再看了一會,道:“若是這樣呢?”

  他在六盤山后的三岔路口上畫了一個圈,道:“馬騰要是將主力屯駐在這里,韓遂能打過來嗎?”

  閻行道:“這里雖然離涇水不遠,但是四周平曠無險可守,要是馬騰在這里決戰,對韓遂更有利。”

  閻忠道:“那派兵堵住六盤山的隘口也是不行了?”

  “韓遂手上的可用之兵足有十萬,就算要分兵駐守隴西漢陽,能夠抽調出來的最少也有六萬,馬騰這邊滿打滿算,兵力也不會超過四萬。要是堵住了六盤山的隘口,那就是比誰的實力更雄厚了。”

  “嘿,這么說,馬騰是輸定了?”閻忠笑道:“要不我們提前去求韓遂給我們一條活路?”

  閻行搖頭,道:“籌算只是一方面,對打仗來說,臨陣決斷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兵力多就能贏,那還打什么仗?大家把兵馬擺開來比一比不就完了?”

  這邊正在說話,那邊劉倩已經將箭矢射光了,然后幫著陳誠將炒好的菜分到了盤子里面。

  陳誠讓親兵也都來取了一份,然后將盤子端到大堂上,分發給眾人。他給劉倩倒了一杯果汁,道:“你喝這個。”

  他又親自給趙云,閻忠和閻行都倒了一杯酒,笑著道:“來,敬諸位一杯,我先干了,諸位隨意。”

  閻忠對吃喝沒什么興趣,胡亂用了些酒菜,道:“彥明,你能從羌部中招到多少人?”

  閻行將嘴里的飯菜咽下去,道:“不下千人。”

  閻忠道:“太少。”

  陳誠卻笑著道:“太多了,現在養著四百人就已經夠我受的了,再招來一千人,那可得要把我吃窮了咯。”

  閻忠道:“人多了花銷是大,但是人多了也好占地盤。”

  陳誠手中的筷子停了下來,問道:“馬壽成怎么說?可愿意借一塊地盤給我們暫住?”

  閻忠道:“他既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看來還是心有疑慮,怕我們鳩占鵲巢。”

  陳誠笑了起來,道:“我曾聽說過這么一個故事,說是鴟鸮在樹林里面抓了一只老鼠,正準備吃掉,忽然見到鳳凰從上空飛過,鴟鸮立刻嚇得大叫起來,生氣地道:你是想來搶我的老鼠嗎?它哪里知道鳳凰是非梧桐不棲,非清泉不飲的呢?”

  閻忠道:“莊子的這個故事我也看過,但只怕馬騰和馬超都沒看過,也不會明白鳳凰的志向。”

  陳誠道:“明天過后,他們就會明白一些了的。”

  用過飯后,閻忠和閻行先離開,將陳誠他們三人留在了后院。

  閻行見走的遠了,低聲道:“巨鹿侯錙銖必較,事必躬親,不像是能做大事的。”

  閻忠詫異地看向侄子,道:“你是這么看的?”

  他對閻行道:“我說了再多看看,過幾天你就知道君侯是什么樣的人了。”

  縣衙的后院中,陳誠讓劉倩坐在邊上,然后和趙云說了一些分別之后發生的事情。當他說到先帝病死前說的那番話時,劉倩忍不住哭了出來。

  陳誠摸了摸她的頭發,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

  趙云感嘆道:“原來是這樣。

  陳誠道:“子龍從洛陽過來,那邊一定有很多人在痛罵我吧?”

  趙云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道:“是有一些人在說文正的壞話,說是你下令放火焚燒了洛陽,但也有人說是袁術與何進的人干的。”

  “嘿,說我的壞話那也是應該的。”陳誠再給劉倩倒了一杯果汁,然后道:“我與何進以洛陽作為戰場,死傷的百姓不計其數。要是我贏了那也就罷了,現在是何進贏了,那他們還不死命地罵我?君子惡居下流啊!”

  他問趙云道:“洛陽城中的動亂可平定了?大火燒了多少地方?”

  趙云道:“半個洛陽都被燒掉了,我來的時候城外還有很多的百姓衣食無著,因為太倉也被燒了,據說大將軍想要放糧,但是卻無糧可放。”

  “這有一半是我的過錯啊,”陳誠再問:“越騎營的將士怎么樣了?大將軍有問罪于他們嗎?”

  趙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城內城外都是兵馬,我記著打聽文正的行蹤,就沒多待,但是聽人說城內和附近的鄉村里面經常盜匪出沒。”

  “子龍可曾遇到過?”

  “遇到過兩次。”

  陳誠搖了搖頭,道:“何進是怎么搞的?堂堂帝都附近,竟然有這么多盜匪出沒,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趙云道:“據說洛陽大火那天,武庫著火之后,有很多的武器流入了民間。因為大軍涌入,洛陽內外糧食緊張,很多人沒有吃的,就只能鋌而走險去當強盜了。”

  “子龍可是覺得那些盜匪情有可原?”

  “彼輩剛開始只是為了一口氣吃的罷了,”趙云嘆了口氣,道:“但是一旦動了刀,沾了血,他們就會變得兇殘無比,再也停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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