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村上哲也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在演戲的過程中,完全被別人的氣勢壓住,
特別是像剛才那種對手戲,自己陷入先前那種狀態,結果只能證明一件事,對面的演技遠在自己之上。
“村上桑。”
因為等下還要扮演死人,穿著一身血衣的本田徑直走了上來,和村上哲也站在一起,兩人一同看向遠處的緋村心太。
“也不知道監督是從哪里找來的怪物,那樣的演技,確實太恐怖了一點,剛才和他對視的一瞬間,我差點以為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本田前輩也有這種感覺?”
“哈哈哈,以前和一些老戲骨演對手戲的時候經常會有這種被強行代入的感覺。”
說到這里,本田的聲音頓了一下,然后看向村上叮囑道:“不過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特別是對于你而言,村上,你記住,一定要從對方的氣場里走出來,這將會對你的演技有巨大提升。”
村上哲也知道對方這是以老前輩的身份對自己做指導,狠狠點了下頭,表情極其認真。
“下一次,我絕不會輸!”
本田聽到這里,微微一笑。
兩人現在的關系,就好像故事中的重倉與清里一般。
而在另一邊,一對師徒也開始談起了私心話。
“心太,既然你一直強迫自己代入劍心的角色,那你在現實中,就應該明白自己所揮之劍是為了什么,剛才你的表現很不錯。”
“謝謝師父。”
“還有,記得明天也要早起,劍道這種事情,哪怕是懈怠一天,都會產生不同的結果,千萬別學你師兄,看看他現在都成什么樣子了,劍術稀疏平常,整個人的精氣神已經廢了大半,完全沒救了。”
“…”
緋村心太低下頭不敢吭聲。
師父和師兄都是他目前非常敬重的人,誰的壞話他都不想說。
雪代巴站在兩人身旁,看著心太窘迫的模樣,掩嘴一笑。
在師徒組的右上方。
齋藤佐一靠著墻壁,回想著剛才的一場戲。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
劍道這個東西也是如此。
方才的打斗場景雖說是事前設置好的,但緋村心太的表現無疑是個行家的表現,沒有使用任何輔助道具,僅憑自身就能達到那種拔刀的效果。
“飛天御劍流嗎?不知道比起牙突,誰更厲害些?”
齋藤佐一望向緋村心太,棕色瞳孔中透露出興奮的光芒。
休息十分鐘后,拍攝再一次展開。
不過相較于之前,這次的進展并沒有那么順利。
“道具組,把茶花鋪好,準備開始拍攝。”
“監督,茶花已經要用完了,差不多還能用最后一次。”
“一次就一次吧。”
重拍了五遍以后,衛宮決定最后再嘗試一次。
如果不行的話,就先收工,等明天狀態好一點再來拍。
村上哲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望著眼前收刀入鞘的少年。
一次機會,足夠了!
與那些已經成名的演員不同,越是底層的人,抓住機會后就越不想放棄。
唯有將這無窮的壓力化作動力,不斷錘煉自己,才有可能向自己謀得一條出路。。
村上哲也想要證明自己。
在演員這條路上,他還是能夠繼續走下去的。
————
小巷之內,廝殺仍在繼續。
有人揮刀是為保護蒼生的道義,而有人只是單純地想要活下去。
我的愿望,僅此而已啊!
清里迅速站起身,但飛天御劍流本就是以神速著稱的劍術,他的速度終究是大幅度慢于劍心,只能被動防御擋下第一刀。
“不想死!”
面對緊隨著其后揮來的第二刀,清里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選擇避開。
刀鋒劃斷木窗護欄。
清里的眼神中滿是驚恐。
倘若自己剛才不避開這一刀,刀鋒劃斷的就不是護欄,而是自己的腦袋。
清里大口喘著氣,腦海里只剩下求生的欲望。
“不能死!也不想死!”
那個宛如從地獄里出來的劊子手轉過身,將刀舉在身前,清冷的刀光映照著他那已經失去光彩的冷漠雙目。
“放棄吧。”
“妄想!”
清里從緋村劍心的眼神猛地回過神,避無可退的他持刀沖了上前。
為生而戰!為幸福而戰!
緋村劍心只是用著冷冷地眼神盯著這一幕,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在執行「天誅」以來,反抗者無數,這種事情早已是司空見慣。
如果在自己染滿鮮血的刀以及成為犧牲品的生命背后,能誕生一個讓所有人都能安心生活的新時代,我會替天行道,仗義殺人!
而且,絕不會猶豫!
“不能死!我現在絕對不能死!”
短暫的交手后,清里的腹部,肩部已經滿是鮮血。
如同紅色茶花般顏色的鮮血還在不斷順著傷口溢出。
“我不想死!也不能死啊!”
執念讓清里一次次從血泊中站了起來。
這個男人已經快死了…
緋村劍心望著這一個本該已經死去的男人,他那瘋狂的眼神中充滿著對生的執念。
“我不會死的,絕對!”
清里再一次舉刀沖向緋村劍心。
與此同時,劍心決定揮出決勝一刀。
雙方交手的一剎那。
一朵血紅色茶花帶著如同壯士斷腕般的壯烈砸向地面。
在身影錯開的瞬間,一道從下往上的傷口在劍心臉頰上劃開,鮮血四濺。
緋村劍心的眼神中充滿著錯愕。
男人的劍術并不算高超,剛才那一刀自己也完全看穿。
那究竟是…
“…死…不想死…”“我…現在…還…”
背后的男人離死只差一步,卻仍念叨著‘不想死’之類的話。
緋村劍心伸出手指在臉上一抹,看著手指間的血跡,情緒逐漸冷靜下來。
看來是執念讓那個男人揮出了超越自身的一刀。
執念么…
緋村劍心緩緩轉過身,走到男人身后。
清里此時已經漸漸說不出話,他已無力再握住手中刀,只能向前方的山茶花緩緩伸出右手,好像自己想要抓住那朵茶花一樣。
只差一點點…還差一點點…
在伸手的前方,有溫暖陽光,小橋流水等等。
那是故鄉的景色。
而他的未婚妻雪代巴正捧著一株還未盛開的山茶站在那里,好像一直一直在等待著他的歸來。
“…巴…”
刀尖穿過清里的頸脖,免去了這個垂死之人所有的掙扎與痛苦,也將所有的幻想與幸福葬送在這一刀之下。
劍心望著男人右手指尖只差幾厘米就能觸碰到的紅色茶花,抽刀之后緩緩彎下了腰。
小巷之外。
飯冢與兩名負責驗尸的人員走進小巷。
看見劍心蹲在一名男子的身前,飯冢不禁問道:“緋村,受傷了嗎?”
“不要緊。”
“竟然能令緋村受傷,這男人是高手嗎?”
“不。”
緋村劍心緩緩站起身,將擦拭好的長刀收入刀鞘之中。
“是執念。”
“誒?”
“飯冢先生,善后就拜托你了。”
說罷,緋村劍心輕輕鞠了一躬,然后朝著小巷外道走去。
對于緋村劍心的性格,飯冢無可奈何,但也早已習慣。
轉過頭的時候,卻發現了一處怪異的地方。
地上死去男人的尸體上正擺放著一朵紅色茶花。
茶花的紅艷與周遭紅色的血跡相輝映。
血與花的搭配竟會在此刻如此和諧。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