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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賢師的憤怒(三)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最后一趟火車。

  火車車頭和前面兩節車廂側翻在地,幸虧火車是新事物,這個時代的蒸汽動力還不足以讓火車高速運行,另外為了安全起見,離車頭最近的兩節車廂是貨車車廂。

  但后面七節車廂的乘客并不好受,巨大的慣性使得許多人受了傷,頭破血流,還有一些人骨折,最嚴重的是兩位乘客死亡——他們很不巧地在事件發生時正站在中間過道的位置,所以撞的最狠。

  一片哀嚎與叫罵聲中,肖恩命阿瑟揚徒步前往比林頓市尋找救援力量,自己則忙著安撫受傷乘客。

  他身上的白襯衫一片血紅,看著很嚇人,其實是酒了一身葡萄酒。卡門爾比較慘,他撞破了頭,血流滿面,等晚上8點救援的人趕到時,他的腦袋還暈沉沉的。

  這條鐵路屬于肖恩的私人產業,所以他責無旁貸地在第一時間安排手下對死傷乘客進行賠償,在這方面他毫不吝嗇。

  這件事件對肖恩的事業是一項不大不小的打擊,這無疑會引發民眾對鐵路安全的質疑,甚至有人散布流言:鐵路發生的地方曾經是一處無主墓地,因為侵犯了亡靈的安息而引發了事故。

  真實原因是一段鐵軌被人偷走,火車司機發現情況采取了緊急剎車措施,仍然來不及阻止事故的發生。

  當地的巡警第二天就抓了一大批人,但沒有找到偷竊者。三天后一個牧童在離事故發生地三公里以外的一個小水溝里發現了被竊的鐵軌。

  把鐵軌拋到三公里以外不容易,費了這么大勁卻又扔掉就耐人尋味了。

  要知道出于安全考慮,此時的鐵路只在白天運行,而且發生事故的火車是當天最后一班車,在它行至事故發生地之前一個小時還有一趟裝滿煤炭的火車相向而行,從此處經過。

  也就是說,竊賊只有一個小時的作案時間,應該有三到五個人一起協同,這樣在這荒郊野嶺里,這幾個人扛著沉重的鐵軌步行至三公里以外。

  這里雖然偏僻,但這么大的動作不可能做到隱蔽,這不是在夜晚偷雞摸狗。

  偷竊不是目的?故意示威?

  肖恩聽了尼爾森等人的匯報,有了個模糊的判斷。

  “附近幾個村莊的人,大多是本份的人,他們從事農業和放牧,少數人在礦區工作。我們把重點放在這些在礦區工作的人,只有他們才有可能跟外人接觸。”尼爾森道,“因為外人來這里,不管是幾個人的團伙,他們必然會被當地人發現,但如果有本人幫助,那就容易了。”

  與針對鐵路公司或者肖恩別的產業相比,尼爾森更擔心是沖著肖恩本人來的。

  “你們有什么發現?”肖恩問。

  “確實有發現。”尼爾森點點頭,“有一個叫鮑比的,是附近一個村莊的村民,此人一向游手好閑,而且是個賭棍,我們的煤炭公司開張后,他成了一名礦工。您知道,礦里招人只看你有沒有力氣,靠力氣吃飯。此人最近出手比較闊綽,揚言發了一筆橫財…”

  “把他抓起來。”肖恩命道。

  “很遺憾,當我們注意到他時,他已經失蹤了好幾天。今天有人在煤炭堆放區里發現了他的尸體,他被人割斷了喉嚨埋在煤堆底下。”尼爾森小心地瞧著肖恩劇變的臉色,“我們立刻排查他的工友,發現有五個自稱來自摩爾城的家伙礦工好幾天了,而這五個人跟鮑比交往比較多,有人曾看到他們跟鮑比經常在一起喝酒。”

  礦區需要大量的人手,這些礦工大多來自別的行省,所以人員復雜,幾萬名身強力壯的人聚在一起,拉幫結伙是很自然的事情,其中也經常出一些刑事案件,至于打架斗毆更是屢見不鮮。

  幾萬人當中潛伏著幾個居心叵測的家伙,讓人防不勝防,肖恩不可能派人盯著每名礦工。

  雖然還不太清楚這五名摩爾人的真正目的,但有些措施還必須要做的。

  在煤炭公司,肖恩將來自不同地區的礦工拆散,盡可能地不讓他們因為是同鄉而結成團伙,組建一支完全掌控的脫產自衛隊,配備武器。同時又通過收買的方式,在礦工中大量安插眼線,也算是亡羊補牢。

  就在他視察完煤炭公司準備離開的時候,倉庫區發生一聲惡性爆炸,造成十七人死亡,另有五十多人受傷。

  就在肖恩有些發懵的當晚,他在礦區的臨時居所外面發生了一場短暫的交戰,幾個家伙朝肖恩的住所開槍,肖恩的一名護衛中了流彈,受了輕傷。

  肖恩的護衛立即還擊,在黑暗中歹徒放了幾槍就丟下自己一名同伙的尸首,逃之夭夭。

  這一連串的惡性事件,讓肖恩警惕起來。

  這顯然是沖著他本人來的。

  消息很快傳到了普瓦圖,立刻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越傳越離譜,甚至說肖恩身受重傷,不治身亡。

  肖恩今非昔比,他崛起的太快,以致于人們忘了他曾經是一個破落貴族。

  他名下的產業價值億萬,不要說他投資的很有前途的工業和采礦業,就是他名下茶園的價值也是許多家族數代人努力奮斗也難以企及的。

  然而肖恩未婚,更沒有繼承人。

  好事者甚至為肖恩的巨額遺產而發愁。

  身在北熱那亞,肖恩還不知道消息傳到了普瓦圖會扭曲到何等地步。

  他確實消失了,在受到槍擊的當天夜里,他就離開了。他忠誠的護衛們認為自己的主人有必要暫時隱藏蹤跡,以防不測。

  敵暗我明。

  這種躲在陰暗中的對手,是最難對付的。因為只有千日做賊,卻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而他的暫時消失,則更會引起外界更多的猜測,即便是肖恩的朋友們也認為肖恩恐怕是受了重傷。

  肖恩在熱那亞的根基并不牢固,他崛起的速度太快,雖然已經與許多人有了共同利益,他趁著這個機會,躲在一邊,看看誰才是自己真正的朋友。

  所以,有人發現北熱那亞的所有擅長外科手術的醫生被肖恩的護衛有步槍請去,而普瓦圖最著名的醫生諾蘭教授則星夜北去。

  不久,有人見到肖恩的貼身護衛阿瑟揚緊緊守護著一輛馬車徐徐東行南下,據說那輛在酷夏被遮蓋嚴嚴實實的馬車發出惡臭味,護衛們面帶悲愴之色。

  就在這個時候,奧黛麗倉惶北上。

  她冒著酷暑,風塵仆仆地趕到北熱那亞,在任何肖恩曾經到過的地方,已經與肖恩在北方產業布局有關的據點,到處打聽肖恩的消息。

  沒有人知道肖恩去了哪里,但很多人相信肖恩不治身亡了。

  謠言總是比真相傳播的更深入人心。

  奧黛麗彷徨無助的身影落入有心人的眼里,直到一位白袍教士帶著一封信找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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