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式蒸汽船完成首航!”
“安德魯-約翰遜的新船,名字叫‘伊麗莎白公主號’,皇室未就此命名是否僭越發表聲明!”
“有匿名者消息聲稱,伊麗莎白公主參與了該船的首航!”
“新船使用了一種新式的推進裝置,已經申請了專利,這可能會改寫造船行業的未來,目前并不清楚其中細節。”
“安德魯-約翰遜說,新式蒸汽船得到皇家科學協會最新會員,著名的‘康氏滅菌法’的發明人肖恩-康納利先生的大力支持,康氏提供了一項關鍵性的建議…”
“肖恩-康納利,這個名字已經跟天才等同,他發明了康氏滅菌法,改變食品和飲料行業的未來,他還是最新式貝斯線膛步槍的發明人,這種新式步槍據說極為優秀,有觀察家認為這將會極大增強帝國軍隊的實力。
現在,康納利先生又發明了新式船用推進裝置,并成為這一專利的持有人之一,這能否改變造船行業的未來,我們可以拭目以待。
同時,這位天才還是前步兵第21師的退役少尉,他是金制大龍勛章的獲得者,這就令人印象深刻了,而且他才19歲…”
“巫師肖恩,這是某位年輕天才得到的綽號。這絕不是貶義和誹謗,而是一種贊賞,皇家科學協會會員的身份,就是對他天才般貢獻的肯定。
圣城學者們目前正在進行一項重大的研究,他們展開了競賽,維克多-伯納爾教授目前獨占鰲頭。
這項研究在過去可能會被認為是邪惡異端因而被明令禁止的研究,這一競賽也是直接受到他的啟發引發的,這就是他綽號的由來…”
知道以上消息的時候,肖恩已經踏上了返鄉的路途。
圣城的北鄰奧塞拉河,直通東大洋,然后可沿著東部海岸線南下抵達帝國的南方,這是最快的路線。
這也是一條極為繁忙的路線。
在與法蘭克見面之后的第二天,肖恩在第一時間從城北奧塞拉河渡口登上了一艘客貨兩用商船,名叫“天鵝號”。
這是一種中等體量的三桅海船,載量不小,船艙的底部堆放的是貨物、客人攜帶的馬匹、車輛,水手和隨船警衛的房間也在底艙,沒有窗戶。
客艙有兩層,但都在甲板下面,是客人居住的房間,區別在于房間的大小。
最好的房間,是一個套間,屬于一位伯爵夫人。
登船的時候,肖恩只匆匆看到那位戴著面紗的夫人一眼,她看上去很年輕,手里牽著一個小男孩。
她還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和1個女仆,另外還有四個帶著步槍和直劍的強壯男仆,日夜守在樓梯口,目光不善地盯著每一個路過的客人和水手。
這個家族就包下整層,肖恩猜他們寧愿空著,也不讓外人進入。
剩下的第二層,除了船長一間,其中一間屬于肖恩,一間屬于一位到南方赴任的收稅員,其他十幾個住著的則是商人或者是私人公司雇員。
船上為客人提供飲食,可以送到各自的房間,質量一般,但還算干凈和新鮮,尤其是當你對魚貝類不反感的話。
從圣城往南方去,如果手頭不是特別緊張的人,多半會選擇這樣的商船,這總比乘坐馬車或者騎馬要舒適的多,只是花費也不小,肖恩為自己和自己的馬匹花了8個金路易——馬的票價要比自己票價要貴。
伯爵夫人沒有拋頭露面,這倒讓船上的客人挺好奇,因為這位穿著黑裙的年輕夫人顯然是位剛剛失去丈夫的女人。她的孩子則在仆人的嚴密看管下,經常上到甲板上玩耍。
旅途是無聊的,乘客們都走出自己的房間,站在甲板上透透氣或者抽煙。只有肖恩對沿途的風光和所有看到的事物好奇。
“先生是第一次出遠門?”那位自稱名叫格利高里-貝克的收稅員自來熟地套近乎。
“唔,不算是吧,大概這是我第一次在奧塞拉河上坐船吧。”肖恩答道。
貝克是一個鼻唇間留著修剪整整齊齊短須的中年男人。
他眼睛盯著肖恩手中的雪茄看了一眼,上面可以看到這種名貴雪茄的標記。
“哦聽您口音,似乎是南方人。”貝克刻意操著圣城口音說道。
圣城及京畿行省,是天下之重,政治和權力中心自不必說,同時也工業、經濟、娛樂和文化的中心。
因而除此之外的人,都是圣城人口中所稱的“外省人”,這是一種地域歧視。圣城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沒錯,我是熱那亞行省的人。”肖恩暗暗鄙視了對方一眼,“貝克先生這是要去哪里高就?”
“巧了,也是熱那亞行省。不過,這算不上什么高就,眾所周之,南方現在的經濟不太行,去年干旱,今年上半年又是發生水災,報紙上說上個月熱那亞行省遭遇了一場大臺風的襲擊,損失慘重。”
貝克說道。
“哦,真是一個悲劇。”肖恩不咸不淡的說道。
他孤家寡人一個,在熱那亞又沒有產業,天災人禍跟他沒有一個先令的關系。人總是有根的,他只是去循著本能去看看那個他生長的地方而已,此時的他,并沒有把自己當成某個地方的土著。
在內心之中,他是孤獨的。這是他前世所不曾經歷過的,這讓他惆悵,所以他拒絕帕爾默校長的邀請,執意要去熱那亞看看。
“我注意到,您隨身帶著一支步槍?雖然您用布套套著。”貝克這時問道。
“你需要檢查我的持槍證嗎?”肖恩反問。
“不、不,請不要誤會。”貝克連忙擺手,“這完全是職業帶來的習慣,抱歉。”
貝克不知道肖恩的來路。
因為根據歐羅巴帝國法令,除非法令特別禁止的,人人可以持槍,其中平民只可持有手槍,每年需要交相當于手槍售價的五分之一稅,否則將會嚴懲,這個稅金難倒了大多數平民。
而步槍則只能是貴族、某些特權人士(如行政官員、法官、收稅員、大商人、資產階級)和退役軍官持有,僅限于其本人持有,并需要登記,但不需交稅。
肖恩看上去很年輕,穿著樸素但料子質地上乘,舉止不太像貴族,但他又能抽得起昂貴的雪茄,這就讓貝克猜不透了。
“您知道的,收稅員這個職務,代表朝廷意志,人人都知道待遇豐厚,但是卻不知道我們這一行其實也不太好做。在京畿還好,在外省的話,抗稅的事情屢見不鮮,平民不敢反抗,但那些明明有錢卻哭窮的紳士,就會找找種種借口逃稅,所以你得擁有一雙看穿別人錢包的眼晴,你還得懂數學和會計與投資知識,否則你只能被他蒙騙。總之,這是一個令人羨慕,同時又是人見人憎的職業。”
貝克半是解釋,半是自嘲。
“那你放心,我只是一名退役軍官。也沒什么需要逃稅的。”肖恩道。
“作為北方人,我對南方有些畏懼,聽說那里跟北方完全是兩種世界。能與您同船也是我的榮幸,您可能是我見到的唯一的一個南方人。我以前在東北部工作,那里除了冰雪和針葉林,就是林中獵人。”
“沒錯,南方跟一百年前沒什么兩樣。保守、傳統,不關心外部事物,不喜歡新事物,同時他們也逆來順受,聽天由命。”肖恩表示同意。
“逆來順受?”貝克看上去有些驚訝,“可我聽說那里的人很抱團,集體抗稅的事情是經常的事,他們不喜歡外人,尤其是我們北方人。他們稱我們為‘北方佬’!”
“可你們也稱我們為‘南方佬’!”肖恩道。
貝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沿岸的風光不錯。”
“確實不錯!”
肖恩看著岸邊的風光,綠色的青紗帳邊,一個身著紅色斗篷的女人,立馬岸邊,特別顯眼。
她注視著船上的肖恩,并沖著肖恩揮了揮手。
雖然離得遠,肖恩似乎能看到她臉上掛著的詭異又驕傲的笑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該死!
那個遠在阿爾斯城的自稱是嗜血者的女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