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天界那一場特別的軍事演習已經過去了有一段時間,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悄然發生和變化,但又很難準確的說出個一二三四。
對于突然出現的大霧怪獸,軍部上上下下冒出各種猜測,儼然已經是最熱烈的話題之一,不知道那群科學家是怎么做到的。
根特司令部和皇帝陛下一直沒有總結這次演習,到底好還是不好,認可還是不認可,所有人心底都像是飄在水面的羽毛一樣沒個著落。
目前,還沒有任何人得到授勛,也沒有任何人得到懲罰。
在這期間,戰勤統帥奧若拉去雷米迪亞大圣堂的次數開始變多,已經是一天一次的頻率,有時候大主教馬杰洛不在的話,會由月娜或者兩位神官幫忙做心理疏導以及施加神圣祝福。
反正,根本不可能指望已經近乎冬眠狀態的小雛。
又過了一周時間,神之都根特飄過一場淅淅瀝瀝的秋雨,下了一夜,天亮后地面上沒有留下積水,只有天氣的寒意似乎更厲害了一些。
七神之鞘翅,基地辦公室。
坐落在根特的七神之鞘翅總部,名義上是七位最高榮譽科學家辦公,搞研究的地方,天界一直以來有一個明文的規定,就是七神成員非必要的情況下不可離開根特。
這一點和“根特總司令”近乎一致,四大軍部以根特為首,總司令獨一無二,位居軍部最頂峰,非特殊情況不可離開根特大陸。
不過隨著第七帝國各方各面的變革,這兩項規定雖然沒有明面上正式廢除,但也幾乎等于作廢了。
總司令杰克特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去莫斯匹斯祭奠亡妻,七神之鞘翅的話就更夸張了,除了梅爾文那個連路都不想走的懶狗宅男之外,另外六位就沒一個能老老實實一直待在根特的。
吉娜博士左手托腮,右手用靈活的手指轉著一根中性筆,瞄了一圈與會的眾人,懶洋洋道:
“上次我們七個這么標準的聚集齊全還得追溯到上次。”
“去年年底。”近視眼的奈恩博士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
別人戴眼鏡是為了裝飾,比如千影,或者為了數據分析,比如吉娜博士,她是少見的真近視。
然后由于夜林說過她戴眼鏡很可愛,所以奈恩就一直戴著,也沒有治療近視眼的打算,在他的幫助下起碼近視的度數是沒有升高了。
“老夫人瀟灑去了,剩我們這群苦哈哈還在上班。”吐槽的是麥謝爾。
麥謝爾雖然不是七神之鞘翅,但她出身機械七戰神的名門,曾與最高科學技術者赫爾曼共事,又引領了能源革命,時空戰艦等里程碑式的大事件,在梅麗夫人退休之后,這里基本上都是她來負責所有項目的主導。
她接著說道:
“第二異次元的實戰成果和反饋的數據早就已經上傳到七神的資料庫了,你們應該有看吧,什么感想。”
聽到這話,擅長破壞力武器制作的休·菲茨萊利微微心虛,然后在虛擬光幕佯裝翻閱數據,表現出一種我有看,現在只是復習的樣子。
銳珂上身往后著靠著椅背,雙臂在身前自然交叉環抱,無意間托出豐滿碩美的胸部曲線,淡淡道:
“認真現實吧,菲茨萊利,你根本就沒有使用魔法的天賦。”
比起我青睞的那個男人,你的能力差遠了。
聽說這家伙在年中的時候去了一趟神界,特地去了千海天,神界第一個黃金時代“魔法文明”的發源地,尋找有沒有改變魔法天賦的辦法。
他對使用魔法快要入魔了。
休·菲茨萊利停下翻頁的光幕,辯解道:
“我已經得到了可能性,有辦法提高原本凡俗的魔法天賦。”
只是那種能夠拔高天賦的方法,所需要的天材地寶極為少見,每一個都是天價,而且往往有市無價,他根本搶不過神界的“土著”。
麥謝爾把話題拉回來,不讓他們繼續閑扯淡,道:
“軍部演習的成果和我們沒多大關系,我也沒問,我關心的是虛擬幻象的技術得到了完美的驗證,具現出來的怪物能有本尊的天賦能力,是我沒想到的,這意味著我們可以通過數據收集,如異卵母體一般批量制作怪物大軍,這會是天界的一張底牌。”
“無論是用來訓練還是實戰,都有很強的適用性。”
“同時,第二異次元的存在本身,在大將軍夜林的幫助下其穩定性得到了巨大的提高,能一口氣容納數十萬人員同時進出就可見一斑。”
“現在有一個問題需要得到你們的意見。”
麥謝爾停頓了一會,環視眾人,說道:
“艾澤拉和卡巴莉,提出交換所有虛擬幻象的條件,是我們天界對于時間和空間的研究技術。”
休·菲茨萊利立刻訝然詢問:“那技術我們不是已經用上了么?”
軍事演習的時候就已經大規模應用了,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成果。
“天真。”吉娜博士繼續轉著手中的筆,道:
“有技術封鎖的,就像是購買別人的大型設備,壞了之后,就需要請人家來維修,相關技術都設置有保密系統,隨意研究只會得不償失。”
所以第二異次元與艾澤拉和卡巴莉的合作其實只進行了一部分,算得上是一個比較友好的開始,但還沒有達到那種掏心掏肺的層次。
艾澤拉和卡巴莉把技術成果搞了一份放到第二異次元,但是技術本身的秘密還沒有交給天界。
雖說大家在關系上都是一家人,都是家庭成員,亞可喊稱呼的話也都是排行幾十幾的姨娘。
但是家庭歸家庭,工作歸工作,要區分清楚,不然會出問題的。
“價值意義上有些不對等。”佩拉·維恩摸著自己兩撇短短的胡須,虛擬幻象技術就算能夠復制怪物的特殊能力,也不能與時空技術相媲美。
懶狗梅爾文一直都無精打采,現在說話時幾乎有氣無力,道:
“價值方面的確不對等,但是這種技術對我們天界很重要,就像是人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時候,有人要用一瓶水換你手里的黃金,你換還是不換。”
“這種比喻不太恰當,我們天界還沒有到少了這項技術就死的地步。”休·菲茨萊利反駁。
小白花琳賽說道:“換個說法,有人以絕頂的魔法天賦,換你手上所有的專利技術。”
他很渴望擁有魔法天賦,但又不是說不會使用魔法就要死了。
“呃,你得容我考慮考慮。”休·菲茨萊利扶起額頭,他當場猶豫了。
佩拉·維恩微微搖頭,猶豫,其實就是一種認可的態度。
“麥謝爾,陛下那邊怎么說。”
這種涉及國家根基的事情肯定要得到艾麗婕陛下的認可才行,大家在這里不管怎么討論,最終都還是要上報給陛下做出最終的決定。
麥謝爾搖頭,提醒道:“不要搞混了主次,我們得先給出意見,然后陛下才會做出她的最終決定。”
懶狗梅爾文準備折中調和,道:“一部分技術行不行,全部交換的話我們的確吃大虧。”
他的確很眼饞虛擬幻象技術,迫切想要知道是怎么完美模擬的怪物外形以及真實的觸碰感,還有天賦能力的模仿又是怎么做到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討論,大家達成了一致的意見,認可用一部分時空技術做交換的提議,然后需要嚴格把握好其中的尺度。
麥謝爾她們離開七神之鞘翅的研究基地,看到小貝奇開著車,用漂移過彎的漂亮技術停在麥謝爾面前,車上面還坐著兩個興高采烈,一點都不受影響的人魚,穿著棉裙的小燈籠和空空伊。
這三個丫頭沒事的時候在天界最瘋,有時候還會跑去寂靜城,帶著兩只史萊姆崔拉和曇娜一起瘋。
小孩子又沒有什么要擔憂的,要煩惱的,每天只負責玩,什么都不用在乎,因為她們是小孩子。
貝奇握著方向盤,用一種很不滿意的語氣,問道:“麥謝爾,你們那什么七神之鞘翅,什么時候讓偉大的貝奇也加入一下。”
她可是出了很大力氣的,作為最強大腦的何蒙庫魯茲,貝奇的才華一點也不比她們差。
無論是時空戰艦還是第二異次元,貝奇都起著重要作用。
“貝奇最棒了。”麥謝爾笑著給上夸贊,然后表示七神之鞘翅只有天界人才能擔任,貝奇你嚴格意義上來說是魔界人,所以不行。
這種問題一定要認真回答貝奇,不能敷衍,不然以后會傷感情的。
“切,以后貝奇不幫你們忙了,求我也沒用。”貝奇鼓了鼓腮幫子,哼了一聲,像是雨后的青蛙,然后油門一踩到底,直接在路上飆車。
吉娜博士提醒:“貝奇,你這樣會被貼罰單的。”
然而貝奇早就已經遠去,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么。
阿拉德大陸,赫頓瑪爾,莊園。
天界的軍事演習和第二異次元告一段落之后,團長艾澤拉在夜林的邀請下去往了自由之都赫頓瑪爾,她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離開過絕望之塔,沒有出來看看,論起宅的程度比起網癮的霧神也毫不遜色。
在得知妥妥的廢霧是古泰拉人造人納波爾之后,艾澤拉的心緒泛起漣漪,當即決定下一站就去往神界,見一見這位隔了漫長歲月的老朋友。
當然她不會一個人孤身前往,升龍武神歐麗,魔彈蕾娜,還有法力獵食者狄納斯這幾位會一起跟隨。
絕望之塔那邊有穆尼斯博士照看,不會出問題。
“團長,你的絕望之塔現在還有多少人。”墨梅好奇問道。
大家都習慣稱呼艾澤拉為團長,覺得很親切。
目前已經知曉索德羅斯和梁月走了,王妃萊伊,念氣大師風蓮,還有幾位圣職者,也都先后離開了絕望之塔,而且離開的人幾乎沒有再回來過。
“還有一部分害怕死亡的人,依然依靠絕望之塔特殊的力量維持著自己的生命。”艾澤拉說出一個數字,差不多是原本鼎盛時期的一半人數。
艾澤拉還告知原本絕望之塔中最堅定不移,說打死都不會出門半步的魔界人,比如銀狐詩鑰,艾爾丁紀念館的四姐妹,狂暴者伊克西亞等等,在知曉魔界的生活環境好起來之后,直接組團連夜回歸,那叫一個眨眼沒。
之后,艾澤拉離開莊園,又去了異能者麥瑟那邊,兩人是故友,要去拜訪一下。
雷米迪亞大圣堂。
月娜看著低垂眼眸的奧若拉,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的情況越來越不容樂觀了,那場軍事演習似乎又一次引爆了你的噩夢。”
“從心理層面來說,提前知道那是演習,就會有一種松弛感,就像是看恐怖電影字幕上飄過的前方高能一樣,能顯著降低精神壓力。”
“但是你好像很容易就把自己代入進去。”
她聽飛燕和拉斐爾說過了,奧若拉又一次在戰場上抗命了,無視軍部的安排執意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最終英勇就義,“犧牲”于洶涌的烈焰。
根特司令部就奧若拉的事件正在進行討論,是否要暫時卸任她的戰勤統帥職位。
“我不明白。”奧若拉咬了咬好看的嘴唇,來大圣堂的次數多了,已經和月娜她們成為朋友關系。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奧若拉說道:“在我的幫助下,芙蕾雅她有機會逃出來的,為什么會做出同歸于盡的戰斗選擇。”
只要把阿斯克斯庇俄斯的能量輸出功率提升到極限,施加最強防御,是有概率沖出飛行格萊尼的包圍圈,可是,小芙她們卻選擇與敵皆亡的打法…她是抱著怎樣一種想法選擇的這種決定。
換做現實的戰爭,她們就已經死了,不會再回來了。
奧若拉用力皺了皺眉毛,然后把圣職者的圣書攥緊了一些,為什么小芙的戰斗方法讓人尊敬,換在她身上,就要受到軍部的審查呢。
在一段時間的安靜之后,月娜問道:
“你有直接向小芙詢問她那么做的原因么。”
“還沒有。”
月娜微微頷首,心中已經有了判斷,道:
“去問吧,去問芙蕾雅這么做的原因。”
“然后去找大將軍,讓他幫你,我知道你心里的疙瘩在哪里,那個疙瘩是任何語言,任何糖,還有魔法,都解不開的死結。”
“你可能和我們原本所想的不太一樣,你其實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你只是不愿意面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