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洪很早就知曉。
落霄殿兩大鎮宗仙器,守為安海殿,攻為雪魄劍,屬于宗門的最大底蘊,其中一件是安海真君留下,另一件則是宗門后來積累擁有的。
而這次,齊風真君竟同時將兩件鎮宗仙器帶出來,讓云洪頗感震驚。
他身為元老,自然清楚帶出兩件仙器的條件何等苛刻,別說兩件,單單想要帶出來一件仙器都極難極難。
“不必多慮,宗靈也很擔憂你的安危,直接同意了。”齊風真君微笑道:“若不動用兩大仙器,我也難以迅速來救你。”
“你這一戰,面對三大絕世真君,都能夠堅持如此久,足以見你的實力。”齊風真君道:“待我渡劫后,將宗門交到你的手中,也算是放心。”
“不過,這一戰,你展露出的實力更強,更加耀眼,尤其修煉不足百年便感悟出了‘大挪移’,各方勢力關注你的定會更多,日后再行事定要更隱秘些。”
這次能夠被獵殺,確實是自己自掌控‘大挪移’之后有些自大,未曾想到修仙者中也有能夠追蹤到自己的。
“你也不必過于擔心。”齊風真君說道:“你之所以會被追蹤到,主要原因,還是對空間掌控不太完美,等你風之道達到‘法界’層次,和空間之道彼此配合,再難追蹤你的難度會飆升十倍不止,到時候仙人神靈們也難辦到。”
“弟子明白。”云洪點頭道。
只是,風之道感悟達到法界一重天層次,豈是那么容易的?
“太上,剛才崛龍真君到來,他口中提及到的‘云漠圣界’可要緊?”云洪忍不住詢問道。
云漠圣界,云洪雖聽聞過,但因相隔遙遠知曉的并不多,之前在川波域這一方圣界也未曾派遣隊伍來。
“云漠圣界,乃是以擅長元神秘術聞名的一方圣界,論威勢和整體勢力不亞于東原圣界。”齊風真君說道:“他們擅長元神之道,是因為他們血脈特殊,而這千逍真君,便是他們圣族一位元老,論實力在他們這一代歸宙真君中可排名前三!”
“圣族?”云洪疑惑。
“即圣界初代圣主的血脈后裔。”齊風真君笑道:“在圣界中的地位,就如北淵皇族在我北淵仙國之地位。”
“來頭這么大?”云洪頓時一驚。
以他在川波域的經歷來看,一方圣界的初代圣主一般都是仙人神靈中的極強存在,有的初代圣主說不定都是接近金仙界神那一層次!
這樣的勢力,是遠超北淵仙國的!
“正因這千逍真君身份特殊,崛龍真君是怕牽扯到北淵皇族,所以才會迅速趕來,好方便以后推脫責任。”齊風真君笑道:“這種事,對他而言是輕車熟路了。”
顯然,齊風真君很清楚崛龍真君的為人。
“那…”云洪擔憂道。
“不必擔心。”齊風真君搖頭道:“我滅殺千逍真君,是因他先來刺殺你,云漠圣界也無話可說,若他們真不要臉皮派遣仙人神靈降臨,北淵仙人也不會坐視不理!”
“說到底,我落霄殿屬北淵仙人麾下。”
云洪點頭。
這是一種規矩。
就像落霄殿麾下弟子,若惹下因為仇怨,在外和其他宗派的同階修仙者爭斗隕落,落霄殿一般也不會去管束。
到這件事上,道理也是如此。
若每每碰到以大欺小的事,北淵仙人都撒手不過問,麾下勢力又豈會忠誠于北淵皇族?
“當然,若那云漠圣界圣族心中不滿,即使不出動仙人神靈,想派遣幾位歸宙真君再來報仇,也是有可能的。”齊風真君平靜道:“不過,只要仙人神靈不插手,我想云漠圣界一方見過戰斗影像,應該沒誰會想來送死!”
云洪心中暗松了口氣,旋即也震驚于太上的實力。
以太上的口氣。
那便是云漠圣界當代的眾多修仙者,沒一個能是他對手,若真殺來,便會有身隕之危險,可見太上的自信。
“太上,您剛才那一劍,可是涉及到時間之道?”云洪道。
“還是忍不住想問了?”齊風真君笑道。
云洪不由尷尬摸了摸頭,但眼眸中仍充滿了好奇。
怎么可能不好奇?
天地道之本源中,金、木、水、火、土、風、雷這七大本源演變天地萬物,萬界萬物中皆能尋到它們的痕跡,所以修仙者較為容易就能參悟入門。
而像空間之道,隱于無形,難以直接以肉眼肢體感觸,所以低階修仙者想要參悟極難極難,許多歸宙真君都難取得大成就。
至于時間之道?更加神秘!
隱隱間,在大千界無數傳說中,時間之道都是公認最強大的道!
“時間之道,很特殊,沒有你想的那么神奇,它剛參悟時,你可以說它是最強的道,亦可稱之為最弱的道。”齊風真君笑道:“我如今也才參悟了些許奧妙罷了。”
“最強的道?最弱的道?”云洪愕然,忍不住道:“但太上,你可是一劍就殺死了千逍真君。”
一劍殺死歸宙境圓滿,這是做不得假的!
“這是我自身足夠強!”齊風真君坦然道:“所以,掌控一絲時間奧妙,才能發揮那么大的威能!”
云洪疑惑。
“金木水火土風雷,它們演變萬物,乃是物質運轉之根基,所以悟出些道之奧妙,修仙者便能調動一部分力量,這種調動實際上是引動天地間的偉力!”齊風真君直指根本,向云洪講述道。
云洪不由輕輕點頭。
“而空間,依舊是真實存在的,它和七大普通道乃是萬物演變之源頭,只是想要觸碰到它極難,甚至普通修仙者都感受不到。”齊風真君道:“至于時間?它的本質更難觸碰。”
“時間,本無具象,它賦予的是一種意義,唯有時間的存在,世間萬物的一切運轉依存才有了意義!”
意義?云洪聽得愈發迷糊。
“哈哈,不必著急,你對空間之道的感悟極高,等將來,你是有希望在渡天劫劫前悟出一些時間奧妙的。”齊風真君笑道:“如今你了解一些即可。”
這道理他自然知曉,修仙者的天賦并非一成不變。
就像一些低階修仙者,在真丹境靈識境時,對空間之道一竅不通,但跨入第四境第五境,自然而然就會感悟出空間奧妙,并沿著這條道理不斷進步。
時間之道,也是同理!
即使如今不懂,隨著自身實力越來越強大,自然而然會逐漸對天地最本質玄妙有所感悟。
“時間之道,剝去其中種種玄妙,本質就是‘改變物質的時間流速’,即時間加速、時間減速、時間靜止乃至傳說中的‘時光倒流’等等手段!”齊風真君說道。
云洪眼前不由一亮。
如同空間之道,有著‘瞬移’的傳說,能夠深入空間最深層次之源頭,于須臾間跨越,而在外界就相當于橫跨了浩瀚星海,不知何等遙遠的距離。
而時間之道的傳說,便是時光倒流。
傳說,達到那等層次,可令逝去的再復活,令腐朽的再度如新,真正掌握歲月生死,擁有著通天徹地的神通!
“時光倒流,只是傳說!”
齊風真君搖頭道:“天地萬物運轉,本質便是輪回、時間的流逝,想要違背天地運轉之規則令時光倒流,恐怕傳說中掌控一切擁有不可思議偉力站在天地最巔峰的‘道君’也未必能夠做到!”
“不過,粗略參悟時間,一定程度干擾并改變時間流速,并不算太難!”齊風真君笑道:“比如我,如今能夠做到的,就是可令法寶在攻殺或防御時,短時間內操縱其附近范圍的時間流速加快或遲緩。”
云洪不由想起齊風真君斬千逍真君一幕。
先是法寶速度銳減避開對方的法寶,恐怕是施展的‘時間減速’,再法寶速度銳減,趁對方沒有絲毫反應直接滅殺。
“或許,稱不上法寶速度提升或減弱。”云洪暗道:“本質上,雪魄劍的飛行速度沒有變化,只是劍身周圍的時間流速變了!”
看似和空間之道相似,實則有著本質區別。
“也不用將其想的很可怕。”
齊風真君笑道:“飛劍本身威能未變,我能斬殺千逍真君,是因為我本來就足夠強大且千逍真君自身保命能力太弱,若是斬到那九階戰魂兵身上,你覺得還有效嗎?”
云洪不由愕然。
“若自身不夠強,縱然能改變時間流速,又有什么意義?”齊風真君感慨道:“這便是時間之道的缺點,它自身并無意義,必須依托于物質!”
“而且,改變時間流速,有著諸多局限。”
“一旦去操縱,對自身心力消耗也極大,涉及到死物還好,一旦涉及到活著的生靈,實力越強,消耗更大。”
“例如,我若是讓一名凡俗維持兩三倍時間加速,恐怕也就能支撐數個時辰。”
“而我若是想讓你周圍時間加速數倍,恐怕維持一兩息時間,心力就會消耗殆盡。”齊風真君笑道。
云洪瞳孔微縮,消耗竟這么大?
“所以,這只能作為殺招,像我斬殺千逍真君的一劍,看似輕松,實則消耗了我小半心力,最多能施展出五六劍來。”齊風真君笑道。
太上說著消耗大,但仔細想想也夠恐怖了,一劍就滅殺了兩位真君,豈不是說短時間內足以滅殺一大群真君!
難怪那無幽真君、卓瑤真君會在第一時間逃竄。
也難怪太上相信云漠圣界恐怕沒哪位真君愿意殺過來,面對一位掌控了些許時間奧妙的存在,誰心里不發憷?
“或許,世界境修仙者,會更無顧慮一些。”云洪暗道。
歸宙真君為何懼怕?
就是因為掌控時間奧妙的強者面前,防御手段近乎失效,一旦擋不住,就會被直接滅殺肉身神魂。
而世界境們,生機強大近乎不滅,硬扛幾劍怕也無事。
“太上,你感悟出了些許時間奧妙,對渡劫可有幫助?”云洪詢問道。
云洪最擔心的,依舊是齊風真君渡劫之事,畢竟這是一位修仙者想要‘長生’的最大阻礙!
對如今的齊風真君而言,實力提升與否,其實沒那么重要!
“有些幫助,但能否渡過天劫,我心中也無十足把握,盡力而為吧!”齊風真君坦然道。
云洪心中一嘆。
這便是天劫的可怕之處,因人而異,縱然實力滔天也有可能渡不過,即使實力孱弱也有成功的希望!
“今日這一戰,之所以下定決心斬殺那千逍真君,我也是抱著立威之心思。”齊風真君輕聲道:“外界雖知曉我大限將至,但并不清楚我數年之后就會渡劫。”
“數年后,我渡劫成功了還罷,若失敗,便隱而不發,短時間內外界也難以知曉!”
“太上。”云洪忍不住道。
“你的天賦太耀眼,各方或是希望你加入,或是想中途毀滅你。”齊風真君搖頭道:“但經此一戰,至少,數十年內,只要不是仙人神靈,修仙者中凡誰想對付你都會顧忌到我的存在。”
齊風真君看著云洪:“這些,是我最后能幫你做的了!”
“弟子,多謝太上。”云洪連道,太上幫助自己確實很多很多。
“我希望,你最好能在我渡劫前跨入萬物境,到了那時,你的實力也足以縱橫。”齊風真君道:“如今,還是要弱了些。”
“弟子明白。”云洪點頭道:“等回宗門,稍作安排,就準備閉關。”
云洪也感到了壓力。
如今。
一切有太上頂著,但將來,一旦太上不在了,偌大的宗門,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來支撐了。
實力!
必須要擁有更強大的實力!
北淵城,東玄宗駐地。
其中一座大殿內,紫袍青發少女的九元真君,正坐在玉臺上,仍在焦急等待著。
“過去這么長時間,應該出結果了。”九元真君暗道:“希望,能夠一舉擊殺云洪,解除我東玄宗之隱患!”
之前云洪離去,她得到了九龍真君的傳訊。
但因沒有一同跟隨去,所以九元真君并不能第一時間知曉戰況。
忽然。
“嗯?”九元真君瞳孔微縮,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懼,翻掌取出了一枚紫黑色令牌信物,信物已成無主之物。
“師兄,隕落了?”九元真君徹底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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