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聽得有些唏噓不已。
方別這次行動,用來概括的話,真的可謂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畢竟正常來說,到汴梁先要確定紫背天葵的位置,如果不是方別直接篤定葉重手中有紫背天葵,否則就算見到對方,被對方直接否定之后有那么一剎那的掉以輕心,葉重就會將紫背天葵的贗品給到秦的手里。
而一旦紫背天葵真的到了蜂巢那邊,方別就算有三頭六臂,去蜂巢那邊偷藥的難度就不可以同日而語了。
但是方別偏偏就是先打草驚蛇,當夜就堵在葉府門口,就等著對方完成交易,順便最終還能夠把秦叫過來看個寂寞。
偌大一個汴梁城,幾乎都成了方別自己的棋盤。
凡事料敵于先,輕松寫意就完成了任務。
不過。
寧夏嘆了口氣:“有時候,越輕描淡寫,私底下的功夫也就越多。”
“那是自然。”黑無附和說道:“行動前夜,他已經提前在汴梁城中踩點一夜,將所有宅院位置都看了個一清二楚。”
“第二天說白了,就是按照計劃行事罷了。”
“嗯。”寧夏點頭,“對了,秦的武功修為如何?”
“很強。”黑無凝重說道:“在我交手過的對手中,不在空悟之下。”
不在空悟之下,這已經是極高的評價了。
寧夏笑了笑:“那是自然,蜂巢中的玉蜂刺客,幾乎是蜂巢武力頂點的象征,能夠有江湖榜前二十的實力自然不在話下,并且因為江湖榜原本就是蜂巢排的,像是何萍秦這樣的頂尖高手不在榜單上,也是應有之意。”
“既然這樣的話。”寧夏看著黑無:“你說。”
“霄魂客棧,值不值得我們在此常住?”
黑無看著寧夏笑了笑:“你已經有了決定,又何必來問我?”
“我的決定是我的決定。”
“但是你的決定也同樣重要。”寧夏靜靜道。
黑無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明月。
淡淡。
“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就足夠了。”
“反正,我只要活著,就有復仇的機會。”
寧夏看著黑無月下的身影。
靜靜點頭。
時間轉眼就到了次日。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霄魂客棧繼續縫縫補補進行修葺,對面的雜貨鋪照常營業,沒有人知道昨天正午在當街發生的那場爭斗。
一切風月無痕。
這是一個安靜的白天。客棧沒有恢復營業,雜貨鋪中寧夏和商九歌迎來送往,這是這次墻角多了一個沉默寡言的黑痩少年。
日升日落,明月升起。
在客棧大堂用過晚飯,寧夏也穿上了夜行衣。
黑無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好運。”方別看著寧夏說道。
寧夏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話,而是自己縱身一躍,跳上了霄魂客棧的圍墻,隨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黑無無聲跟在了她的身后。
這算是寧夏來到霄魂客棧之后的第一次任務,如今寧夏自己身上余毒已消,正是小試牛刀的時候,雖然說并沒有相應的蜂巢任務。
事實上,自從何萍將黑無商九歌他們的加入申請遞上去之后,蜂巢就陷入了奇怪的停滯狀態中。
沒有馬上下達允許或者否決的指令,也沒有對于之前舊任務的總結和新任務的下達。
一時間霄魂客棧陷入了某種停滯。
而這種停滯,也正式蜂巢所想看到的。
因為目前洛城所將要面臨的風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蜂巢期待這場風雨將霄魂客棧雨打風吹去。
而霄魂客棧所要做的,就是在這場風雨中活下去。
此時洛城的天空中所懸掛的只是一輪鉤月,寧夏和黑無一前一后在屋檐上如同燕子一般行走,沒有踩下一片瓦礫。
在徹底消化了曼珠沙華之后,寧夏算是因禍得福,原本通過曼珠沙華而勉強晉級的二品境界如今百尺竿頭再進一步,基本上已經穩固在二品武者的地步。
而黑無則是實打實的強一品高手,這樣的組合,就算是在蜂巢之中,也是不折不扣的金蜂之上,玉蜂未滿的超豪華配置。
也只有在霄魂客棧這邊,才只能勉強算得上是一對預備木蜂。
關于今夜的目標,住址,以及大致的活動規律,寧夏已經從方別那里拿到,雖然說蜂巢暫時凍結了洛城的情報網絡,但是方別的情報網絡,依然在這座城市順暢地運行著。
很快,兩個人就看到了前方那處燈火縈繞之處。
在洛城之中,只有這里花燈招展,如同不夜之城。
而這里便是紅袖招。
透過夏夜的涼風,可以聽到遠方傳來的鶯歌燕語,以及那淡淡的酒香。
“真是挑了一個好地方呢。”寧夏搖頭嘆了口氣。
雖然是女子,但是對于這種地方,她從來沒有什么厭煩排斥之心。
只是感覺在這里動手,稍微有些麻煩。
畢竟,目擊者有點太多了。
“要不先等一會?”黑無說道:“或者我一個人過去?”
黑無給了兩個主意。
但寧夏知道,其實只有一個主意可以用。
黑無當然可以一個人過去,黑無一個人過去就是傳統對于山門護法的使用方法,因為黑無本身就是一頭人型兇獸,他一個人撞墻而入,然后把所有見到他的人不分青紅皂白殺個干凈。
這也是刺客。
只要沒有目擊者,那就是完美潛入。
但是寧夏搖了搖頭:“等一下。”
“以及。”
“我可能想到辦法了。”
“什么辦法?”黑無問道。
“你不喜歡,但是我擅長的辦法。”寧夏笑了笑。
“你來做主。”黑無沉默了一下說道:“你是蜂翅。”
“這次,我也是蜂針。”寧夏伸手摸了摸黑無的腦袋。
黑無沒有動彈。
而紅袖招中,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歌聲樂曲繞梁不絕。
而一個穿著露骨的侍女正端著酒水果盤行走在樓道之中,突然一只手伸出把她拉了過去,輕快地點穴然后扒衣。
不多時,寧夏就穿著侍女的衣服端著果盤走了出來,她比較顯眼的栗色卷發用紅色的頭巾包住,女子微笑款款,走到了樓上那扇緊閉的門前。
然后敲了敲門:“里面的大爺。”
“來送水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