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調的音樂仍悶悶傳出。
透明橋不認為自己擰的那半圈會讓它一直響徹不停。
隱隱意識到自己可能開啟了什么,透明橋先是切到聊天組,看到君莫笑他們沒說話時又沿臺階跑回門口側耳傾聽。
沒有奇怪或不該有的聲響,外界的光亮仍順著門縫探進。似乎依舊相安無事。
放下心中不安的透明橋回到下面,看到牧蘇站在八音盒前,拿起旁邊放置長盒中的一縷長發。
長發僅有一縷,斷面整齊。令人驚異的是頭發上不見灰塵。油燈下呈現烏黑。
牧蘇不太確定是否有色差,于是拿到油燈邊前傾打量。有一根束縛頭發的紅色皮筋勾住手指,牧蘇隨意將它取掉丟到一邊。
“又是什么來了?”黑暗辦公室中,響起君莫笑咬牙壓低的聲音。
活死人剛剛停歇,窗外另一群“他們自己”正在接近,走廊深處又響起了八音盒聲。
他不得不胡亂猜測:“是那群二年級學生一起來了嗎。”
話音剛落,君莫笑忽然覺得喉嚨與舌頭有幾分發癢,好似有什么東西。
他張嘴去摸,漆黑之中,一根長頭發從喉嚨拽了出來。
這是什么?
腦海剛剛冒出這一念頭,君莫笑只覺喉嚨更加發癢了。
他情不自禁輕咳,感覺呼吸變得困難,有什么東西堵在喉嚨并在增多。
同樣的還有其他玩家。黑暗中細微咳嗽與驚呼響起。
君莫笑伸手,掐著脖子,喉嚨堵住氣管的東西開始讓他無法喘息。很快,他的臉色漲紅起來。
八音盒聲已經接近了門口。
牧蘇借助油燈在各個角度觀察長發。
他嘖嘖搖頭。可惜發色不搭,不然帶回去給小丑挺好的。
正這時,他忽然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奇怪看向仍站在臺階上的透明橋:“你聞到了嗎?”
“我看到了。”透明橋嘴唇微張,看著牧蘇手中那縷頭發末端接觸到油燈內火苗,卷曲冒煙,直至燃燒起小火苗 雜亂呼吸聲被一片咳聲干嘔取代。
君莫笑已經無法呼吸,徒勞扼住脖子留下抓痕。那雙圓蹬眼睛逐漸突出。
慌忙之時有人突然重重撞到他后背,君莫笑身形踉蹌向前跌倒,渾身一震,一大團漆黑物質從喉嚨擠到嘴里,被他吐出!
君莫笑半跪在地大口喘息,艱難咽了口口水,問其他玩家:“你們…還好吧?”
“有什么東西…嘔——”身后一道聲音回答,連連干嘔。
漲紅臉色逐漸恢復,君莫笑情不自禁伸手摸向吐出來的東西。
手感濕潤,纏繞指尖…是一團頭發?
其他玩家相繼將它吐出。他們沒有君莫笑那么嚴重。不過再繼續下去幾秒也會跟他一樣了。
抹掉唇邊口水,君莫笑輕咳著站起,總覺得喉嚨仍在發癢。
隨即他發現,音樂聲就在門外。與他們僅隔一扇薄薄木門。
該死,透明橋和牧蘇還沒回來嗎!
只有這時,君莫笑才感受到一個團隊中領導者與吉祥物的重要性。
牧蘇驚得縮起手,那縷頭發燒的極快,還未落地便化未灰燼,在腳底細沙留下一片痕跡。
怔怔眨了幾下眼,牧蘇喊道:“你看到了!是它自己燒起來的!”
透明橋很想說是你拿到火邊燒起來的,但鑒于與牧蘇在同一陣營,她選擇閉嘴。
“沒事…只是一縷頭發…二大爺不會生氣的。大不了我把禁婆的頭發剃了給它,那個還香呢。”牧蘇碎碎念著,不知說給透明橋還是安慰自己。
八音盒音樂正逐漸變得歇斯底里。
透明橋皺了皺眉頭,從臺階走下問詢:“可以讓它停下嗎。”
“好辦。”牧蘇一打響指。
上一次他這么說是速戰速決讓學生們自習。
吱呀——
門被推開一道縫隙。
壓抑的呼吸聲中開門聲如此明顯。
原本隔著一道門的音樂陡然清晰。門外濃郁散不開的黑暗中似乎站立著一道身影。
這很不符合邏輯。門被桌椅堵死,想要打開門只能先挪開桌椅或強行撞開。可現在只有門打開的聲音。
音樂忽然消失了。
眾玩家一怔,隨即陷入更深層的恐懼之中。失去聲音,他們不再知道那個存在的位置。
沒了八音盒聲,呼吸聲一下變得清晰。
一滴冷汗從額頭劃過,君莫笑心逐漸下沉。連他們都能聽到,何況是那只怪物。
他睜大眼睛,試圖看到些什么。可周圍除了黑暗只有黑暗。冷汗變得更多,他輕輕呼出口氣,忽然感覺呼氣打在什么東西上,帶著冰冷氣息反彈回來。
他身體一僵,腦海一片空白。情不自禁閉住氣息。
恐慌之中氧氣消耗加劇。不過十幾秒,眼前黑暗開始出現深色斑點與雪花,大腦開始缺氧了。
他終于忍不住氣息,抿起的嘴唇微微松開,緩慢又迫切的呼吸。
意外的是,他這回呼氣沒有打在什么東西上。
消…消失了…?
咚咚——
牧蘇握拳在音樂盒上錘動。
變調音樂盒如卡帶般斷續幾下,在震起灰塵中沒了聲音 “砸兩下就好了,經驗之談。”他回頭對啞然的透明橋說。
已經對牧蘇意外之舉不會驚異。透明橋重回到一堆落灰物件中,挑選起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牧蘇則趁透明橋沒注意自己,偷偷抓起魔方背對透明橋,閉起眼將魔方打亂,隨即胡亂開始嘗試復原。
君莫笑仍一動不動。突然發現他開始隱約能看到周圍環境了。
眼睛適應了黑暗?
腦海冒出一個念頭,但很快他發現不是這樣。
校園亮度正在逐漸提升。
昏暗之中,他以極快速度環視一圈,沒有奇怪的影子或不該出現的東西。
光束出現烏云破洞,校園重新明亮。
玩家們相互對視,流露劫后余生的情形。剛剛發生的宛如一場噩夢。而敞開一道縫隙的房門與門外堆積的活死人默默訴說著,這些是真實發生的。
摸魚最先反應過來,沖到門邊關上門,背靠房門緩緩坐在地上。
圣月光小心來到窗邊,向外窺探。
那些走來的“他們”已經不見了。
木質魔方被他硬掰的嘎啦嘎啦作響,急眼時還上去啃幾口。
時隔幾百年,牧蘇再一次確定了關于魔方這方面他真的不擅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