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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賜婚

  “賜婚?”宜康郡主手中的藥鋤掉在了地上,她旋即皺緊了眉,“皇上好端端的為什么要給我賜婚?”

  “郡主的年紀,本來也——”

  “不嫁!”宜康豎著眉頭,“我姐姐到現在也還是沒有嫁人啊,為什么現在突然就說要給我賜婚的事情了?”

  盈香嘆了口氣,“郡主,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皇上給您指的人是——”

  “是誰都不嫁!”宜康大聲打斷了丫鬟的話,“這消息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今早皇上和盧公公到觀里來了,他親自見的大郡主。”盈香笑著道,“奴婢當時正好在附近做事,就順便聽了個墻角。”

  宜康臉色微沉,“…姐姐也答應了?”

  “看起來,之前皇上應該是已經和大郡主商討過了,今天他親自過來,就是專門為這件事來的。”

  宜康咬住了下唇,整張臉都微微發白。

  “我現在就去和姐姐說清楚——”

  “郡主!”盈香抱住了拔腿就跑的宜康,“你真的,你就…聽奴婢把話說完好不好啊?”

  “不聽!不聽!我的婚事用不著他們來給我指手畫腳,我要嫁誰、想嫁誰,他們休想——”

  “是柏大夫啊!”盈香大聲道,“不是別人,是柏大夫!”

  話音才落,宜康的動作一時僵在那里,她有些茫然地收回目光,看向近旁的丫鬟。

  “…誰?”她眨了眨眼睛,“哪個柏大夫?”

  “平京城還有幾個柏大夫?”盈香氣得笑了,“就是幾年前,救了您也救了奴婢的柏奕,柏大夫啊。”

  宜康愣在那里,片刻之后,她兩側的臉頰霎時紅了起來。

  “郡主的心事,別人不知道,奴婢還不知道嗎?”盈香笑起來,“您看看山腳的這一帶藥田,這幾年下來您花了多少心思,誰家的貴女會這樣成日成日地記掛著什么水田啊?”

  宜康再次皺眉,“這是因為——”

  “因為太醫院要拿去救人的嘛,奴婢知道。”

  宜康只覺得盈香這話聽得讓她怪不好意思的,于是轉過身去,背對著丫鬟。

  她捏緊了腰間吹落的流蘇衣帶。

  “…皇上,怎么會突然下這種旨意呢,”宜康喃喃道,“也太奇怪了…”

  “這有什么奇怪?”盈香幾步繞到宜康的面前,“說不定就是柏奕去皇上面前求的呢?”

  宜康目光微亮,旋即又暗淡下去。

  “不可能的。他…他對我…”宜康搖起頭,“那天晚上,你不在…你好多次都不在,你不懂。”

  “奴婢哪里不懂?”

  “柏奕要真的有心求親,他這幾年里總是那樣不動聲色地避開我?每次都不聲不響地退到一邊,他難道以為我沒發現?總之,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很可能啊。”盈香接口道,“您想想,逢年過節的,柏大夫哪一回不是親自提著薄禮上山拜訪——連我們山腳修行的道童都認得他了。”

  “他那是為太醫院來的。”宜康淡淡說道,“畢竟姐姐先前和太醫院談妥了供藥的事,我們低價給他們供藥,需要的時候,他們的學徒來觀里給山民看病。”

  盈香笑了一聲,“真要是一點別的想法沒有,他為什么到現在都沒有成婚?雖說拿柏大夫來配我們郡主是有些勉強了,但這平京城里,待嫁閨中的姑娘可不少啊,柏大夫一個也沒應下來,一直拖到現在——都二十了。

  “郡主對他的心意,連奴婢都看出來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小小的醫官而已,郡主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他那么高傲的一個人,讓他主動倒插門,肯定也還是介意的吧。”

  宜康看了看盈香,眼睛里稍稍有些疑惑。

  “你…你的意思是說,他心里其實,其實還是…”

  “不然呢,”盈香笑著望著宜康,“他這些年,是在為誰守身如玉?”

  宜康的表情有些復雜。

  她獨自往前走了兩步,自言自語一般地喃喃道,“…那我也得親自去問問才行。”

  “誒,郡主別呀!這種事你怎么好親自過去問的?等他上門啊。”

  “不行!”宜康甩開了盈香的手,甚至沒有顧及自己衣擺上沾染的泥水,飛快地向著湖畔的碼頭去了。

  從玄青觀到太醫院,先要劃船穿過波光粼粼的見安湖一隅,而后再從陸路往平京城的中心靠近。

  這一路上玄青觀都有自用的船和馬匹,宜康一路暢行無阻,很快就來到了太醫院的大門前。

  她每個月,都會和運送藥物的車馬一道來這里,許多人都已經認得了她的臉孔,一見郡主駕到,便主動行禮打招呼。

  宜康無心寒暄,便點點頭,沉默地跳下了騎乘的駿馬。

  余光里,她看見曾侯家的馬車正停在側門外——看來今天曾久巖也在?

  宜康沒有來得及想太多,她飛快地穿過主路,向著西北角的西柴房去了,當年她曾經派人闖過這里,學徒們將她帶來的人牢牢堵在了門外。

  不過今非昔比,如今西柴房里的學徒再見宜康,已經比先前客氣了許多。宜康一進門,就對那些正在干活兒的學徒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柏奕人呢?”她隨意拉住一個經過身旁的人問道。

  “回郡主,我們師傅現在正在待客間,和小侯爺聊天呢。”學徒輕聲道,“要不要小的給您去通傳一聲?”

  “喔,不用。”宜康松開了手,“你做你的事吧,本郡主自己去就行。”

  她站在原地,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

  等到心跳慢慢恢復了正常,她又邁開步子,幾步踏上了木頭臺階,向著待客間走去。

  才到門口,她就聽見了曾久巖的聲音,“所以你真的不知道?”

  宜康腳步猛然止住——看起來曾久巖確實在這里,而且他們在聊的,似乎有可能就是自己今日要來詢問的話題。

  于是宜康慢慢放緩了步子,靠在外屋的墻上,若無其事地望著院子里的一切。

  屋子里,柏奕的聲音傳來,“你這消息到底是從哪兒來的?皇上從來沒和我提過啊?”

大熊貓文學    御前心理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