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天后。
蘇蘇取了幾只冰成凍柿子的火晶柿子,用半溫的靈水澆過柿子,等柿子皮泛出白霜,去蒂去皮,一只只晶瑩紅潤的柿子凍就做成了。
阿雀興高采烈,吃得啾啾亂叫。
冰過的柿子甜度更高,清涼爽口,果肉格外的細膩,有股子蘇蘇以前吃過的冰酪的口感。
藍炎來時,就見到阿雀吃得滿嘴的柿子肉,好笑道:“羅師妹,你養的鳥兒真有趣!”
蘇蘇不想他來得這么早,忙問:“師兄吃過早飯么?”
藍炎平時的早飯,一杯靈茶一枚靈果。剛想點頭說吃過了,卻見到蘇蘇端了碗清湯云吞來,那要命的香味讓他不知不覺咽回了到嘴邊的話。
守林人能吃上羅蘇蘇作的飯食也太幸福了吧?
蘇蘇笑道:“前天朱家兄弟打了兩只箭豬回來。我合了山菌裹了幾只云吞。師兄若不嫌棄一起嘗嘗?”
藍炎已經坐在桌邊,盯著碗道:“箭豬?怎么沒賣給藥王谷?”
蘇蘇笑道:“我聽說箭豬好吃且補氣,所以留下來打牙祭。”
原來如此。
藍炎先喝了口湯,清香潤腑。再舀起只白生生胖鼓鼓的云吞放嘴邊輕輕一咬,湯汁沁出,滿嘴的鮮香!再忍不住一口吞進嘴里咀嚼,裹了木耳的肉餡攪拌至彈牙,一骨碌就滾肚子里了!藍炎連吃十只!對著空碗,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師妹的手藝真好!”
蘇蘇推給他一只凍柿子權當飯后甜點,一邊道:“師兄,想必公羊先生已經對你說過了。我想買兩顆櫻桃核。”
藍炎舀了口柿子肉送嘴里——天、哪!這口感,細膩滑爽,絕了!
“兩顆?”他總算抽空抬頭,眼底滿是意外。“為何要兩顆?”
蘇蘇記得她爹對她說過,這種果樹啊,最好兩棵起種。無它,一公一母方能受孕結果不是?
“一棵樹怕不能結果。”
藍炎失笑,他放下勺子認真道:“不瞞師妹。我家的櫻桃核每年都有人買。可是別說結果了,就是抽芽都難!”
蘇蘇點頭:“我明白。”
“我師傅曾經說過,這是種子缺少靈力的緣故。”藍炎是個實誠人,“忘合峰的靈竹師尊倒是用了不少靈力催發樹芽。可是后勁不足,至今仍是株小樹苗。”
蘇蘇堅持道:“還請師兄成全。”
藍炎勸不動她,無奈問:“你拿什么東西跟我換種子?”
蘇蘇搔了搔耳朵:“我一無所長,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廚藝了。”
藍炎咽了口口水,百般為難的道:“師妹,這個,不能換啊!”雖然她做的飯食好吃,但是,每顆櫻桃核能換到的,都是上等的寶貝!
蘇蘇小嘴貓般的翹起:“師兄誤會了,我之前在千窟巖山中尋找食材,無意間找到一株靈草。”
“靈草?”藍炎皺眉,“云曇谷的靈草可不少。什么品種?”
蘇蘇微笑道:“是株靈芝。”
“靈芝啊?”藍炎又笑了笑,在他眼里,靈芝和普通菌菇沒什么區別。“云曇谷里的靈芝多得連妖獸都懶得吃。唯有上了年份、吸取到天地精華的靈芝才能稱得上珍貴。”
蘇蘇抿唇一笑,轉身取了只陶盆來,正是李子桃放在她洞里作擺設的紅芝盆景。
藍炎一搭眼,差點驚翻桌子:娘冽!羅蘇蘇上哪兒找到的上品靈芝!都要勝過師傅他老人家藥園子里的品種了!
“你你你——”藍炎驚得口吃,他圍著赤蓋如云,靈氳繚繞的靈芝轉著圈的打量。“你也太神了吧?這樣的寶貝竟讓你得了便宜?”
阿雀在一旁別過腦袋。每天用靈液澆灌,再普通的草藥也能變成仙草啊!蘇蘇現在不敢把靈液隨便給人,只想出這個法子避人耳目。
蘇蘇笑得憨厚:“我運氣…是挺好。”
藍炎捧起靈芝又放下:“公羊權說你想辟塊地種櫻桃,這可不好辦。萬一讓妖獸糟蹋了怎么辦?”
蘇蘇睨了眼阿雀:“我自會尋個妥善的地方。”
藍炎見她心意已決,只好從懷里掏出只錦囊。倒出兩粒褐色的小種子。
“這是今年六月余下的櫻桃核。”
阿雀啾的跳到種子邊上,滴溜溜的圓眼睛盯著,口水都要淌出來,仿佛眼前已經長出棵枝葉繁茂果實累累的櫻桃樹了!
藍炎慌得一掌蓋住種子,生怕阿雀這饞精給吞了。
阿雀吸溜口水,啾啾亂叫:本雀大人有那么不靠譜么?!
蘇蘇忍笑問:“兩顆都給我?”
“你這株靈芝太貴重。兩粒種子是應該的。”藍炎也不好意思騙蘇蘇,多可憐的一姑娘!玉海師尊把她驅逐到云曇谷之舉,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就多謝師兄了!”蘇蘇也不客氣。阿雀為了吃到赤珠櫻桃,連極品的石母液都給靈芝用上了!想想她就肉痛!
藍炎好心提醒她:“對了。你若想和你師兄見面,云曇谷每月初三在谷外有個小小的集會。守林人趁此機會拿自己打到的妖獸和各峰弟子換取所需之物。”
蘇蘇眼睛一亮:“多謝師兄指點!”
臨走前,藍炎欲言又止:“我最近聽說,刑天師祖有意要將千窟巖并與其他七峰。”
蘇蘇一驚:“并峰?”
“只是有這種說法。”藍炎皺眉,“東陵老祖一去十多年杳無音信。千窟巖近幾年又招不到弟子,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不過就是個藏經窟罷了。所以有師尊提出,不如將千窟巖合并了,對兩位師兄也是好事。”
蘇蘇與阿雀對望一眼,嘖嘖稱奇:“哪位師尊這么好心?突然想起要收編我千窟巖了?”
藍炎頓了頓:“主要還是玉海師尊的意思。”
玉海那死老頭!蘇蘇冷笑,收編了千窟巖就是收編了她羅蘇蘇!成了他的弟子,怎么處置還不是憑他一句話?
“多謝師兄告之!”
送走藍炎,蘇蘇扯著阿雀的小翅膀遲疑問:“你說玉海師尊是發現了什么,還是就想跟我過不去?”
阿雀支著小腦袋急啾:千窟巖不能給別人!給了別人,石母髓的秘密只怕就保不住了!
“我明白。”蘇蘇安撫的梳理它的羽毛,突然摸到它尾巴下面長出幾根硬硬的長羽來,灰絨絨的,也沒太在意。“千窟巖師尊失蹤,弟子數量又不夠。被收編也是合情合理。”蘇蘇打了個響指,笑嘻嘻道,“我有法子了!”
阿雀拍翅膀:我蘇真聰明,我蘇真厲害!
“行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尋個地方種櫻桃。”蘇蘇嘆氣,“種哪兒呢?”
阿雀挺起胸脯:啾啾啾!看我的!說完展翅飛出洞穴,在空中興奮的盤旋了幾圈,一頭沖向云霧繚繞的谷底深處。
留下蘇蘇準備晚飯。她進廚房打開冰鑒,里頭是前幾日朱家兄弟打回來的烏稚羊!羊毛烏黑但是羊肉極嫩。蘇蘇理所當然收下了最顯眼的兩只羊角。
烏稚羊上了三級就成了兇獸。靈力遍布全身血肉。兩彎玉白的羊角倒是純粹的漂亮,肌里細質光潔。蘇蘇想著用它做兩只酒杯,不知百里先生肯不肯出手?下回集會前,不如讓阿雀傳個信給百里先生。
這頭羊捉回來當晚,蘇蘇就給大伙做了頓夜宵——其實也是她自個兒饞了!
新鮮的羊肉靈氣十足,直接選最鮮嫩的羊前腿切成薄片,山里摘的香草配上她爹獨有的秘制配料,一拌,生吃!
饒是粗爽如大郭也露出怯色:生的,怎么吃?
公羊權一筷子下去:生肉又如何,沒看見深紅色的紋理中閃過的靈氣么?
一入口,羊肉鮮嫩得入口即化,咸中帶點甜,半點膻味都沒有,簡直比烤羊肉還好吃!
諸人見公羊權一筷子接著一筷子,這才回過神,搶著落筷。轉瞬間兩條羊前腿刺身一掃而光!
媽呀,要不要這么好吃啊!
諸人瞧著余下的羊,直咽口水。
蘇蘇表示:“你們是賺到了。我爹最擅長殺豬宰牛治羊了。吃下這頭靈羊,保管你們溫暖度冬!”
第二天,蘇蘇將羊肉大卸八塊,連肉帶內臟,涮鍋的涮鍋,紅燒的紅燒,清燉白煮燒烤一一安排妥當。最后連羊脊骨都不放過——煮透后澆上酒灑點鹽,然后用小火烘,烘的時候,調料沁入骨肉,微帶點焦香。其他人吃得滿嘴滿手的油,李子桃是江南人,她啃著根骨頭一嘖嘴:“咦,這肉怎么有股螃蟹味?”
蘇蘇大喜,如遇知音:“這是我爹不知多少回整治羊脊骨才得到的味兒!”她一高興,順手就多給桃子烤了兩只羊蝎子,可把大伙給眼紅的!
這頭百來斤的烏稚羊足足吃了十來天。如今只剩下一只羊頭、幾塊羊肝和一些羊腸了。
蘇蘇切了片鹵好的羊肝嘗味,鮮咸帶勁。晚間羊腸和嫩椒木耳拌一塊兒,羊頭一蒸,再下鍋面條,足夠塞飽大伙的肚子了!
咦,羊肝和羊腸好像少了點兒?
蘇蘇記得羊肝切了五塊,羊腸整了十二段。今天一數,羊肝少了一塊,羊腸少了兩段?
蘇蘇再細查冰鑒里的東西,赫然看見一只陌生的小布袋子!她疑惑捏了捏,硬硬小小的,隨即取出一小截珊瑚枝來,濃艷鮮紅,光澤如玉。一看即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