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就此過上了幾乎與千窟巖無異的逍遙日子。
端木很快收到阿雀送來的信。得知蘇蘇的小食堂開到了云曇谷,同伴們也頗護著她,懸著的心暫歸原位。
魏蒙笑著嘟囔:“果然有門手藝在哪兒都不吃虧啊!”
信中還讓阿雀帶上蘇蘇新打的那套刀具回谷。畢竟普通廚刀不好應付妖獸的骨肉。
可憐何長東、蕭乘風、魯英澤三人,他們吃慣了蘇蘇的手藝,每日補充的靈力突然間斷了,就連蕭乘風這位極有內涵的公子都喪著張俊美的臉,一臉的痛不欲生。看得多情懷春的女弟子們心痛不已:蕭師兄這是怎么了?難不成為情所傷?
好在蘇蘇對他們仨也有安排。守林人除了每月云曇谷的集市不能擅自出谷,雖然不可能再給他們做美味的靈食,但是阿雀這兒靈液多的是。于是她在云曇谷里揀了許多松針、花果,泡制了許多靈茶。每日里泡上一份,足以滋養識海。當然不是白送,要收靈石的。
千窟巖現在也就這些進項了!
蕭乘風躲自己房里喝了口清甜微酸的野蜂蜜花果茶,冷硬了大半月的俊臉終于冰雪消融。待察覺到茶水里熟悉的靈力,心底翻涌如潮。
半年就半年唄。這半年里,絕不許云曇谷的人傷了羅蘇蘇!
他貴為忘合峰首席大弟子,又有張所向無敵的漂亮臉孔,自然是有許多人脈和路數的。
何長東砰的聲闖進門來,驚得他差點形象盡失的噴出茶來,硬是全逼進喉嚨:寧愿嗆著了也不能浪費一滴靈力!
“何長東,你知道進屋要先敲門嘛?”
何長東激動的滿臉通紅,眼眶還有點腫:“蕭師兄,羅姑娘這樣義氣,你一定要想法子保住她呀!”
這傻瓜!靈茶又不是白送的!她羅蘇蘇頂多就是個公道的生意人而已。至于感動成這樣?
蕭乘風瞥了他一眼:蠢貨!
何長東顧不上太多。師兄不在乎那點靈力,但他非常、極其的介意啊!保住羅蘇蘇,就保住了自己的修真大道筆直不彎!
此時,蘇蘇正在她的新食堂里,按習慣重新布置廚房。公羊權買回來的鍋灶都是全新的,她少不得新鍋三把火,開鍋熬豬油。忙到傍晚,柳如君滿面春風的帶著一大串靈魚回來了。
你說奇怪不?從前少食人間煙火也沒什么不適。可自從再次吃到美味的魚湯后,他連人帶胃立即繳械投降!恨不得天天都守在鍋前等飯吃!
傍晚,濃郁的靈魚湯香味再度飄滿了云曇谷的上空。
“老大,他們又燒魚湯喝了!”
“老大,這香得也過分了吧!”
“唉,難怪賽諸葛搶著要羅蘇蘇!”
“老大,你聞聞這味兒,可便宜他們了!”
陶靖州擦著劍刃上的血跡,瞅了眼腳底肥壯的箭豬,淡淡的道:“明日賣給藥王谷。換兩瓶補靈丹。”
“對嘛!換靈藥才是正理。像他們那樣揮豁,小心入不敷出!”
“就是。眼看天越來越冷,等靈魚沒了,我看他們還能吃啥補靈力!”
陶靖州收好劍,笑了笑:“明兒個起,你們叫上能叫的人,把能捉的靈魚都給捉了。”
“捉魚?”杜凌霄不解。“捉魚干什么?”
“我們又不會燒魚湯。”
陶靖州瞥了他們一眼,笑而不語。
自有聰明人,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還是老大英明!咱們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撇下他們悶聲發大財?陶靖州冷笑,公羊權,你別想得太美了!
于是,柳如君帶回來的魚越來越少。他又不蠢,立即發現靈魚是被別人捉走了,于是諸人一齊上陣,不分晝夜的和其他守林人搶著捕魚,養在缸里慢慢吃。
終于有一天,魚缸里的魚吃完了,河里也不見了靈魚的影子。柳如君鐵青著臉跟公羊權告狀:“賽諸葛,你可要為我們作主!陶靖州他們捉光了水里的魚不算,剛才還攔著我,要把魚賣給我們!出價貴得要死,這不是存心作弄咱們嘛!”
公羊權眉頭一挑:“哦!”
桃子冷笑:“陶靖州這幫子人,見不得我們好。”
“賽諸葛,這可怎么辦?眼看我們就沒魚吃啦!”沒靈魚吃,拿什么補充靈力?
公羊權瞧著蘇蘇,笑問:“羅姑娘怎么看?”
蘇蘇微微一笑:“沒有魚,還有肉啊!”
公羊權扇子輕揮:“聽見沒?”
肉?!
諸人交換了目光:谷里的…妖獸?
那不是賣給藥王谷換取補靈丹和靈石的嘛?只有他們不要的部分才會拿來吃,可那滋味——沒事誰去浪費油火?
公羊權輕描淡寫的道:“今后所有打回來的獵物,先讓羅姑娘過目。”
眾人不解,但是老大這么說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俱自點頭答應。
云曇谷的夜晚,的確極冷。
李子桃準備的羊毛氈子又大又暖和,蘇蘇把自己全身裹在羊毛中還是輾轉難眠。阿雀吐出離火,每晚燒一塊火石,蘇蘇才得以安然入睡。
半夜,峽谷中時不時的響起陣陣虎嘯狼嚎!蘇蘇夢中捂著耳朵喃喃:“好吵!還是我們千窟巖安靜。”
阿雀乖巧的伏在蘇蘇的枕邊,她們的紫金鈴同時叮的一震,漸漸泛出熒亮的光芒,光芒越來越盛,洞穴外響起朱一虎的叱喝聲:“哪來的鷂子!”
尖銳的鳴叫劃過夜空。
阿雀小腦袋一歪:啾,不知死活的東西!
巨大的翅膀挾著孤擲一注的兇狠撲向蘇蘇的洞穴。朱一虎在空中比不過它的靈巧,暗叫糟糕!羅師妹那小身板受不了鷂子的一擊!
砰的聲巨響,五芒星陣金光大亮,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洞內沖涌而出,鷂子促不及防,凄厲的慘叫聲中撞到了崖壁上滾了幾滾,又被趕來的朱一虎追擊,眼看不敵,它果斷振翅飛逃。
朱一虎擔心它調虎離山,沒有窮追猛打。回到蘇蘇洞穴外,滿腹驚奇:除了五芒星陣,羅師妹還有什么神奇的力量?
紫金鈴光芒漸黯。阿雀往蘇蘇的腦袋邊擠了擠:“啾。我蘇睡得真香!”
對蘇蘇來講,最適意的早飯莫過于一碗熱氣騰騰,澆頭豐富,面條筋道的湯面。可惜蘇蘇初來乍到,沒來得及準備湯底。所以簡單揉了些面條,剁了些肉醬,合著各種菌菇小炒成醬澆在面上,一時醬香撲鼻。
“羅姑娘在吃早飯?”公羊權聞香而來。
蘇蘇不覺尷尬,她只做了一份肉燥面!吃獨食的感覺可不好。
公羊權笑了起來:“昨夜睡得可好?”
阿雀抬頭:啾!
蘇蘇微笑道:“還好。”
公羊權的目光微凝:“昨晚有只四級妖獸夜襲云曇谷。一虎說,幸好有你的五芒星陣在,否則他的過失就大了。”
蘇蘇聽出些弦外之音,奇道:“沖著我來的?”
公羊權攬著胡子:“你可知李子桃為何被貶到云曇谷?”
蘇蘇有點莫名:先生,您這話題太跳躍!
公羊權并不多說,瞅了眼她面前香氣撲鼻的面條,飄然而去。
蘇蘇有些食不在焉的戳了下碗。
李子桃是個風情萬種的大美人。
但凡美人,必少了不經歷些糟心的感情事。
“啊呀師妹!大清早的伙食就這么好!”李子桃妖嬈的身姿閃進廚房。“來來來,給姐姐勻一些!”
蘇蘇一眼見到她雪白的頸間的一道長長的爪痕,驚道:“你受傷了?”
李子桃不以為然的尋了碗筷,毫不客氣的從蘇蘇碗里撈了一大筷子面條:“昨晚被個不知好歹的野狼抓了一把。沒事。”
蘇蘇眼尖,見她手腕上也纏著白布,忍不住皺眉:“受得傷不輕吧?”
“還好。”李子桃挑了點菌菇醬送嘴里,嘖嘖贊道,“我這輩子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肉燥面!好蘇蘇,姐姐以后的早飯也包給你行不行?”
說好了只燒一頓魚湯的呢?
蘇蘇沒搭理她。
“啊呀,姐姐昨天取了只三級妖獸奎月狼!爪子牙齒都給你,你幫我腌肉好不好?”
奎月狼的爪牙割金斷玉,是常見的煉器材料。
蘇蘇想了想,也好,得空讓百里先生給師兄們打幾副兵器。
李子桃見她同意,立即甩出頭巨大的野狼尸體。小山似的堵在地上,鮮血淋漓,形容恐怖。她轉頭準備迎接蘇蘇驚嚇的表情,沒想蘇蘇竟然饒有興趣的盯著奎月狼從頭看到尾,還手腳并用的摸了個遍。
蘇蘇摸清了狼體骨骼走向,取出了她的剔骨刀。
李子桃嚇一跳:“你要干嗎?”
“你不是要腌肉嘛!”剔骨刀雪亮,尖頭彎刃,氣勢逼人。
李子桃瞪圓的媚眼在蘇蘇手起刀落,刺進奎月狼的頭頸那一瞬,徹底呆滯。剔骨刀順勢下滑,在奎月狼的皮肉間游刃有余的行走,片刻,一整張狼皮完好無損的剝落。
李子桃咕嚕一聲:“敢問您干了多久的屠夫?”
蘇蘇沖她一笑:這手皰丁解牛大法練成多年,今天才得以實戰。
去了皮,接著卸肉。一塊塊暗紅色的肉紛紛從骨架上剝離。蘇蘇臉不紅氣不喘,小半個時辰后,一頭奎月狼只剩下一只完好的骨架,連內臟都整齊的碼在盆里。
李子桃托著自己下巴叭的記合上嘴,將信將疑:“難道我還真能吃到腌狼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