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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婚床,別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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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長上任許多年了,像他這種芝麻都算不上的小官兒,是不必跟外頭那些正兒八經的官員一樣三年一任的,他做村長,一做就是半輩子,在他的治理下,村子不說多么富庶,但絕不是十里八鄉最窮的。

  為了讓鄉親們過上好日子,他走訪過不少地方,向人家學習致富之法,可惜都以失敗告終,他們村兒最富的是他,其次是羅家,如今變成小喬了。他與羅家的富有是相對其他村民的貧寒而言,其實真讓他們拿出手頭的積蓄,根本就沒幾兩銀子。

  小喬不同,這丫頭是真的有錢,她買地就花了五百兩,緊接著又搭建房子,請了八個師傅,這得多少錢?

  老秀才說昨兒的焰火不是小喬放的,他不信。

  村長找上了羅家。

  喬薇今日得閑,搬了把椅子,又搬了個凳子,坐在樹下納涼,時不時讓懷里的俊哥兒舔一口她手上的甜瓜。

  村長一眼便看到了喬薇,覺著她今日氣色不錯:“小喬啊,這么高興,是不是有什么大喜事?”

  喬薇拿帕子擦了俊哥兒的哈喇子:“剛過完生辰,又老了一歲,喜從何來?”

  村長一怔:“昨兒你生辰?這么巧,焰火就是你放的吧?”

  喬薇一口否認:“當然不是,我一整天都和我干娘他們在一塊兒,不信你去問。”

  村長還真去問了。

  不是他不信任小喬,而是這事兒吧,實在太玄乎了。

  焰火是啥東西啊?按老秀才的說法兒,太子爺出生才放過那么一回,他們村兒咋也放上了呢?村里一個個窮得響叮當,誰有那閑錢去折騰這種高級享樂?就算誰走狗屎運撿了金子,也不知道要買焰火啊,聽都沒聽過呢!

  村長很快便從羅家后院兒出來了。

  喬薇促狹一笑:“怎么樣?我沒騙你吧村長?”

  “沒。”村長灰頭土臉。

  “不就是一點焰火,你至于嗎?”喬薇拿腔拿調地說,一點焰火?她興奮了一整晚好么?現在黑眼圈還像個大熊貓。

  村長在她對面坐下,從她面前的小凳子上抓了一把瓜子:“我問過老秀才了,老秀才說肯定是什么大人物放的,咱們村兒雞不拉屎鳥不下蛋的,冷不丁來了個這么厲害的人物,你說我能不結交一下嗎?”

  喬薇嘟噥道:“人家沒露面的意思,不就是不想被人結交嗎?”

  村長拿眼瞪她:“說實話有意思么?”

  喬薇壓下翹起來的唇角:“我去地里看看,村長您再坐會兒。”

  村長:總覺得這丫頭知道些什么…

  村子六月突現焰火一事,很是被人津津樂道了一陣子,鄉親們逢人就說,講起那漫天的焰火,心頭不自覺地用上一絲驕傲,而當懂行的人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時,那股驕傲更明顯了。

  “真的有焰火?”私塾中,一名從鎮上來求學的闊少爺問,他是景云的長期顧客之一,因家境富足,出手十分大方,景云對他便也多了幾分關照,乃至于他在私塾的生涯還算滋潤,不像那幾個不聽話的,全都被景云“修理”得很慘,他因此也更崇拜景云,簡直把這個小了自己好幾歲的弟弟當了大佬,他拉過景云的手,“景云,你說,是不是真的有?我不信二狗子的。”

  二狗子哼道:“干嘛不信我的?我說了有就有!我們全都看見了!景云看見了,鐵牛也看見了!鐵牛是不是?”

  鐵牛素來與二狗子、景云不合,這次也破天荒地站到了二人陣營:“是的我看到了,騙你是小狗!”

  焰火在大梁朝是比金子還罕見的東西,富家少爺們都只在書上看過、戲文里聽過,卻從未親眼見到過。

  這一刻,他們忽然羨慕起村里的孩子,要是他們也住村里就好了,一定也能看見傳說中的焰火。

  焰火的事很快傳到了京城,王自打被姬冥修重傷之后,連床都下不來,不知多記恨姬冥修,聽說犀牛村有人燃放了一整晚的焰火,他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猜出了是誰干的。

  為討一個女人歡心,竟動用了上千斤的焰火,真是大手筆啊!

  如此一來,景云、望舒勢必更喜歡他了。

  狡猾的家伙!

他損失了幾十萬兩,屁都沒換來一個,早知如此,他還不如把那一屋子古董賣掉換成焰火,起碼還能讓孩子們多看他一眼  這一日,好不容易有了好轉的王,又被氣吐了血。

  那些天不怕地不怕,就靠一張嘴懟天懟地懟皇帝的御史們不久也知道了此事,上奏折將姬冥修罵了個狗血淋頭!不好好上朝就算了,居然還在民間放起了焰火!

  焰火是能在民間燃放的東西嗎?

  皇室想放都沒有呢!

  御史們最大的樂趣就是懟皇帝,但最近他們不懟皇帝了,改為懟丞相,道姬丞相目無祖制,無視皇威,竟將皇室才有資格燃放的焰火放到了民間,又道焰火乃百不獲一之物,丞相何以如此宦囊飽滿?定是素日里阿黨比周、誅求無己,望皇帝下令徹查。

  皇帝一笑置之。

  開什么玩笑,這群老家伙好不容易不抓他小辮子了,他還想耳根子多清凈兩天呢,把姬冥修處置了,御史解氣了,沒人懟了,又得跑回來懟他,他是閑呢還是傻呢?

  御史們在朝堂上揮汗如雨,在府中奮筆疾書,就想把這囂張跋扈的姬丞相懟得七竅生煙,可惜姬冥修不買賬,每日都笑呵呵的,不僅沒與御史們一較長短,反而差人送了幾百斤新鮮荔枝到諸位府上。

  人家要送都送西瓜送梨子,能下火,他倒好,專挑又大又紅的超甜大荔枝,這是嫌他們不夠上火,確切地說,是嫌他們懟得不夠火候嗎!

  御史們吐血三升!

  就在王與御史們被姬冥修氣得吐血倒地之際,山上,喬薇的房子建好了。

  歷時整整五十天,一個鄉間小別墅建成了,四周圍了棕色木柵欄,柵欄上種了嬌艷欲滴的粉薔薇,一朵朵迎風招展,宛如婀娜娉婷的少女。

  從正門進去,迎面便是一五間臥室的房子,房后連著一個小院兒,走過小院兒是一排后罩房,統共四間,按喬薇原先的打算,后罩房能用來做廚房、柴房、雞舍與雜物間,不過如今要辦作坊,可能要改一改用處了。

  穿過后罩房是一個環繞了假山、相對封閉的小園子,園子正中心便是一個混合了深水區與淺水區的漢白玉泳池。

  房子的左側是一個大花園兒,右側是一個菜園子,能種些時令的蔬菜。

  庫房不在柵欄中,當初在建造時鄭師傅便留了個心眼,恐喬薇生意做大要請人,外人在家里進進出出始終不方便,她一個寡婦帶倆孩子,望舒又是小姑娘,恐哪個心術不正占了母女倆便宜,特地將庫房造在了別墅之外,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且配備了幾間專供食宿的屋子,可以說考慮得十分周全了。

  喬薇驗過房子,沒差池就該給工人結算工資了。

  最初找人時談定的是大工一百五十文一天,小工一百文一天,鄭師傅不算天數,只算工程,全套工程下來,一共二十兩。

  喬薇把工錢裝在三個盒子里,一個是大工的,一個是小工的,一個是鄭師傅自己的。

  鄭師傅當著喬薇的面把前面兩個盒子的錢點了一遍,除掉人數后頓覺不對:“工期五十天,大工每人七兩銀子五百錢,小工每人五兩銀子,你怎么全都多給了?”大工多給了一兩銀子,小工多給了五百文。

  喬薇微微一笑:“師傅們辛苦了,這點錢權當是獎金了。”

  其實喬薇是認真算過這筆賬的,按照原先的約定,工期是兩到三月,若逢雨季,就得三月,若天氣給力,最短也得兩月。

  按六十天算,大工就得九兩銀子,小工得六兩銀子,現在卻分別只花了七兩半的銀子與五兩銀子,加上她的獎金,也才八兩半、五兩半,她還每人都賺了半兩呢。

  知道了喬薇的想法后,鄭師傅不由地笑了:“你咋不說你包了兩頓飯,頓頓都大魚大肉,全都給吃胖了?我做工這么多年,頭一回見把做苦力的給喂胖的!”

  就是長了膘,怕人說偷懶沒做事才變胖,都卯足了勁兒地干,結果不到倆月便干完了。

  真不知該說這丫頭機靈還是傻人有傻福,總之那句話,將心比心,與人方便也是與己方便,她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絕不會虧待了她。

  “既如此,我就不客氣了,我替他們收下,回頭你喬遷,我們再上門慶賀!”鄭師傅收下了工錢,又打開自己的,發現自己的也多了,是二兩,“小喬,你這太見外了吧?我可不是按天算的,做長做短你都不賺。”

  喬薇笑著道:“做長做短無差,質量卻有差啊。”

  她沒自己建過房子,許多問題都沒有預先考慮到,鄭師傅大可隨便做完了事,反正都是她這么要求的,但鄭師傅不嫌麻煩,一處處地挑、一處處地改,用的心她都看在眼里,就像他們也會因為她幾頓大魚大肉而賣力干活,她也是會因為他們的努力而想多給點工錢的。

  鄭師傅不大喜歡客套來客套去的做派,既然小喬執意如此,他收下便是了,大不了日后有了需要他的地方,他再多多上門幫忙:“你這丫頭啊,看著年紀輕,又是個女人,眼界卻比男人的還遠。”

  喬薇一笑:“在我們家鄉,男人女人都是一樣的,念書、工作、養家糊口,男女都有份。”

  鄭師傅驚掉下巴:“啊,還有這種地方啊…”

  其實就算在喬薇所處的地方,也并非每個女人都是工作狂,喬薇是個奇葩,總閑不下來,一閑下來便渾身不舒坦,到了古代也一樣,經商、種田、帶娃,一樣沒落下,越是轉的像個陀螺,才越覺著踏實。

  給師傅們結算完工錢,喬薇把二狗子娘與趙大娘的也結算了,這兩月多虧她們給做飯,工人吃能吃飽了有力氣干活,菜是她買的不假,可味道做得那樣香,二人亦是花了心思的。

  二人除了做飯,也負責工地的日常打掃,不算累,就是時間耗在這兒了,喬薇給開的工錢是九十文一天,與小工差不多。

  在喬薇的認知里,廚子的工資都是很高的,喬薇一開始想與大工開一樣的價,差點把羅大娘嚇傻,羅大娘告訴喬薇,女人不能比男人多,喬薇問為何,羅大娘半天講不出個子丑寅卯,只道規矩如此。

  入鄉隨俗,喬薇不好搞得太特殊,只在行情價上八十文的基礎上提了十文,只不過別家請人做飯,一次只請一個,喬薇請了倆,一人九十,不僅賺的多,還賺的輕松,趙大娘與二狗子娘甭提多樂了。

  “小喬啊,以后還有需要用人的地方,叫我啊!嫂子不收你錢!”二狗子娘笑容滿面地接過錢袋,一數發現多了四百文,“咋、咋這么多?”

  喬薇笑著點點頭:“都有的,嫂子和大娘就收下吧。”

  不到倆月的功夫凈掙了將近五兩銀子,這可是她做夢都沒想過的好事,二狗子娘高高興興地收下了。

  趙大娘拿到錢,沒立刻收下,而是拿出二兩銀子:“小喬啊,這是之前欠你的銀子。”

  喬薇掃了一眼桌上的銀子,道:“神童試的報名費只有一兩。”

  趙大娘訕訕道:“我知道,但是在京城吃啊住的,都花你的錢,阿生與我說過,京城老貴了,這一兩銀子也不知夠不夠…”

  “一碼歸一碼,難道我去你家吃飯,你會收我飯錢?”

  “當然不會!”趙大娘說道。

  喬薇就道:“這就是了,咱們兩家是親戚,我帶親戚家的孩子出門吃飯,還得那孩子自個兒掏腰包不成?”

  “說的…好像是這個理,可是太貴了…”趙大娘不安地說道。

  喬薇寬慰她道:“幾頓飯錢罷了,趙大娘不必耿耿于懷,沒得讓人見外。”

  趙大娘難為情地笑了笑:“那…那我不跟你見外了。”

  傍晚時分,喬薇回羅家吃飯,羅大娘問一共花了多少工錢。

  喬薇扒了一口飯:“四個大師傅,四個小師傅,加鄭師傅、二狗子娘、趙大娘,不到九十兩。”

  羅大娘給她舀了一勺羊肚菌菇湯:“現在造個房子咋這么貴?我和老羅起房子那會兒才花了不到二十兩。”

  喬薇吃了一口美滋滋的羊肚菌菇:“物價上漲嘛!”

  羅大娘砸砸嘴:“我看不是,隔壁村兒的老鄧也起房子呢,人家才花了小三十兩,只請了四個師傅。”

  喬薇心道,她又是石材又是木材,還用上了青磚,建房子、挖池子、造花園、搭菜園、興庫房,人少了根本忙不過來,拉長工期倒也未嘗不可,但到最后工錢不還是一樣嗎?

  “不過老鄧那是小房子,你的是小…小…”羅大娘想不起那個詞兒。

  望舒舉起小手道:“小別墅!”

  喬薇一笑,喂了她一塊羊肚菌菇:“你都記住了啊?”

  望舒點頭如搗蒜:“是呀是呀!我是不是很厲害?”

  喬薇被她逗笑:“是,望舒最厲害了。”

  “我就知道!”望舒嘚瑟地搖了搖身后那條看不見的小尾巴,夾起一塊紅燒魚給哥哥,“娘親說吃魚可以變聰明,哥哥你一定要多吃,才能跟我一樣厲害喲。”

  景云:“…”

  “家具什么時候到?”羅大娘問。

  喬薇把景云碗里的魚刺挑了出來:“已經做好了,就等這邊完工,我明天去一趟鎮上,讓黃老板把家具送過來。”

  羅大娘就道:“吃了飯,我到山上收拾收拾。”

  喬薇一笑:“有阿貴他們,您忘了?”

  羅大娘拍拍腦袋:“哎喲,瞧我這記性。”

  翌日,喬薇便與黃老板通了氣兒,黃老板答應兩日之內送上門,至第二日下午,黃老板果真用馬將一車車的木材拉了過來,有些家具如床頭柜、梳妝臺、茶幾、案桌等是無需組裝的,就那么大喇喇地擱在板車上,那鮮亮的顏色、那時髦的款式,看都鄉親們眼睛都直了。

  “那是城里人用的東西吧?”何家嫂子羨慕地說。

  張家嬸子嘖嘖道:“誰說不是呢?村長家的也沒那么好看呢。”

  “小喬是賺大錢了。”何家嫂子道:“我聽說她給人開工錢就開了百兩銀子。”

  張家嬸子目瞪口呆:“哎喲,這么多!”

  何家嫂子感慨道:“一個寡婦把小日子過成這樣,不簡單。”

  同為女人,小喬活出了她們想都不敢想的姿態,曾經有多瞧不起這個寡婦,如今就有多羨慕。

  村長與媳婦兒也上山湊熱鬧了。

  “小喬啊,新家落成了?恭喜恭喜!”村長拱手,笑容滿面地說。

  村長夫人自發地當起了家長,招呼工人道:“這邊進!小喬啊,柜子放哪兒啊?”

  “左邊那間屋子!”喬薇高聲道。

  村長笑道:“來來來,你領我進去瞧瞧。”

  喬薇將村長帶進了屋,里頭兩個小萌寶正圍著新到的家具團團轉,那興奮的小眼神,比上了一趟京城還興奮。

  村長看著兩個小娃娃的眼神,不由想起他們曾經的樣子,怯生生的、面黃肌瘦,好像從來都不會笑,見了誰都一副避而遠之的模樣,哪像現在不僅身體壯實了,性子也開朗了。

  村長很欣慰。

  喬薇領著村長每間屋子都轉了轉,又大又敞亮又通風,村長揚起手指,不以為意道:“老鄭不厚道啊!給我做房子的時候就沒這細致過!”

  喬薇笑笑說道:“時代在發展,您也要允許鄭師傅的專業水平有所提高嘛。”

  “哈哈!”村長被逗笑了。

  家具太多,師傅們不知怎么擺才合喬薇新意,喬薇與村長說了兩句話便去“捯飭”家具了。

  望舒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喬薇身后:“娘親娘親,我的床!我的床!”

  喬薇好笑地捏捏她臉蛋:“好好好,你的床。”對師傅道:“先裝我女兒的床。”

  望舒與景云的都是架子床,不同的是,望舒自己挑了個閃瞎人眼睛的“大金床”,喬薇不懂黃老板是用什么材質做的,總之床的四柱上雕刻的幾只孔雀跟真金做的一樣。

  兩個師傅將架子床裝好,喬薇拆開新買的曬得蓬松的棉絮,墊了兩床在底下,望舒迫不及待地蹬掉鞋子,抱著她那只從王府帶回來的、癟得不像樣的金孔雀上了床。

  她一邊蹦一邊沖景云嚷嚷:“哥哥哥哥你也上來!”

  景云上去了。

  很快,六歲的鐘哥兒走了過來,羨慕地朝兄妹倆張望。

  他也好想玩。

  卻被顧七娘拉走了。

  顧七娘幫著收拾屋子,阿貴則與師傅們一塊兒安裝家具,他懂點木工,能給師傅們打下手。

  村長已知他們是喬薇從外頭請回來做工的人,沒說什么,去別的屋子轉了。

  柵欄外,站滿了前來圍觀的鄉親,大家伙兒看著那綠油油的草坪、圓潤的鵝卵石,都有種下不去腳,生怕臟了這塊地兒的感覺。

  羅大娘熱情地將人招呼了進來:“沒事,進來看唄!翠云啊!倒茶!”

  “來啦!”翠云泡了茶,給鄉親們端了出來。

  鄉親們喝了一口,好茶,好茶哇!

  家里人多是好事,人氣旺,風水旺,運才旺。

  喬薇笑著與鄉親們打了招呼:“我這邊裝床,招呼不周,大家別介意!”

  栓子爹也來了,他笑道:“不會不會,你忙你的,我們就隨便轉轉,開開眼界!”

  這么漂亮的房子,跟那晚的焰火似的,真讓人眼前一亮。

  “讓讓啊讓讓!”師傅們搬著一個大大的木板一樣的東西進了堂屋。

  眾人散至兩旁,何家嫂子好氣地問:“那是啥?畫嗎?干嘛用木頭裝著?”

  栓子爹也不知道哇!他就一趕車的,每次到了鎮上便回了,要說好東西,他是沒見過幾樣兒的。

  老秀才雙手負于身后,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那是屏風。”

  “屏風是用來干啥的呀?”栓子爹問。

  老秀才道:“屏其風也,自然是用來擋風的了。”

  “哦。”眾人恍然大悟。

  何家嫂子溜達到了后頭,對眾人嚷道:“快看快看!小喬還挖了個魚池!她要在家里養魚!”

  老秀才翻了個白眼:“你見過誰家的魚池是用漢白玉砌的嗎?”

  用得起漢白玉,誰還稀罕幾條魚?話說回來,小姐知道這是漢白玉嗎?上次還與他說是幾塊破石頭…

  栓子爹打斷了老秀才的思緒:“不是養魚的,那是用來干嘛的?”

  老秀才:“當然是養蓮啊!”

  臥房中,喬薇發現床裝出來與自己預先定的那款不一樣:“咦?黃老板,我當初定的好像不是拔步床,是架子床。”

  黃老板一臉驚愕:“啊…是架子床嗎?我弄錯啦?”

  喬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拔步床比架子床貴了不止一星半點,這個黃老板,怎么連這個都弄錯?

  黃老板拍著大腿到:“哎呀,可能是我把你的貨與另外一個人的貨發錯了!”

  喬薇失望,期盼了好久才等到搬進新居,突然告訴她床沒了,叫她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黃老板,不是我計較啊,做生意講的就是一個誠信,我當初在你那兒定下半年分期,許了你一成的利錢,現如今我手頭寬裕了,我也沒說把分期給撤了,就算我一次性付清,那一成的利錢我也不會賴掉。”

  “是是是。”黃老板點頭如搗蒜。

  喬薇趁熱打鐵道:“你要把床搬回去可以,今天之內交貨,我就當什么事沒發生過。”

  小丫頭片子,不就想占他點便宜嗎?

  黃老板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這拔步床本是我娘家的侄兒大婚定的,因趕著要,我前兩日便走水路把貨發過去了,現在追回來已經晚了,要不這樣吧喬夫人,貨呢我就不調來調去了,侄兒那邊我給賠個禮,退點錢,你這兒也補個成本價的差價,我就當白做幾天工,只算你木材錢了!”

  喬薇笑了一聲:“只算木材能值幾個錢啊?你別欺負我是個婦道人家就沒見過世面。”

  黃老板解釋道:“我這可是紅木里頭最好的紫檀木!”

  喬薇指了指頭頂:“你說紫檀木就紫檀木,我還說我這房梁是金絲楠木呢!”

金絲楠木可不是普通的木材,它需六十年方能長成,光澤感極強,即便不上漆也越用越亮,千年不蛀不腐,號稱硬木之外的白木之首,一般都是宮里的人用,這丫頭還真敢吹  黃老板仰頭望了望,險些嚇尿!

  媽呀,真是金絲楠木!

  一個農婦家的宅子怎么還用上金絲楠木了?聽這丫頭的口吻分明是不認識這種木,莫非…她買的時候不知道?

  “請問你這房梁花了多少錢?”黃老板小心翼翼地問。

  喬薇漫不經心道:“干嘛?想套我話?我告訴你,我也是花了不少錢的!金絲楠木啊這是,我花了、花了…二十兩銀子呢!就買這么點梁!”其實,所有木材夾在一塊兒也不過二十兩,這才不是什么金絲楠木,她瞎吹的。

  黃老板差點就吐血了,這么便宜的金絲楠木,求你給我來一車!

  看來,是又有人給她偷梁換柱了,字面上的偷梁,字面上的換柱。

  黃老板就道:“那你想怎么辦嘛?”

  喬薇拉長了音調說道:“補差價不是不行,但你別給我獅子大開口!”

  “那就…補個十兩吧。”黃老板無奈地說。

  喬薇比了個手勢:“五兩!多一分免談。”

  “八兩。”

  喬薇嚴肅道:“就五兩,不干就把這拔步床拖回去,今日之內把我的架子床送過來!”

  小丫頭片子前前后后兩張臉,求他分期的時候笑得多燦爛吶,想占他便宜就翻臉不認人了。

  要不是黃老板早已得了補償,這會子都被她氣死了:“五兩就五兩,唉唉唉,誰讓是我自個兒失誤了呢?”

  黃老板嘴上委屈,心中卻一點兒也不,不過這些他是不會讓這丫頭知道的。

  喬薇暗爽地交了錢,當然如果她知道拔步床的床款早已結清,她連這五兩都不必出時大概要肉痛得吐血。

  全部的家具裝完、擺完已是黃昏時分,喬薇留黃老板與師傅們用飯,被黃老板婉拒了,黃老板道:“今兒還要趕工,飯就不吃了,等你喬遷時,我再來慶賀!”

  喬薇微微一笑:“好啊。”

  “娘親我今晚可以在新床上睡嗎?”望舒軟軟糯糯地問。

  喬薇笑道:“當然可以。”

  在現代有“無醛不成膠”一說,現代許多家具粘合劑中都含有大量甲醛,而在古代,用的是純天然的魚鰾膠。

  魚鰾膠又俗稱黃魚膠,是以魚泡、魚肚做出的一種粘合劑,對木材的粘合作用特別好,而且它具備一定的物理伸縮特性,能隨著木質的熱脹冷縮伸縮變動,只是可惜它取材不易、做工復雜、又無法批量生產,所以現代人更喜歡用含了甲醛這種固定劑的膠合劑。

  這間屋子的家具都是純天然的,根本不用擔心甲醛隱患。

  是夜,喬薇便搬到了山上,她行李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羅永志用驢車拉了兩趟。

  亂糟糟的屋子已被阿貴與顧七娘打掃干凈。

  原本聽說阿貴與顧七娘是落難的官宦家眷,喬薇還有那么一點擔心二人做事會不夠給力,看樣子,自己想多了,人家不僅做得好,還做得漂亮,且因在官家生活過的緣故,眼光與鑒賞力也相當不錯,有幾處師傅們擺得不大順的,都讓二人一一順過來了。

  別墅這邊有一套客房用的家具,喬薇給搬去了庫房后的宿舍,從即日起,庫房就是作坊了,阿貴與顧七娘挑了一間采光最好的屋子,新家具擺進去,跟新房似的,二人很滿意。

  別問為何不讓他們住別墅的客房,若只七娘與孩子,喬薇就這么打算了,但阿貴是男人,她不習慣,也不自在。

  顧七娘與阿貴也與喬薇想到了一塊兒,喬薇人善沒架子,他們真怕喬薇會讓他們住進別墅,阿貴一個大男人,與別的女人同住一屋,想想都對不起七娘。

  七娘也不愿意,阿貴是她的,她想阿貴只給她一個人看。

  而且夜里他們要親熱,萬一被主子聽見,也害臊不是?

  搬進宿舍的一霎,所有人都長長地松了口氣。

  這一晚,待鐘哥兒睡下后,二人一番恩愛纏綿自是不提。

  喬薇坐在窗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著二人忘記拉下的簾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終于不用看翠云與羅永志秀恩愛了,又來了個阿貴與顧七娘,還是限制級的。

  全世界都在虐狗,單身汪好寂寞。

  望舒有了自己的小浴盆,浴盆中還有幾個喬薇親手雕刻的木頭小黃鴨,她玩得開心極了,坐在浴盆中不肯起來,一直到把小黃鴨全都玩壞了,才濕噠噠地跑了出來。

  可是、可是屋子太多了,娘親在哪一間呀?

  “娘親!娘親!”

  “在這兒呢!”喬薇一把關上窗子!

  聲音一落,七娘與阿貴的屋里傳來了踢里哐啷一片混亂的聲音,之后,他們的窗子也關上了。

  望舒邁著光溜溜的小身子走進了喬薇臥室,喬薇抓起臉盆架上的干爽棉布,給她上上下下擦了一遍,擦完,給她穿上了大紅色的小肚兜。

  女兒穿肚兜特別可愛。

  望著看著喬薇的拔步床,驚嘆地說道:“娘親,你的床好漂亮啊!像個小房子!”

  這可是婚床,當然漂亮了。

  喜慶的暗紅色,端莊精致,質地古樸,卻并不老氣,處處都透著一股華貴。

  真沒料到自己會有一天會睡在古代版的婚床上。

  喬薇躺上去,柔軟而厚重的觸感,讓她享受地閉上了眼。

  真舒服啊。

  就差個男人滾一滾。

  該死的阿貴與七娘,在她面前上演活春宮,害她都有點躁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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