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真是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有掘人墳墓的一天,掘的還是自己婆婆的墓,想想可真是大逆不道啊。
“公主你別怪我們,我們不是有意的,誰讓夜羅來了個和你各方面都相似得離譜的女人呢?我們也是為了查探真相,您在天之靈就保佑我們一切都順順利利的吧。”
喬薇在后院燒了紙錢,虔誠地拜了三拜,隨后才起身回屋。
姬冥修已將所需的東西準備完畢,喬薇略略地掃了一眼,基本都是水和干糧,說好的鐵鍬呢?說好的鏟子呢?怎么挖墓的工具一個都無,竟是些吃吃喝喝的?
“就帶這些管夠?”喬薇問。
“夠了。”姬冥修說。
既然他說夠了,想必就是真的夠了吧,畢竟,不是所有墓穴都非得靠工具挖的,譬如姬家陵以及姬家的禁地,似乎就有專門的入口。
保險起見,喬薇帶了個簡易的醫藥包,裝了幾根蠟燭。
帶藥包姬冥修可以理解,可蠟燭是怎么一回事?
似是察覺到了自家相公的疑惑,喬薇嘿嘿一笑道:“公主的墓一定有不少好東西,我怕我手癢…”
手癢和蠟燭有毛線關系?
姬冥修古怪地看著她。
喬薇無奈地扒拉了一下小耳朵,低低地說道:“人點燭,鬼吹燈,雞鳴燈滅不摸金,要是公主不讓我摸,我是不會摸的。”
“哪里來的歪理?”姬冥修在不必要的東西從她包袱里取了出來,“想摸什么盡管摸,反正是你婆婆,就當是給兒媳的見面禮了。”
喬薇可憐巴巴兒地看著被“遺棄”的蠟燭,人家不是真的想摸東西,只是想過一把摸金校尉的癮吶…
挖墓畢竟不是件光彩的事,尤其挖的還是公主的墓,這要是傳出去,夠摘掉姬冥修頭頂的烏紗帽,所以二人沒有驚動任何人,待到夜深人靜了才悄悄地從屋子里出發。
哪知二人剛拉開房門,就與死守在門口的教主大人碰了個正著。
教主大人冷冷一哼:“我知道你們要去干什么,別想瞞過我!”
夜羅來了個王后,還與昭明公主長得一模一樣的事自然沒有瞞著他,就算他倆不說,秀琴那個大嘴巴也倒豆子似的倒給他了,他要是猜不出喬薇與自家大哥深更半夜的去干什么,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我也要去!”他沒好氣地道。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語重心長道:“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在家等消息。”
教主大人當仁不讓地說道:“憑什么是我在家等消息呀?有本事你等啊!”
姬冥修沉了沉臉:“你以為墓地是那么好去的?”
教主大人瞪了瞪喬薇:“她一個女人都能去,我一個大男人憑什么不能去?”
喬薇的小食指戳了戳他健碩的胸膛:“因為姑奶奶的戰斗力,可以抵上十個你!”
教主大人被戳得肋骨都差點斷了,又氣又惱得瞪著喬薇,喬薇挑眉一笑,他恨得牙癢癢,轉頭望向姬冥修道:“我不管!總之我就是要去!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我娘,我去見她一面怎么了!你不帶我去,我娘在天上…罵死你!”
喬薇瞟了他一眼,真是個孩子!
“你一定要去?”姬冥修看向他。
教主大人抱懷:“當然!”
姬冥修將包袱塞進了他懷里,他一愣:“你干嘛?”
姬冥修淡道:“總不能讓你白去。”
教主大人愣住,怎么感覺中了這只老狐貍的圈套啊…老狐貍就是想他拎包吧?
喬薇偷笑。
“你的要不要也給他拿著?”姬冥修沒良心地問。
教主大人臉都黑成碳了!
確實不放心,這小二貨黑歷史太多,干糧讓他弄丟倒還罷了,這些救急的藥材萬一也弄沒了,她會肉痛的。
教主大人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本教主還懶得給你拎包呢!
三人往青蓮居的大門走去,但意外的是今晚的“攔路虎”還不止小二貨一個,傅雪煙也拿著一把長劍,裝備齊全地在夜風里等著。
喬薇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了一番,張嘴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覺…不會也是想跟我們出去‘溜達’吧?”
“我也要去。”傅雪煙認真地說道。
教主大人鼻子哼哼道:“你一個女人去什么去啊?”
喬薇想揍他!
傅雪煙約莫也明白姬冥修才是他們之中做決定的那個,直直地看向姬冥修道:“我也想知道我姑姑究竟是一回事。”
“又不是你親姑姑。”教主大人小聲嘀咕。
差點成了表兄妹,教主大人也嚇得夠嗆,幸虧只是輩分上的!
姬冥修耐人尋味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你去不了。”
傅雪煙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我沒事的。”
喬薇將傅雪煙拉到了一旁,擺出姬老夫人那一套,苦口婆心道:“孕婦陰氣重,去那種地方容易撞邪。”
傅雪煙道:“我不信這些。”
喬薇一口氣憋在了胸口,說好的古人都迷信呢?迷信起來讓人頭疼,不迷信了更讓人頭疼:“地底寒氣重,容易刺激到你腹中的胎兒,當時可能不覺得,但出來之后便會引起宮寒。”
傅雪煙眨了眨眼,認真地看向喬薇:“真的嗎?你沒騙我?”
喬薇比手指:“我發誓。”
發誓若是騙了你,就讓我三天沒肉吃。
傅雪煙最終妥協了,寬懷中抽出沐家匕首:“那你帶上它吧。”
喬薇笑了笑說道:“我是去探墓,又不是去打架,帶武器做什么?你留著防身。”
“帶上吧。”姬冥修忽然開口。
喬薇哦了一聲,十分聽話地帶上了。
幾人沒坐馬車,而是挑選了幾匹速度與力量都十分強大的駿馬,以最快的速度奔去了公主陵。
清明節時喬薇與教主大人曾來過公主陵一次,但那次是遣散了侍衛的,這次護衛全在,十步一人,百步一崗,每人都是大內高手。
喬薇感慨:“哇,比皇宮的守衛還森嚴。”
更重要的是,都過了十九年了還這么森嚴,可見皇上對公主的感情…的確不一般吶!
喬薇從包袱里掏出一包藥粉:“交給我了。”
“不用。”姬冥修壓下了她的手,喬薇不解地看向姬冥修,姬冥修卻示意她朝不遠處看去,喬薇那么順勢一看,驚到了。
居然是兩個穿夜行人的男人!
看身手與輕功,儼然不是什么江湖宵小,而且二人的身影隱約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兒見過。
喬薇不明白二人是誰,又為何會來到公主陵,但這二人明顯是沖著那群侍衛去的,分別從懷中掏出了一截竹筒,拔掉瓶塞,一股綠綠的青煙冒了出來。
二人施展輕功,將青煙撒了個遍,聞到青煙的侍衛紛紛倒在了地上。
二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又打了個奇怪的手勢,躍入了墻內。
喬薇瞇了瞇眼,什么小賊竟敢夜闖公主陵?
再看姬冥修,就見他的眼神追著那輛小賊,似乎是若有所思,卻并無多少介意。
“你知道是誰?”喬薇問。
姬冥修淡淡地撣了撣寬袖:“對夜羅王后的身份好奇的不止我們幾個。”
喬薇困惑道:“他們也是來查探公主尸體的?”
姬冥修點頭:“走吧。”
喬薇不可置否,前人栽樹后人乘涼,有人打頭陣,真是省得他們費力氣了。
三人爬墻而過,成功地進了公主陵。
那兩個家伙儼然對公主陵的地形十分熟悉,沒花什么功夫去找,便直接來到了公主下葬的地方。
喬薇嚴重懷疑他們來過!是熟人作案!
思量間,就見二人從背上解下用黑布纏好的工具,老實說,夜色太深了,粗略一看還真沒出二人背上背了東西,待到二人把黑布解了,喬薇才看清那是兩把明晃晃的鐵鍬!
好家伙,連鐵鍬都帶上了!
三人找了一棵大樹,優哉游哉地坐下來等那兩個大傻叉挖墓。
二人挖得滿頭大汗,起先還站在墳頭,漸漸的,身邊的黃土多了起來,二人的身子埋了進去,直至再也看不見人影。
姬冥修站起身:“好了,可以過去了。”
喬薇戳了戳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醒醒,要走了。”
教主大人吸了吸口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到了?”
喬薇一巴掌拍上他腦袋:“什么到了?墳都讓人挖好了!”
教主大人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姬冥修已邁步朝墳頭走去,墳頭已被挖空了,兩旁堆起了小丘,棺材應是被埋得很深,所以兩個大高個兒站在里頭,完全被淹沒。
“七弟,確定是這個吧?沒挖錯吧?”
傻叉一號說話了,聲音耳熟得不行。
喬薇的眼皮子動了動,邁步跟上了姬冥修。
傻叉二號也開口了:“這是公主陵,除了公主,還會有誰的墳頭填在這里?”
喬薇眸光一動,這聲音更熟悉了!
如果她猜得沒錯,這人應該是——
三人來到了墳前。
月光斜斜地打在三人身上,照出了三道高大的暗影,涼涼地落在棺木上。
傻叉一號一邊用工具拔著棺木的釘子,一邊就看見了三個鬼魅一般的影子,嚇得撲通一聲跌在了地上:“啊——鬼——”
傻叉二號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低低地警告道:“你做什么?想把侍衛引來啊?”
傻叉一號指了指他身后。
他儼然沒料到會有人來了,扭過頭一看,齊刷刷三道人影,驚得渾身汗毛一豎,手中的鐵鉗子掉了下去,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傻叉一號的腳,傻叉一號痛得整個人都扭曲了!
“是你們?”傻叉二號認出了他們。
姬冥修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別來無恙啊,王。”又看向被砸了腳,眼淚都疼出來的傻叉一號,“昭王。”
昭王此時也看清了對方的模樣,除了教主大人沒有見過之外,姬冥修與喬薇他可都是見了無數回了,他長長地松了口氣,拿開王捂在他嘴上的手:“是你們啊?嚇死我了!”
姬冥修不咸不淡地說道:“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挖我娘的墳,不覺得自己很過分?”
王冷聲道:“你們不也是來挖墳的?”
姬冥修反諷道:“我們看上去像挖墳的嗎?”
王看了看三人的裝備,再看看自己與昭王散落了一地的工具,確實他們才比較像挖墳的…
喬薇好笑地勾了勾唇角,難怪冥修不讓帶工具是因為公主墓不用挖呢,原來一早料到有人會替他們挖:“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尊敬的王殿下,只是你的樣子…怎么這么一言難盡呢?”
挖墳早把二人挖成了泥腿子,與往日玉樹臨風的皇子形象大相徑庭,這種樣子讓姬冥修看見便已經夠窘迫了,還被“前任”給瞧見了,簡直太丟人了!
王設想過無數回二人見面的樣子,他必定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她早已是個黃臉婆,哪知情況與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她越發清秀淡雅,他卻成了泥腿子。
教主大人對幾人的恩怨多少還是了解的,不屑地哼了哼道:“他就是那個王啊?你當初就是為了他要和我大哥解除婚約的?你這失明的毛病是幾時治好的?”
這話分明在罵喬薇當初有眼無珠,撇下這么優秀的姬冥修不要,非去追求一坨扶不上墻的爛泥。
王氣了個倒仰!
喬薇淡淡地笑道:“我怎么可能會看上他?都是謠傳罷了。”
眼神如果可以殺人,王已經把喬薇殺了個千百回了!
王與昭王都沒過教主大人,但那聲大哥無疑是昭示了他的身份,老實說,挖人家娘親的墳被捉現行,面子上怎么都有些過不去,但挖都已經挖開了,不瞅一眼便離開又太對不起他們辛苦挖了一場了。
“繼續。”姬冥修淡道。
王把工具扔到了昭王手上:“你繼續。”
昭王一臉懵逼:“干嘛我呀?你干嘛去?”
喬薇看著王,淡淡地笑道:“這個時候就別講面子了嘛,反正你也已經沒有了。”
王氣得噎住。
昭王無疑是幾個里面最好欺負的一個,雖心有不忿,卻還是老老實實地把棺木上的釘子拔了,拔完之后,昭王繞到棺木的底部,開始用力地推開棺材蓋,奈何太重了,推了幾次推不動。
昭王幽怨地瞪了王一眼:“你別杵著呀!”
可王就是不動。
這時候倒是曉得拿喬了,喬薇拍了拍,跳下坑道:“我來。”
昭王不信地瞅了她一眼:“我一個大男人都推不動,你…”
話未說完,便聽得一聲沉悶的響動,棺材蓋被喬薇給推開了。
推開之后卻并不是一口真正的棺材,而是一條黑漆漆的通道,喬薇好奇地將臉探過去,巴巴兒地望著通道,一股陰森的地氣撲面而來,像無形的霜雪,凍得喬薇打了個激靈!
想必這就是墓穴的入口了,喬薇扭頭望向姬冥修,就見姬冥修跳了下來,隨后,教主大人也跳了下來,姬冥修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在喬薇的身上,修長的指尖系好絲帶,溫柔得能讓月色都融化了:“地下涼。”
喬薇甜甜一笑。
王被前任與情敵喂了一把狗糧,心里堵死了!
教主大人冷笑著看著他:“呵呵!”
姬冥修將喬薇抱進了棺材,隨后才與教主大人進去。
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后,昭王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我們怎么辦?是回去還是下去?”
王正色道:“來都來了,當然要看個明白再走!”
昭王想著姬冥修方才好像沒說不許他們跟著,于是也跳進了棺材,與王一塊走下了通道。
在地底點火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不僅容易造成氧氣稀薄,還極有可能引起火災,而這種地方一旦起火,便很難逃出去了。
喬薇一行人沒舉火把,用的是皎月珠。
皎月珠雖比不上現代的手電筒,卻也比尋常的夜明珠亮堂一些。
王二人朝著光追了上來。
教主大人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跟屁蟲!”
昭王嘴角一抽,臭小子,別以為你哥在我就不敢揍你!哪天你哥不在了,爺爺打得你滿地找牙!
這條通道起先是往下,走了一段之后似乎來到了一塊平地上,只是依舊是通道,且十分狹窄,姬冥修這樣的個子,不得不稍稍彎下腰才能不碰到頭。
姬冥修拿著皎月珠走在最前頭,教主大人被護在中間,喬薇斷后。
走了一段路,姬冥修摸著頭頂的石壁:“有東西,拿著。”
教主大人拿過了皎月珠,照著姬冥修所指的地方,姬冥修敲了敲,是空心的,從懷中拿出一根鐵絲,細細地撬了起來。
哪知剛撬到了一半,一道黑影呼啦啦地竄了過來,直直地撲向教主大人手中的皎月珠,教主大人嚇得手一抖,珠子掉了,然后不知滾到哪里去了,通道唰的一下黑了。
喬薇恨鐵不成鋼:“耗子你也怕?”
教主大人委屈噠噠地低下頭。
不過好在,姬冥修已經撬開了,如今通道里沒有了能見度,他只能憑手去摸,他摸到一塊凸起,輕輕地按了一下,前方傳來了石門滑開的聲音。
姬冥修叮囑道:“別走丟了。”
教主大人兩眼望天地抓住了他袖子。
盡管通道失去了光亮,但通過聲音也能判斷出彼此的位置,五人以姬冥修為首,通過了那道石門。
墻壁上有十分微弱的光,來自三兩顆做點綴用的明光石,借著明光石的光,眾人依稀辨認出了石門內的模樣,像一座地底的石樓,不同的是,別的樓是往上,這座樓是往下。
“應該有兩層。”姬冥修道。
“你怎么知道?”喬薇問。
姬冥修就道:“無意中聽皇上提過。”
喬薇似有頓悟:“我們只要走下去就可以到了吧?”
姬冥修卻沒有立刻回答,喬薇就著微弱的光,看向他的臉,總覺得他在思考什么,就在喬薇想問個明白時,他淡淡地開口了:“走吧。”
一行五人邁步走下臺階。
臺階是彎折形的,走到彎折處拐個彎,再走一截便到了第二層,只是很奇怪的是,眾人拐了兩道彎后居然還有沒有走到盡頭。
難道姬冥修記錯了?
這座石樓不止兩層?
眾人繼續往下走。
一圈,兩圈,三圈…
教主大人吞了吞口水:“我們走了有十幾圈了吧…怎么還沒走出去啊?”
喬薇不可置否,是啊,地面上的樓都沒有十幾層的,地底下怎么可能有?
姬冥修從懷中拿出一枚飛鏢,釘進了墻壁。
眾人往下走了一層樓,抬起頭一看,媽呀!這不是姬冥修的飛鏢嗎?他們繞了一圈又繞回原地了?!
昭王整個人都不好了:“我們剛剛我們不是碰到鬼打墻了吧?”
喬薇回頭白了他一眼:“什么鬼打墻?別這么迷信!你要怕就原路出去!”
昭王欲哭無淚:“我出不去了啊——”
喬薇搖搖頭,不理他了,回過頭來望向前方,卻驚訝地發現前方沒有人了!
一眨眼的功夫,冥修與小二貨去哪兒了?
再扭過頭去看王、昭王,卻連這二人也不知所蹤了!
搞什么鬼?!
她走了幾步,墻壁上微弱的光突然就沒了!
四周一片漆黑,一片死寂。
“冥修!”
“冥燁!”
“你們在哪兒?!”
一只冰涼的手扣上了她手腕,她本能地抬起另一手,朝著對方狠狠地劈了過去!
“是我!”
對方開了口。
喬薇及時頓住了手,夜太黑,她看不清他面容,只是憑著聲音與呼吸確定他的臉在哪里:“王?”
王點頭:“你別亂動,這里很邪門,四面都是墻。”
喬薇古怪地問道:“怎么會四面都是墻?我們剛剛不是在下樓梯嗎?”
王神色凝重道:“方才的光滅了之后,你是不是又走了幾步?”
喬薇點頭。
“說話。”王又看不見她點頭。
喬薇道:“走了。”
王蹙眉一嘆:“你走出樓梯了,走進這個鬼地方了。”
“其他人呢?”喬薇問。
王推測道:“估計和我們一樣,被困在某間密室了,方才要不是你出聲,我都不知道你也在被困在這里。”
喬薇想要抽回手,王卻扣得緊緊的,喬薇一個大力,從他手中抽了出來。
黑暗中,聽見王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喬薇慢慢摸黑,走到了墻壁前:“一定有機關,我摸到了!好像是一個盒子,你身上帶了細鐵絲沒?”
一只手遞了過來。
喬薇去摸,沒摸到鐵絲,卻摸到了那只手,但這并不是一只活人的手,而是——
室內漸漸亮了起來,仍十分微弱,卻足夠喬薇看清那只手了。
“我去!”
喬薇一把甩開了那只骷髏手!
骷髏手的主人——一副完好的骷髏吧嗒一聲撞到了石壁上。
它的眼睛里發著綠光,就是這綠光將石室照亮了,可在這股幽冷的綠光下,一切都顯得更陰森冷寂了,更要命的是,方才還與她說話的王,竟然已經不在石室了!
尼瑪這也太玄乎了!她不是在做夢吧?
喬薇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小心肝兒一陣抽抽。
真不是在做夢!
那個綠眼骷髏舉著大刀朝喬薇殺了過來,喬薇側身一躲,大刀砍在了石壁上。
骷髏似乎并不罷休,再次朝喬薇砍殺而來,喬薇一腳將它踹翻在地上,然而它仿佛并不會受傷,又咔擦咔擦地爬起來了。
喬薇毛骨悚然,又一腳將它踹飛。
它再一次爬了起來。
骨架子太經摔了,再這么下去,自己累死了,它都還好好兒的。
電光石火間,喬薇單臂一抖,焚天滑入了手中。
“你不怕摔,但你怕不怕切啊?”
姑奶奶是外科大夫,姑奶奶能把你切成一千零一塊骨頭!
喬薇將骷髏切了個稀巴爛,切著切著,地板忽然裂開,喬薇大叫一聲,跌了下去!
喬薇摔得七葷八素,揉了揉暈暈乎乎的腦袋,有一絲刺眼的光從前方打來。
“你終于來了。”
一道男人的聲音自前方響起。
喬薇用手擋住光,閉了閉眼,先適應了強烈的光線,才放下手循聲望去,她看見了一口精致的石棺,石棺上幽幽地冒著寒氣,石棺的另一面,站著一個男人。
她看不清男人的模樣,不論是衣著還是長相。
光是從男人身后打來的,喬薇仍有些不適應,微微地虛了虛眼睛,問道:“你是誰?”
男人道:“應該我來問你,你是誰?”
喬薇下意識地說道:“喬氏。”
男人道:“不,你不是,喬氏已死。”
喬薇心口一震。
男人舉起一把烏光閃閃的弓,瞄準喬薇的心口。
他手中沒有箭,可他拉開了弓弦,就好像…那里有一支看不見的箭矢一樣。
喬薇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涌上了一層不適。
“哪里來的,回哪去吧。”
男人說罷,松開了弦,仿佛是射出了那支并不存在的箭。
喬薇好似真的被射中了,心口猛地一痛!
“母夜叉!母夜叉!母夜叉!”
喬薇一個激靈,從噩夢中醒了過來,第一反應是摸了摸自己心口,沒事,是好的,只是方才的夢境太真實了,好像還能感受到那股殘留的疼痛一樣。
“你怎么了?”
喬薇徹底回過神了,四周綠光瑩瑩,她看清了教主大人的臉:“我沒事,你怎么會在這里?”
教主大人指了指漆黑的頂上:“和你一樣啊,也是從上頭掉下來的。”
喬薇這才想起自己原本在切骷髏,卻地板開裂,整個人都跌在地上,想來是方才那一跌,給跌暈了,才做了那么奇怪的夢。
喬薇四下一看,被她切碎的骷髏也跌下來了,兩顆當做眼睛用的綠色明光石盈盈地發著光。
教主大人嫌棄地看著一地碎片道:“這些都是最低級的機關,關掉機關就沒事了,你還切!”
喬薇瞪他:“你懂機關你能耐!”
教主大人不可一世道:“我當然能耐!”
喬薇看了一眼不遠處一具與教主大人一塊兒跌下來的、完好無損的骷髏,好吧,承認這家伙在捯飭這種東西上確實有一手。
喬薇道:“我剛剛和王進了一間密室,不一會兒王不見了,這個機關骷髏出現了,你那邊是什么情況?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大哥呢?”
教主大人攤手:“走散咯!對了,你剛剛夢見什么了?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喬薇隨口道:“不記得了。”
教主大人嘖嘖道:“不想說就算了!我還懶得問呢!”
喬薇四下打量道:“這座墓穴好奇怪,也不知是誰設計的。”
教主大人眉梢微挑道:“公主。”
那神情,分明有些自豪!
喬薇沒去看他的小嘚瑟,而是問到:“你娘?你聽誰說的?”
“姬冥修那家伙。”教主大人道。
喬薇沉默了,她一直以為公主死后不進姬家陵是皇帝的主意,可如果這一切都是公主自己設計的,那么只能說明葬在這里是她自己的意思。
她為什么這么做?
為什么不進姬家?
為什么葬在這里?
為什么把墓穴設計得如此機關重重?
“行了,你別苦惱了。”教主大人打斷了喬薇的思緒,指了指自己,“機關天才,會帶著你平安無恙地走出去的!”
話音剛落,他大手一揮,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板忽然再次一裂,二人尖叫著掉了下去!
不知掉了多久,簡直像在無底深淵墜落,終于,伴隨著兩個清脆的噗通聲,二人跌進了一片冰冷的潭水中。
教主大人不識水性,瞬間溺了下去,喬薇的腦袋被水面砸得有些發暈,憑著一股本能抓住了他的手,隨后帶著他游上了水面。
這里像個陰森的巖洞,四周布滿了明光石,將巖洞照得透亮。
喬薇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探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冥燁,冥燁,冥燁你醒醒!”
教主大人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潭水來,嗆咳了幾下,難受地說道:“怎么會有水啊?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喬薇四下張望,這里雖然是個巖洞,卻處處都透出一絲古怪,具體哪里怪,她又答不上來。
張望著,她看見了不遠處的臺階,臺階之上放著一口精致的石棺,石棺上雕刻著奇怪的圖案。
這石棺好眼熟。
“棺材?”教主大人也發現它了,瀲滟的眸子一瞪,“是公主的嗎?”
喬薇點點頭:“應該是了。”
教主大人拍拍屁股站了起來,顧不上身上濕漉漉的難受,興奮地說道:“那還等什么!走!”
二人朝著石棺走了過去,鑒于先前的經歷,二人都以為這一小段路上可能會不太平,哪知一直走到了盡頭,也沒出現任何古怪。
石棺上冰冰涼涼的,若隱若現地冒著涼氣。
教主大人伸手摸了一把:“哇!好冰!”
喬薇道:“這是寒冰玉,你和你大哥的面具就是用這種玉做的。”
教主大人挑眉道:“怪不得我摸得這么舒服!”
“準備好了嗎?我要開館了。”
教主大人的眸子里掠過一絲復雜:“哦。”
喬薇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愿意…”
教主大人道:“開吧。”
喬薇對著石棺行了一禮,虔誠地說道:“對不住了公主,我要開館了,若是你在天有靈,千萬不要怪罪我,都是冥燁讓我開的…”
教主大人炸毛了:“喂!你這家伙!”
寒冰玉可真不是蓋的,喬薇只是輕輕地摸了一下,便感覺渾身都涼透了,就連血液都險些被凍住。
喬薇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了棺材蓋,厚重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巖洞中響起,像是一種來自遠古的聲音。
二人的神色都不由自主地嚴肅了起來。
盡管來此之前,二人已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真正看見里頭的景象時,還是齊齊傻了眼。
“空的…”教主大人呢喃。
這滿天神佛里,有一位著名的三界笑柄。
相傳八百年前,中原之地有一古國,名叫仙樂國。
仙樂古國,地大物博,民風和樂。國有四寶:美人如云,彩樂華章,黃金珠寶。以及一位大名鼎鼎的太子殿下。
這位太子殿下,怎么說呢,是一位奇男子。
王與后將他視為掌上明珠,寵愛有加,常驕傲道:“我兒將來必為明君,萬世流芳。”
然而,對于俗世的王權富貴,太子完全沒有興趣。
他有興趣的,用他常對自己說的一句話講,就是——
“我要拯救蒼生!”
太子少時一心修行,修行途中,有兩個廣為流傳的小故事。
第一個故事,發生在他十七歲時。
那一年,仙樂國舉行了一場盛大的上元祭天游。
雖然這一項傳統神事已荒廢了數百年,但依然可以從殘存古籍和前人口述中,遙想那是怎樣一樁普天同慶的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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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高高的華臺之上的,便是萬眾矚目的悅神武者了。
祭天游中,悅神武者將戴一張黃金面具,身著華服,手持寶劍,扮演伏魔降妖的千年第一武神——神武大帝君吾。
一旦被選中為悅神武者,便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因此,挑選標準極為嚴格。這一年被選中的,就是太子殿下。舉國上下都相信,他一定會完成一場有史以來最精彩的悅神武。
可是,那一天,卻發生了一件意外。
在儀仗隊繞城的第三圈時,經過了一面十幾丈高的城墻。
當時,華臺上的武神正要將妖魔一劍擊殺。
這是最激動人心的一幕,大街兩側沸騰了,城墻上方也洶涌了,人們爭先恐后探頭,掙扎著,推搡著。
這時,一名小兒從城樓上掉了下來。
尖叫連天。正當人們以為這名小兒即將血濺神武大街時,太子微微揚首,縱身一躍,接住了他。
人們只來得及看見一道飛鳥般的白影逆空而上,太子便已抱著那名小兒安然落地。黃金面具墜落,露出了面具后那張年輕俊美的臉龐。
下一刻,萬眾歡呼。
百姓們是興高采烈了,可皇家道場的國師們就頭疼了。
萬萬沒想到出了這么大的差錯。
不祥啊,太不祥了!
華臺繞皇城游行的每一圈,都象征著為國家祈求了一年的國泰民安,如今中斷了,那不是要招來災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