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下廚,手藝都生疏了,這頓飯換作以前,半個時辰便能搞定,今日卻做了整整一個時辰,好在味道沒打折扣。
喬薇與碧兒將菜端上了桌子,為在爹爹面前大力表現一番的小包子也幫忙端起了菜,景云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中以最合理的方法擺下了足足五個菜,這在以往絕對是不可能的事,但他做到了,他對自己的成果非常滿意,小胖子一定擺不下這么多!
“哥哥!你讓一讓,我出來啦!”
身后想響起了小胖砸的聲音,景云挑眉,慢悠悠地朝對方看了過去,結果就看見望舒左手一個托盤、右手一個托盤、腦袋上還頂著一個托盤,一陣旋風似的從他身邊刮過去了,湯都沒灑出來一滴!
葉子被妹妹攪出來的大風卷起,兜頭兜臉朝景云打來。
半晌后,吐出了一片葉子的小景云:“…”
上房,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圍坐在了桌旁,霍師公帶著他的劍去領略京城風光了,還沒有回來,姬冥修的左側是喬薇與三個小包子,右側是教主大人與傅雪煙,這樣一個家庭式的聚會于傅雪煙而言是有些陌生的,說到底她只是恰巧懷上了教主大人的骨肉,可在名義上與他并沒有任何關系,他也不知道她懷了孕,種種加在一起,傅雪煙的處境應當是有些不自在的。
可事實,卻似乎不是這樣。
“爹爹爹爹,你吃一個我洗的螃蟹嘛!我洗得老好老好了!”望舒一臉認真地說。
姬冥修輕輕一笑:“爹爹不能吃螃蟹,爹爹剝了給你吃?”
望舒嘻嘻一笑:“好呀!”
姬冥修給望舒剝起了螃蟹。
望舒又抓了個大的,放進傅雪煙的碗里:“傅姐姐吃!”
孕婦可最好不要吃蟹。
喬薇把傅雪煙盤子里的蟹放到了教主大人碗里,對望舒道:“你傅姐姐也不能吃蟹。”
“好吧。”望舒攤手。
教主大人湊近傅雪煙:“我怎么不知道你不能吃這個?你也過敏嗎?”
傅雪煙含糊地嗯了一聲。
教主大人記得姬冥修與景云不吃螃蟹也不吃龍蝦,把傅雪煙碗里的蝦球、蝦滑全部夾了過來,又舀了一勺肉丸蘑菇:“你吃這個,酸酸咸咸的,開胃。”
望舒抓了一塊小羊排放進傅雪煙碗里:“傅姐姐,我娘烤的這個最好吃了!比羊肉粉絲湯還好吃呢!”
以前在山上的時候總是餓肚子,白米飯都常常吃不著,忽然有一天娘親變得好能干了,做了一碗羊肉粉絲湯,她覺得那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但現在,她發現烤羊排更好吃啦!
傅雪煙害喜最嚴重的頭三月已經過了,眼下正是胃口大開的時候,按理說什么都能吃一點,偏偏她打小不愛羊肉,但這是望舒夾給她的,看著望舒等待表揚的小眼神,她硬著頭皮咬了一口。
“是不是很好吃?”望舒眨巴著眸子問。
傅雪煙點點頭,又咬了一口,之后,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一頓飯,眾人吃得飽飽,望舒歪在椅背上,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呼,好飽好飽!”
大白小白珠兒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也揉著自己無比圓滾的肚子。
眾人去院子散步消食,望舒不想動,賴皮地掛在自家爹爹的腿上,喬薇一把將她拎了起來:“自己走!”
望舒撇撇小嘴兒,又跑去掛二叔的腿。
二叔的腿是你能掛的嗎?
教主大人瞬間走不動了!
十七施展輕功飛了過來,將望舒抱進懷里,望舒興奮地喚了聲十七哥哥,小手圈住他脖子,十七抱緊她,帶著她飛上屋檐,景云眼疾手快地抱住十七的腿,鎏哥兒也想抱,可惜撲了個空,剛要抬起腦袋,咚!被大白踩了一下!大白抱住景云的腿了。
鎏哥兒再次抬起頭,咚!又被小白踩了一下!小白抱住大白的腿了。
鎏哥兒咬牙,第三次抬起頭來,咚咚咚!是珠兒與她的小鐵鍋,鎏哥兒被鐵鍋砸得直翻白眼,珠兒抱住了小白的腿。
于是十七又懷里抱著一個,腿上掛著兩串,隊伍龐大地在夜空里飛來飛去了。
喬薇走了一會兒走累了,靠在樹上,好笑地看著他們,望舒興奮地哇哇大叫,景云估摸是有點兒恐高,眼睛都不敢睜開,三小只的毛被吹得炸起,黑黑白白的幾團,還不時從嘴里發出奇怪的聲音。
姬冥修走了過來,輕輕地攬住她肩膀,她就勢靠入他懷中,他的氣息讓人著迷,不怪小后媽總是對他念念不忘,換做她和他一起長大,怕是也要被他給迷壞了吧。
“在想什么呢,這么出神?”姬冥修問。
喬薇望著在屋檐上飛來飛去的幾個小家伙,若有所思地說道:“在想你怎么就這么招女人喜歡?”
姬冥修攬住她肩膀的手緩緩下移,落在了她沒有一絲贅肉的小柳腰上,咬著她耳朵,蠱惑又低聲地說:“承認喜歡本少主了?”
喬薇摸了摸被弄得有些發燙的耳朵,一本正經道:“才沒有,少自作多情。”
姬冥修將她整個人扣進懷里,曖昧不已地說道:“他們還要玩很久,我們去屋里等?”
喬薇當然明白屋里等是幾個意思,扭頭看了他一眼,他正定定看著她,四目相對,她一下子掉進了他眸中的深淵,那深淵里燃著火,灼得她臉頰發燙,心口像是有頭小鹿在亂撞,撲通撲通地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不是說越相處越平靜如水嗎?怎么她還越來越緊張了?
夏季衫薄,他大掌貼在她的肌膚上,掌心的熱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這下,不止臉在燙,身子也漸漸開始發燙了。
姬冥修摟著她,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蠱惑地響起:“要進去嗎?”
“不要。”喬薇倔強地說道。
姬冥修撫摸著她幾乎難以穩住的身子:“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言罷,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院子里的下人趕忙捂住了眼。
喬薇低聲道:“我自己會走!”
丞相大人賴皮道:“不讓你走。”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把狗糧的教主大人簡直心塞得不行了,瞟了一眼身旁的傅雪煙,學著自家哥哥那股溫柔又霸道的語氣道:“他們還要玩很久,我們去屋里等?”
傅雪煙一臉茫然:“等什么?”
教主大人怔住,怎么和母夜叉的套路不一樣?
咳嗽了兩聲,教主大人繼續模仿大哥的語氣道:“要進去嗎?”
不要。
呵,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教主大人陰測測地一笑,做好了要將傅雪煙強行抱進屋的準備,哪知傅雪煙認真地點了點頭:“外頭蚊子挺多的。”
說罷,轉身進屋了。
教主大人:“…”
梨花院,荀蘭靜靜地坐在梳妝臺前,手中拿著一朵珠花,那珠花也有了不少年份,成色也與別的珠釵大不一樣。
紅梅端著一碗紅棗銀耳羹走了過來,她今日受了一場不小的驚嚇,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要不是聽說夫人晚上沒吃飯,她怕是這會子還待在自個兒房里后怕呢。
她把銀耳羹放在了桌上,對荀蘭道:“夫人,您好歹吃一點吧,不能老爺不在您就不吃東西了,要是老爺知道了,又該心疼了。”
荀蘭沒有反應。
紅梅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舊珠花,以為是老爺送的,笑了笑,說道:“夫人對老爺真是情深義重。”
荀蘭摸了摸珠花的花瓣。
紅梅訕訕地說道:“今天的事情吧…您就別放在心上了…小人兒是誰做的都好,已經被燒掉了,您以后不會有事了…老爺那邊…老爺那邊…呃…不管怎么說,老爺都是大人的親生父親,大人不會真把老爺怎么樣的…父子倆吵上幾天就沒事了…屆時…老爺又會來看您的!您先吃點東西吧!”
荀蘭沒說話,拿著珠花站起身來,走到床邊,靜靜地躺在了冰冷的床鋪上。
紅梅張了張嘴道:“您就這么睡了嗎?不吃一點東西了?”
荀蘭閉上了眼。
紅梅嘆息一聲,拿過蒲扇,趕了趕蚊子,放下帳幔,熄了燈,將銀耳羹端了出去。
喬薇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用棉布包著濕漉漉地頭發走了出來,坐在梳妝臺前擦頭發,一邊擦一邊哼著小曲兒,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探了過來,拿走她手中的棉布,挽起她如墨的青絲,細細地擦了起來。
他的動作可比她自己溫柔多了,溫暖的指腹在頭皮上輕輕地掃過,舒服得喬薇整個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微瞇著眼,像只被人擼著毛兒的小貓。
“冥修。”
“嗯?”
喬薇道:“沒什么,就叫你一聲。”
姬冥修輕輕地勾起唇角,越發溫柔起來。
喬薇發出了幾聲舒適的哼哼。
姬冥修深吸一口氣:“別撩撥我。”
喬薇果斷不哼了。
可即便不發出任何聲音,只是這么單純地靠著,也將他下腹的邪火悉數點了起來。
他抱著她放到了梳妝臺上,挑起她精致的下巴,偏過頭,覆上了她柔軟的唇瓣。
唇瓣相觸的一霎,喬薇的心尖兒都顫了一下,一年的夫妻,彼此間已不用太多言語,便能擁有足夠的默契,喬薇回應著他的親吻,輕碰著他舌尖,任由他在她檀口中攻城略地,奪走了她所有呼吸。
姬冥修抱住她,讓她將身體的重量壓在他的臂彎上。
喬薇被吻得暈暈乎乎的,身子都開始輕飄了起來,他漸漸不滿足于這樣的親昵,一邊加深了彼此的親吻,狂風一般掠奪者她的津甜,一邊解開了她衣扣,在她身上煽風點火。
喬薇被撩撥得渾身酥軟,素手撫上他精壯的腰身,一把撕爛了他的衣裳…
溫度漸漸攀升了起來,曖昧的氣息充斥了每一個角落,她咬住他肩膀,承受著他帶來的歡愉,或霸道的、或溫柔的、或強勢的、或纏綿的…一夜未歇。
喬薇累了一整晚,幾時睡過去的都不知道,只隱約記得好像被他抱著去了一次浴池,本是想要泡個澡,哪知泡著泡著又被他要了一次,那之后的事,她徹底沒了印象。
再睜眼,他已經起了,天光朦朦朧朧的,從窗欞的縫隙中透射而入,喬薇抬手擋了擋眼睛,沙啞著嗓子道:“什么時辰了?”
姬冥修系好腰帶,低頭親了親她額頭:“還早,你先睡會兒,我出去一趟。”
喬薇迷迷糊糊地問道:“你去干嘛?”
姬冥修道:“與慕王府的世子約定了今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喬薇腦子還有點兒懵,但依稀記得是有這么一件事的,打了個呵欠道:“一夜怎么可能湊齊…”
姬冥修看著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忍俊不禁道:“湊不齊是正常的,湊得齊就麻煩了。”
喬薇睡著了。
姬冥修失笑,親了親早已被他吻得紅腫的唇瓣,起身出了屋子。
燕飛絕早已在備好馬車,在府門外等著了,姬冥修坐上馬車,去了昨日約定的小樹林。
十七自半夜便等在了小樹林,慕秋陽是天亮時分到的,與慕秋陽一塊兒到場的還有十余名夜羅高手,此番護送巫師出行,一共出動了五十名夜羅高手,奈何昨日在姬家折損了三十多個,只剩下這十幾個了。
十幾人虎視眈眈地看著十七,十七旁若無人地站在大樹下,眾人又不知十七永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覺對方小小年紀便如此沉著冷靜,實在讓人不容小覷。
馬車停在附近,姬冥修走下車來。
燕飛絕將五花大綁的巫師押了下來。
慕秋陽看到巫師還活著的一瞬,暗暗松了口氣,但見巫師鼻青臉腫,儼然吃了不少苦頭,又冷下了一張臉,倨傲而冰冷地說道:“丞相這是什么意思?”
姬冥修淡淡地笑道:“一個人質罷了,慕世子還指望我把他當菩薩供起來不成?世子的黃金呢?備在哪兒了?”
現場除了人,什么都沒有。
慕秋陽不咸不淡地說道:“黃金在路上了。”
姬冥修似笑非笑道:“我昨天好像不是這么交代的。”
慕秋陽冷冷一哼:“一個晚上讓我籌集十萬兩黃金,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換做是你,你能籌集到嗎?”
姬冥修沒有被他牽著鼻子走,而是再三地問道:“你確定沒有帶過來?”
慕秋陽不可一世地說道:“我說了在路上!你只用耐心地等著就好,不會少你一個子!”
姬冥修惋惜地搖了搖頭:“那就沒辦法了。”
“你什么意思?”慕秋陽濃眉一蹙。
姬冥修沖燕飛絕打了個手勢,燕飛絕拔出一枚飛鏢,一把刺入了巫師的心口,巫師當場眸子一瞪,嘴角溢出一絲黑血,身子跪在地上,怔怔地兩秒,嘭的一聲倒地身亡。
十幾名高手瞬間拔出了寶劍!
十七身形一閃,擋在了眾人身前!
慕秋陽不可置信地看著氣絕身亡的巫師,實在難以相信姬冥修竟然當著他的面把王府的巫師殺掉了,他以為事情還有回旋的余地的!
“姬冥修!”他暴怒,“你竟敢殺了慕王府的巫師!你就不怕慕王府找你尋仇嗎?”
姬冥修眼皮子都沒動一下:“慕王府的人殺了我娘,我與你們早就不共戴天,我會怕你們找我尋仇?留著這家伙也只是給我多留了一個隱患,你覺得我有那么傻?”
慕秋陽危險地瞇了瞇眼:“你一開始就沒想過把巫師活著還給我。”
姬冥修不可置否:“沒錯。”
慕秋陽從牙縫里咬出幾個字來:“那你還找我要贖金做什么?”
姬冥修云淡風輕地說道:“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與京城的某個皇親國戚勾結,目前看來是沒有。”
從來都只有慕秋陽算計別人的份兒了,可在這個丞相的手里,他接二連三遭到算計,實在是讓人窩火:“難怪都說大梁權相不好惹,你果真是陰險狡詐到了極致!”
姬冥修淡淡一笑:“多謝夸贊。十七,把他拿下。”
十七飛身而上,探出手抓向了慕秋陽。
慕秋陽的武功可不是蓋的,十七的手剛剛碰到他肩頭,便被他給滑走了。
十幾名高手揮劍而上,將十七團團圍住。
燕飛絕施展輕功,與慕秋陽交起手來。
服用兩生果,就連塞納鷹都不是燕飛絕的對手了,可在慕秋陽手中,燕飛絕討不到絲毫便宜。
慕秋陽打出一掌,這可是九陽掌,中招之后這輩子都別想好了,燕飛絕不敢硬接,側身一避,就這么一避讓的功夫,慕秋陽滑出了他的掣肘。
慕秋陽的輕功不比武功弱,素心宗的幾位長老加起來也不可能追上他,他飛身而起,就要逃離原地,然而他剛剛飛到半空,便被憑空出現的霍師公一腳踹回了地面!
燕飛絕擒住了慕秋陽,十幾名高手被十七解決了一半,余下的幾人見狀不妙,紛紛施展輕功撤退了。
大主子到手了,幾個小嘍啰姬冥修便沒興趣了。
燕飛絕將重傷的慕秋陽抓了起來。
慕秋陽趁機打出一掌,霍師公一把推開燕飛絕,對上他的掌風。
一股極寒之氣侵入慕秋陽的體內,慕秋陽驀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燕飛絕嘖嘖了兩聲:“你說你這是何苦?乖乖的不就沒事了嗎?非得找打!”
霍師公點了慕秋陽的穴,慕秋陽盡管受了傷,但他的掌毒依舊不是這些后輩可以承受的。
燕飛絕再一次將他抓了起來,一巴掌拍上他腦袋:“逞能啊!再給爺爺逞啊!你不是很能逞能嗎?啊?又是派人抓你妹妹,又是派人為禍姬家,想沒想過自己會落在我們手里啊?”
慕秋陽冷冷地瞪著燕飛絕,燕飛絕冷笑:“瞪什么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挖了!”
慕秋陽的目光又落到了姬冥修的臉上:“你敢抓我,你會后悔的。”
姬冥修撣了撣寬袖:“這種話你留著自己慢慢說吧。”
慕秋陽咬牙道:“你想把我怎么樣?”
姬冥修卻沒理他了,與霍師公一道上了馬車,燕飛絕則抓著他上了另一輛馬車。
喬薇睡得昏天暗地,是傅雪煙與教主大人送三個孩子去的書院,姬冥修到家時,喬薇已經醒了,去了姬尚青的院子,姬尚青昨日服用了解藥,但要肅清毒素還得三兩日功夫,喬薇是去給他治病的。
碧兒見他頓在門口一臉所思的樣子,以為他在猶豫要不要過去,便道:“夫人剛去不久,帶了銀針,說是要給老爺施針,大概…沒半日功夫回不來,姑爺,您要過去看看嗎?”
姬冥修道:“不了。”
碧兒心道,父子還真有隔夜仇哇,不過這也怪不得姑爺,誰讓老爺實在是太偏心了呢?雖說他是被人下毒才會行為失常的,但如果不是他把人放進來,也不至于中毒。
碧兒笑道:“要不您進屋坐會兒吧?我去給您盛碗綠豆湯來!”
姬冥修淡道:“荀氏在哪兒?”
終于要修理荀氏了嗎?碧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梨花院!”
姬冥修神色冰冷地去了梨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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