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喬薇一口拒絕。
王倒抽幾口涼氣,氣鼓鼓地瞪著喬薇:“你想想再回答我!”
喬薇果真認真地想了想:“不好。”
王氣了個倒仰,雖十分生氣,但又似乎是已經習慣了喬薇這種怪脾氣,若換做別人,哪怕心中不樂意,嘴上也是不好意思不答應的,這就是人性,也是常理,可這個女人,不知從何時起就再也不按常理出牌了:“喬氏!”
喬薇將嫁衣藏到了背后,挑眉看向他:“別沖我大呼小叫的,你叫破嗓子也沒用,欠你的人情,我下次再還!但這個東西,關系到我的身家性命,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讓給你!”
“你自己也說了它只是一件嫁衣,怎么就關乎到你的身價性命了?”言及此處,王仿佛是意識到了什么,眸子里掠過一絲危險,“你知道了是不是?你想拿著它到皇上那兒去告發我?”
喬薇古怪地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什么呀我知道?你別在這兒裝神弄鬼!總之這件衣裳呢,我是一定要檢查的!檢查過后,若確定沒有失竊的東西,我縫好了還給你!”
王死死地盯著她的手:“你敢?”
喬薇徒手一撕!
王眼大步一邁,探出手臂,挑開了喬薇的手!
喬薇的手一個不穩,嫁衣拋了出去。
王仰起頭,目光追隨著嫁衣升上了半空,隨后,他運足內力,腳尖一點,施展輕功躍了上去。
想要嫁衣?沒那么容易!
喬薇眸光一凜,眼疾手快地扣住了王的腳踝,用力一拽,竟將王生生地從上面拽了下來!
王險些摔了個狗吃屎,反手朝地面打出一掌,借力一躍,堪堪穩住了身形。
就在去年,這個女人都絲毫不是自己的對手,短短數月不見,就跟吃了大補丸似的,突飛猛進,令他都差點招架不住!
嫁衣緩緩地落了下來。
喬薇飛身去接。
她沒讓王如愿,王自然也不可能遂她的愿,伸出修長的胳膊,抓住了她肩膀,掌心順著她藕臂往下一滑,滑至她凝脂皓腕處,緊緊地扣住。
喬薇的身子都撲出去了,又被王給拽回來了。
喬薇回頭,冷冷地瞪了王一眼。
王面無表情地哼了哼。
喬薇抬起一記手刀,朝他狠狠地劈了過來。
王沒料到她真敢對自己出殺招,那丟失的到底是什么東西,竟讓她狠得下心去要一個人的命!
“你瘋了!”
王擋住了她的殺招,厲聲喝道。
“敢拿我的東西,我瘋給你看!”
秘笈是給冥修救命的,誰不讓她救冥修的命,她就要了誰的命!
王與喬薇激烈地打斗了起來,誰也無法接近嫁衣,嫁衣晃晃悠悠地飄下來,落進了夜羅王后的手中。
二人異口同聲地說:“給我!”
夜羅王后愣了愣。
喬薇一掌打開了王,拽住嫁衣的領子。
王敏捷地跟了過來,抓住了嫁衣的袖子。
二人誰也不讓誰。
王不想弄壞了嫁衣,尚且有所顧忌,喬薇則不然,只見她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便大力地將嫁衣撕成了兩半。
“喬氏!”
王暴怒,抬起手來,正要一記殺招拍向喬薇,卻突然,一本輕薄的冊子自嫁衣內飛了出來,他當場怔住。
喬薇接住了冊子,隨手一翻,是她看不懂的夜羅文,眸子里掠過一絲驚喜。
隨后,她拿起冊子,定定地看向王:“這下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王怔怔地看著那本冊子,風吹起冊子的書頁,露出一片陌生的文字,他啞然了。
喬薇一看他的神色便知他事先并不知道里頭撞了這本冊子:“嫁衣是誰給你的?”
王意識回籠,捏了捏拳頭,暴躁的情緒平靜下來,有一絲寧靜的落寞:“我自己的。”
喬薇儼然不買他的賬:“你一個大男人,準備民間的嫁衣做什么?別來那套你要葬給故人的說辭,王殿下你可從來不是一個情種。”
如果是,當年也不會刺了大喬氏那一劍。
“我說了是我的,就是我的。”王低低地說。
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是你的才怪了!
喬薇暗暗誹謗完,正色說道:“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你知道偷走這本冊子的人是誰嗎?是當初與我在隱族交過手的人,你連隱族都沒去過,還好意思冒充對方嗎?”
王的眸光動了動,張嘴,似是要開口,這時,卻有一隊御林軍大刀闊斧地趕過來了。
原來,是王替皇上尋找冊子的事傳到皇帝的耳朵里了,皇帝不記得自己吩咐過這個兒子什么,心生古怪,便著人來瞧瞧,哪知就讓他們瞧到了王與喬薇爭奪嫁衣的一幕。
喬薇親口承認了嫁衣里飛出來的冊子便是皇上失竊的東西,而王又親口承認了這是他的嫁衣,林林種種加起來,王的嫌疑大了。
御林軍將王團團圍住。
王走到喬薇的面前,湊近喬薇,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音量道:“欠我的人情,現在還我。”
喬薇張嘴。
王放下自尊道:“算我求你。”
喬薇神色復雜地看著他,一個如此自負的人,居然在她面前露出了如此卑微的眼神,喬薇承認自己不待見他,可這一刻看見他大禍臨頭,心里卻沒有想象中的好受。
侍衛長上前,不卑不亢地說道:“王爺,請隨我們走一趟吧。”
喬薇生氣地看著他。
他輕輕地說道:“多謝。”
說罷,轉過身,留下了一個孤寂的背影。
夜羅王后快步走過去,張開胳膊攔住了他的去路:“你們不能帶走他!”
侍衛長抱拳行了一禮:“抱歉了公主,皇命難為。”
“可是…”
夜羅王后還想說什么,喬薇拉住了她的手。
她難過地看著王被帶走,王與她擦肩而過時,她激動地開了口:“我會救你的!”
王步子一頓,冷漠地說道:“多謝公主抬愛,但是不必了。”
夜羅王后委屈地紅了眼眶。
侍衛長無奈地嘆了口氣,對一旁的手下使了個眼色,手下拿了鐐銬過來。
侍衛長無可奈何地說道:“抱歉了,王爺,這是皇上的命令,任何可疑人等,全都要緝拿歸案,得罪了。”
王沒說什么,靜靜地伸出了雙手。
鐐銬剛一架在他的手腕上,他觸電一般地抽回了手。
侍衛長就是一愣,以為他要違抗皇令了,大掌按住了腰間的寶劍,他一按,其余的侍衛也紛紛按住了劍柄。
三個小尼姑自王府內晃了出來,睜大圓溜溜的眼睛,旁若無人地走進了人群,走到王的身前,看了那個拿著鐐銬的侍衛長一眼。
侍衛長不知怎的,心虛得一把將鐐銬放在了背后。
三個小尼姑抱住了王的腿,掛在他腿上。
三人來中原大半年了,一句中原話都不會說,當然她們原本話就不多,即便與親娘在一塊兒,也能一整日不吭聲。
要不是府里的人無意中聽到過三兩句,怕是要以為她們是啞巴。
此時此刻,她們依舊沒有說話,但那副倔強的眼神,任誰都看懂了。
王將三人一個一個地拽下來,三人又一個個地掛了上去。
王再拽,三人再掛,王只有兩只手,簡直應接不暇。
侍衛長看得一臉懵逼,朝喬薇投去了求救的眼神,顯然是希望喬薇能幫王一把,確切地說,是幫他自己一把。
喬薇才不幫他,就那么靜靜地等著。
侍衛長急得額頭都冒汗了,皇上還等著他們復命呢!
“劉全!”王終于忍不住出殺手锏了。
劉太監拖著明顯瘦了一十型號的身子,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自打三個小千金來了府里,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手頭的公務一件也沒辦了,盡去給孩子當奶媽了。
今兒三個小祖宗原本已經睡下了,且睡得都打呼嚕了,哪知他去外頭收了三件小衣裳的功夫,床上的小祖宗就沒了!
哎喲,他給急得喂!
三人往常也這么玩兒消失,但都是在白日,夜里一旦入了睡,那是雷打不醒,誰知金娃怎么了,竟然破天荒地醒了。
“王…王爺…誒?咋回事兒?”劉太監看見了四周來者不善的御林軍,也看見了神色有些難述的喬薇與夜羅王后。
王吩咐道:“把她們帶進去。”
劉太監愣愣地望了眾人一眼,不敢多問,將三人牽了過來,左手一個,右手一個,身上還兜著一個,顯然十分有經驗了。
三個小尼姑一直回著頭,眼巴巴兒看著王。
王的喉頭動了動,轉過身去:“走吧。”
侍衛長長松一口氣,要把鐐銬給王帶上,卻一眼瞥見了三個小千金無辜又疑惑的眼神,他的心都被刺痛了一下,咬牙將鐐銬扔進了一個手下的懷里。
王的身影漸漸沒入夜色。
身后,被牽著的老二忽然望著他開了口:“阿巴。”
輕輕細細的聲音,沒有尋常小女兒家的嬌嗔軟膩,卻像是電流一般,直擊王的心口,讓王渾身一顫。
阿巴在高月族語里是爹爹的意思。
王從沒聽她們叫過自己,這是第一次。
可是對不起,阿巴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