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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二更

  喬薇在房中學插花,各式各樣的花朵被她折騰得慘不忍睹,可以說是一個戰爭后的現場了。

  碧兒邁步入內時看到的就是自家夫人一雙生可救人、死可殺人的手,正與幾朵禿嚕了的殘花過不去,她忍不住笑了一聲。

  喬薇眉梢一挑道:“別笑,等姐姐學會了,美死你。”

  碧兒走了過來:“夫人,我有話與你說。”

  喬薇選了一朵牡丹插進花瓶:“你說。”

  碧兒在喬薇耳畔小聲地耳語了幾句,喬薇淡淡地哦了一聲,碧兒驚訝:“夫人,你難道不覺得很吃驚嗎?”

  喬薇眨巴了一下眸子:“我應該很吃驚嗎?”

  碧兒杏眼圓瞪道:“姓荀的懸梁自盡,沒死成被老爺及時救下了,這么大的事,你難道不吃驚嗎?”

  大事是大事,卻并不多么意外,小后媽要是那么容易死,就不是小后媽了,何況,她還有任務還沒完成呢,怎么舍得把這條小命交代出去?八成啊,又是一出苦肉計。

  想想當初的荀蘭,還不屑于用這樣的計策,被姬家冤枉成那樣,也不曾低聲下氣地磨滅自己的清高,現在,她連最后一絲清高也丟掉了,可以說是破釜沉舟了。

  不過也沒什么可怕的,她若是安安穩穩地待在封地守陵倒也罷了,從她想方設法回到姬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一只腳踏進沼澤了,但僅僅是一只,老老實實地待著,別興風作浪,或許還有一線機會把陷進沼澤的腳拔出來,但現在,她儼然把另一只腳也踏進去了。

  梨花院,荀蘭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短暫的昏迷過后,她已經蘇醒了過來,但脖子上一道青紫的勒痕,在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肌膚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她兩只眼睜開,怔怔地望著帳頂,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像個一具被抽干了靈魂的行尸走肉。

  姬尚青搬了個凳子坐在床前,喚她名字,她并不搭理。

  周媽媽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今兒這一天,算是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光了:“夫人真是命苦啊…那么小就沒爹…親娘改嫁不要她…她寄人籬下…打小就過得小心翼翼的…好不容易長大的…又遭了賊人幾番算計…她被賊人恐嚇糾纏的時候…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說理…誰又知道她的心里的苦?誰知道?!

  嫁了老爺…原以為這輩子都能得享享清福了…哪知一個又一個屎盆子往她頭上扣…罵她陷害未婚夫…罵她嫁入姬家心懷不軌…還污蔑她給老爺下毒…好生生的一個孩子沒了…被貶去那種苦寒之地…年紀輕輕地守了活寡…她招誰惹誰了要被這么對待啊…”

  姬尚青被她哭得心煩意亂。

  周媽媽卻不是個能看人眼色的,沒瞧出姬尚青面上的不耐,還當自己哭得很有理,接著哭道:“才小產就被趕出…哪家都不是這個理啊…這是不想夫人活了啊…”

  把荀蘭逐出家門的命令是老夫人下達的,周媽媽這么說,豈不是在說老夫人想殺了荀蘭?

  做兒子的聽了這話心里能舒坦?

  姬尚青一記冰冷的眸光打了過來:“她會變成這樣到底是誰害的?!”

  周媽媽的喉嚨死死地卡住了,老爺一貫疼寵夫人,連帶著對她也格外開恩,弄得她都差點忘了老爺發起火來究竟有多可怕。

  姬尚青半點不想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奴才,他早提醒過荀蘭,這種人留著遲早是禍害,荀蘭不信,剛一句她不會害我說完,便被這刁奴撲下了臺階。

  姬尚青每每想起此事,都恨不得將這刁奴打出去!

  周媽媽悻悻地縮了縮脖子,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囁嚅道:“我…我去看看…藥好了沒…”

  藥早就熬好了,在廚房涼著,周媽媽剛觸怒了姬尚青,不敢再去自討沒趣,便使喚了一個丫鬟送來。

  丫鬟將藥遞到姬尚青手中便退下了。

  姬尚青端著藥碗,對荀蘭道:“喝藥了。”

  荀蘭不理他。

  姬尚青舀了一勺去喂她,她將臉輕輕地撇開。

  姬尚青的手一頓,嘆道:“聽話,把藥喝了。”

  荀蘭面無表情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姬冥修看著她仿佛一夜之間就變得衰敗的身子,心頭涌上一層愧疚:“來人。”

  一個喚紅梅的丫鬟走了進來,荀蘭這次來了姬家,貼身事物全都是周媽媽一人打理,紅梅雖是撥給她的大丫鬟,卻也只干著一些閑雜瑣事,不是周媽媽這會子躲進了自己屋,根本輪不到她上前回話。

  “老爺。”紅梅行了一禮。

  姬尚青道:“你去一趟桐院,告訴夫人我今晚有事,讓她先睡,不必等我。”

  桐院的夫人自然就是那位新來的李姑娘了,紅梅雖對這個只有妻子才配擁有的稱呼感到疑惑,卻不敢質疑什么,乖乖地去了。

  鳳傾歌在姬家“關”了幾天,人都閑得發霉了,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荔枝吃一顆、丟一顆,特別豪!

  “夫人,奴婢是紅梅,老爺讓奴婢給您請安,順便捎句話。”紅梅在屋外稟報道。

  鳳傾歌聞言,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有氣無力地說道:“進來。”

  紅梅推門而入,她早聽說桐院來了個特別受寵的姑娘,不僅與老爺同吃同住,去哪兒老爺還都跟著,比當年的荀氏更受寵三分,紅梅對她好奇極了,一進屋便忍不住將目光落在了對方身上,然而她看到的景象卻與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能被老爺如此厚待的人,定是個儀態萬方、優雅風情的女子,怎么會…像個小痞子似的趴在桌上?這也太沒坐相了!

  不過當紅梅的目光上移到她臉上時,又瞬間明白為何老爺如此疼惜她了。

  這張臉,分明比荀氏的還美上一些!

  鳳傾歌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呵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娘要睡覺了。”

  紅梅險些驚掉下巴,這、這也太粗魯了吧…

  鳳傾歌不耐地睨了她一眼:“說不說啊?”

  “說,說!”紅梅點頭如搗蒜,“老爺說他今晚有事,讓夫人先睡,不必等他。”

  鳳傾歌的眼珠子一動:“不必等他的意思是…他不回來了?”

  “這…”紅梅啞巴了,這位夫人大概還不知道荀氏懸梁自盡的事,老爺今晚要照顧荀氏,怕是不會過來了,但老爺沒交代她明說,她該怎么圓場呀?

  “是不是不回了?”鳳傾歌的瞌睡蟲跑了一半,睜大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

  紅梅忽然覺得李姑娘可憐極了,那么得老爺喜歡,卻一夜之間被荀氏截了胡,她該有多難過、多寒心吶!

  “夫人你別擔心,老爺處理完手頭的事,還是會回到您身邊的,您今晚就先一個人歇息吧。”

  “他果真不回了?”鳳傾歌最后一條瞌睡蟲也被拍死了,渾身都來了精神,眼睛賊亮賊亮地看著紅梅,“你去告訴你家老爺,專心處理手頭的事,千萬不要急著回來!”

  “啊?”紅梅就是一怔。

  “啊什么啊?快去呀!”鳳傾歌將她推出了屋子。

  紅梅從沒見過這種反應的女人,男人不回來,不是很失望嗎?怎么反倒好像挺興奮的一樣?

  紅梅沒忍住心頭的疑惑,問鳳傾歌道:“夫人你知道老爺去哪兒了嗎?”

  鳳傾歌不假思索道:“知道啊,梨花院嘛!”

  那株狗尾巴草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把肚子摔沒了,姬尚青這會兒指不定心疼著呢。

  紅梅的眸子瞪得更大了,她知道老爺去了別的女人那里,居然一點都不生氣嗎?她現在生生氣,老爺沒準兒就回來陪她了。

  鳳傾歌才不想姬尚青回來呢,這些日子住在姬家,姬尚青一天到晚纏著她,她都快煩死了,他被狗尾巴草拖住了正好,她也終于可以出去逍遙快活了!

  卻說姬尚青讓紅梅去桐院傳話后,心中又有些后悔,昭明腦子不好使了,跟個孩子似的,自己把她一個人留在桐院是不是太殘忍了?還是該回去陪陪她的…

  就在姬尚青準備去桐院看看鳳傾歌時,紅梅過來了。

  姬尚青沉痛地問道:“她怎么說?是不是很難過?”

  紅梅想著鳳傾歌那副打了雞血的樣子,緩緩搖了搖頭。

  姬尚青愣了愣,道:“那她…很生氣?”

  紅梅想著鳳傾歌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再次搖了搖頭。

  姬尚青又道:“她是不是讓我現在就回去?”

  紅梅睜大眸子道:“夫人說,您千萬別回去。”

  姬尚青:“…”

  鳳傾歌的性子,在一個地方是絕對閑不住的,當初要不是被小壯士“追殺”得太厲害,她說什么也不會上了喬薇的賊船,現在好了,姓姬的走了,沒人看著她了,她又能放飛自我了!

  鳳傾歌施展輕功飛出了姬家,找了一輛馬車,打開折扇,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眨眼的功夫,車夫便像丟了魂似的,愣愣地驅車,將她送往了麗湖。

  到麗湖后,鳳傾歌打了個響指,車夫陡然回神,四下一看,腿都嚇軟了,他不是在街上?怎么跑到湖邊來了…

  麗湖不愧是京城最大的湖泊,停靠著不計其數的畫舫,每一艘都精致得讓人嘆為觀止。

  鳳傾歌施展輕功,在各大畫舫間穿梭了起來。

  才子佳人,吟詩作賦,聲樂起鼓,好不熱鬧。

  鳳傾歌轉悠了一陣,忽然被一個兩層高的畫舫上的男子背影所吸引,男子憑欄而立,身材高大,湖風迎面打來,鼓動他寬大的淡青色衣袍,一眼看去,他就像夜幕臨垂前的最后一抹天光,湛藍又幽亮。

  鳳傾歌看著看著,竟然有些移不開眼睛。

  要知道她混跡江湖這么久,什么好男人沒見過,但這一個,絕對是不輸給少主的極品。

  這個極品,她要定了!

  鳳傾歌輕輕地落在了他身后,打開折扇,遮住半張臉,微微一笑,天籟之音自唇齒間流瀉而出:“這位公子好生眼熟,可是在哪兒見過么?”

  男人不知是沒聽見她的話,還是以為她不是在和自己說話,竟然沒有理她。

  鳳傾歌并不氣餒,這種公子哥兒就是清高,得多哄哄,鳳傾歌柔媚地說道:“公子,我在與你說話呢,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別說我認錯,公子這般玉樹臨風的人,仙兒是絕不會認錯的。”

  男人冷笑了一聲,緩緩地轉過身來。

  鳳傾歌眨巴著眸子,笑盈盈地朝他看去,可在看清他容貌的一霎,整個人都怔住了。

  她唰的轉過身去!

  男人笑道:“不是說在哪兒見過嗎?怎么就要走了?”

  鳳傾歌憋了個娃娃音道:“我認錯人了,公子再見!”

  男人一把扣住她肩膀,冷冷地說道:“還想跑?”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追殺”了她已久的小壯士。

  冤家路窄啊,憋了那么久,快憋成尼姑了,好容易出來撩個漢,卻撩到了前任的身上,她要不要這么倒霉…

  鳳傾歌身子一扭,滑出了他的禁錮。

  男人再次探出手去抓她,她卻飛身一跳,躍入了水中。

  他不會水…

  男人一巴掌拍在了欄桿上!

  隨后他眼神一瞟,瞟見了一個烏光閃閃的東西,拾起來一瞧,竟是一塊令牌,赫然雕刻著一個字——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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