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煙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剛剛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你說什么?”教主大人問。
傅雪煙定定地看著他:“我讓你以后別再來找我了。”
教主大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你去找我嗎?”
傅雪煙的眸光動了動:“你聽好了,我和你沒關系,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否則,我可不保證下一個練功走火入魔的人會不會是你。”
這是在影射五師兄的下場了,可惜教主大人壓根兒沒想起那混蛋來,哼了哼,說道:“我又不練功,我不會走火入魔的。”
傅雪煙一把揪住了他衣襟,低聲呵斥道:“你怎么就是聽不懂人話?”
教主大人被她驟然冷下來的氣場弄得愣了愣,眸子眨巴了一下,把手中的罐子遞過去道:“給,新買的蜂蜜,很甜的。”
傅雪煙松開了他:“你自己留著吃,我不要。”
教主大人道:“我自己有,我買了好幾罐,那幾個小家伙一罐,你一罐,我一罐。”
傅雪煙毫不客氣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不喜歡你,你以后不要再來纏著我!”
“誰纏著你了?”教主大人翻了個白眼,“我也不喜歡你!”
傅雪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院子,身后,傳來教主大人炸毛的聲音:“哎!這就走了?我話沒說完呢!喂!你給我回來!”
傅雪煙頭也不回地回往自己屋子,路過男人的房門口時,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看著傅雪煙,似笑非笑地說道:“我不在的這段日子,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不為人知的事?”
傅雪煙淡道:“你想多了。”
男人微笑:“是我想多,還是你想得太少了?”
傅雪煙的步子頓住。
男人道:“你是夜羅王的女人,你的身子,你的心,都只屬于未來的夜羅王。背叛夜羅王的下場,你懂的。”
傅雪煙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秀琴合上門,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碗酸梅:“小姐,吃嗎?”
傅雪煙蔥白的纖指捏起了一顆酸梅,卻并沒放進嘴里。
秀琴問道:“怎么不吃了小姐?是想換個口味嗎?你想吃什么,告訴我,我讓廚子做。”
傅雪煙垂下纖長的睫羽:“秀琴。”
“嗯?”秀琴睜大眼,疑惑地朝她看了過來。
她說道:“你下山給我買點東西。”
“買什么?”秀琴問。
“紅花。”她輕聲道。
秀琴的面色就是一變,眸光落在她并不太明顯的小腹上,顫聲道:“小姐你要…”
傅雪煙神色平靜地說道:“去吧。”
秀琴難過地去了。
老實說,她希望小姐能留下這個孩子,但她同時也明白,這個孩子不能留,因為一旦被夜羅發現,小姐和孩子都將有生命危險。
秀琴出了清流閣,往素心宗的宗門走去,沒走多久,臨川追了上來:“秀琴妹妹!”
秀琴放緩腳步等了等他,道:“臨川大哥有事嗎?”
臨川笑著道:“你要去哪兒?”
秀琴眼神一閃道:“我…下山買點東西。”
臨川笑道:“正好我也要下山,我們一起吧!”
秀琴不好拒絕他,只得硬著頭皮說道:“你要買什么,我幫你一起買了吧?”
臨川道:“那怎么好意思?東西挺多的,你一個姑娘家,拿不動!”
秀琴忙道:“我又不是普通的姑娘家,我也會武功的。”
臨川挑眉一笑:“會武功我也不能這么欺負你呀!公子讓我給他買畫、買筆、買墨,還買吃的,你不是也要幫小姐買東西嗎?怎么拿的過來?”
秀琴眼神閃了閃道:“我買的東西不多。”
臨川嘆了口氣道:“我看小姐最近精神不大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身邊沒個伺候的人,我有點兒不放心呢,不如我下山去買,你回去伺候小姐吧。”
秀琴露出一副羞澀的笑容道:“我買的是姑娘家的東西,怎么好讓你一個大男人出面?”
臨川就道:“我又不是外人,我拿你當親妹子看的,幫妹妹買點東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秀琴一副又羞又囧的樣子:“不行不行,都是女兒家的私有物,男人沾了晦氣。”
臨川撓撓頭:“這樣啊,那咱們一起下山吧。”
秀琴暗暗叫苦,甩不掉這個臨川,她要怎么買紅花?
二人一道下了山,去梨花鎮采買物品,臨川時刻跟著秀琴,弄得秀琴連進藥鋪的機會都沒有。
“你不是要買什么東西?怎么不買?”臨川。
“我…我不知道哪家布莊好。”秀琴努力鎮定地說道。
臨川笑道:“那就都進去瞧瞧!”
秀琴無法,只得跟著臨川進了一家附近的布莊,布莊守店的是個老板娘,老板娘見個英俊的小伙子與個漂亮的小姑娘走了進來,當即覺得鋪子里來了貴客,揚起十足的笑容道:“二位想要些什么?”
秀琴看了看一旁的臨川,捏緊手指,豁出去了:“我要…月事帶。”
臨川聽得懂這幾個字,當即漲紅了臉。
老板娘一瞧二人認識,笑意更深了,攜了秀琴的手道:“在里頭,姑娘請隨我進來。”
秀琴與老板娘進了里屋,老板娘打開了一個箱子,把新做好的月事帶全都抱了出來,放在桌上道:“姑娘,你是要棉花的,還是要草木灰的?棉花的價錢貴上一些,但比草木灰輕便好用。我瞧你是富貴人家出來的,不如就用棉花的吧?我這兒都是上等的新棉…”
秀琴從懷中拔出匕首,一把架在了老板娘的脖子上,老板娘嚇得一跳,就要尖叫,秀琴及時捂住了她的嘴,低聲威脅道:“不想死就別出聲!”
老板娘害怕地點了點頭。
秀琴松開手,刀尖對準她脖子道:“你家有沒有后門?”
老板娘指了指。
秀琴道:“我出去一下,你不要讓外面那個人發現我出去了,否則等我回來,我一定會殺了你!”
老板娘戰戰兢兢地點頭。
秀琴收好匕首,從后門出了布莊,這個布莊前面連著一條街,后門連著另一條街,不巧的是,后門的街道上沒有任何藥房,得繞去前門,但那樣,勢必又會被臨川發現。
就在秀琴左右為難之際,一個熟悉的身影朝她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誒?你不是母夜叉的丫鬟嗎?你怎么下山了?”教主大人一臉困惑地問。
不待秀琴回答,屋內傳來了臨川的聲音:“她人呢?”
老板娘夸張地笑道:“你這公子,怎么這么著急?她去上茅廁了!”
教主看了看她身后的布莊,問道:“你家小姐要買衣裳?”
秀琴壓下心頭的驚慌道:“姬二少爺,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你的事我不管。”教主大人毫不客氣道。
秀琴小聲道:“是我家小姐的事,她想買個東西,你能不能幫忙買一下?待會兒回去了我親自去找你拿?”
教主大人倨傲地揚起下巴:“她想買什么?”
秀琴把心一橫道:“紅花。”
秀琴與臨川買完東西回了山上。
男人一整日都坐在傅雪煙的房中,傅雪煙坐在窗臺前插花,一邊用剪刀修剪著,一邊道:“新宗主即位,你不用去道聲喜嗎?”
男人微笑著望著她:“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傅雪煙將剪好的牡丹插進瓶中道:“我不想出去。”
男人貪婪地看著她:“那我就在這兒陪你。”
傅雪煙對他的目光仿若不察,又剪了一株鈴蘭道:“不陪你的未婚妻?”
男人冷笑:“素心宗都不是他姓許的了,我還娶許家的小姐做什么?”
傅雪煙不再說話了,安心地插著花。
秀琴與臨川前來復命,秀琴用余光看了一眼屋里的公子,神色如常地說道:“小姐,東西我買回來了,放哪兒啊?”
不待傅雪煙回答,男人先開了口:“買的什么東西?”
傅雪煙不動聲色地將鈴蘭插進瓶中:“秀琴,你買了什么,給公子看看。”
秀琴慢吞吞地走過去,把盒子里的月事帶拿出來給男人看了。
男人的面上并沒有出現絲毫尷尬之色,笑了笑,對傅雪煙道:“難怪你臉色這么差。”
傅雪煙平靜地拿起一株劍蘭。
秀琴收好盒子,她都已經回上山了,想必姬家的二少爺也回了,她得想法子去一趟新宗主的院子,把紅花拿回來,但那個該死的臨川,就像是盯上了她似的,不論她去哪兒,他都有各種借口跟著。
就在秀琴琢磨著怎么甩掉臨川之際,門外傳來了教主大人的聲音:“是你們家小姐讓我買的東西,我買好了,現在給她送來,還不快放我進去?”
秀琴簡直要被姬家的二少爺蠢哭了,不是說得好好兒她去找他拿嗎?他以為她有手有腳的為什么非得拜托他買?不就是不想讓公子他們發現嗎?現在他堂而皇之地送上門來,不是等于將一切都捅到了公子的眼皮子底下嗎?
以公子的聰明,看到紅花能猜不出小姐出了什么事嗎?
這頭小蠢驢!
“我去看看。”秀琴笑著往外頭。
“回來。”男人叫住了她。
秀琴冷汗直冒地轉過身來,余光瞟向傅雪煙,傅雪煙垂眸,依舊是安安靜靜地插著花,對即將到來的事情仿佛一無所知。
男人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唇角淡淡地勾起:“臨川。”
“公子!”臨川來到門口。
男人話是對臨川說的,別有深意的眸光卻一直落在傅雪煙的臉上:“你去把小姐讓姬二少爺買的東西拿進來。”
“是!”
臨川應下,大踏步地去了。
秀琴的后背冒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屋外陽光很暖,連微風都透著一股初夏的炎意,可不知為何,她卻覺得很冷。
臨川進來了:“公子!”
傅雪煙與秀琴同時朝臨川看了過來,當二人看到他手中比人還高的大花籃時,瞬間傻眼了。
石榴花、牡丹花、玫瑰花、天竺葵、鳳凰木、龍船花、洛神花…全都是紅彤彤、紅艷艷、紅得像火的大紅花!
傅雪煙:“…”
秀琴:“…”
教主大人嘚瑟地漫步在回家的小路上,心情好到飛起。
母夜叉這會子應該已經看到花籃了吧?一定感動壞了吧?沒想過他出手這么大方吧?喜歡紅花,他就把花圃所有紅色的花都買了一遍!
試問天底下還有誰像他這么豪?
還、有、誰?!
“我真聰明!”教主大人陶醉地捂住了胸口。
清流閣內,男人隨意地摘了一朵花籃里的石榴花,似嘲似譏地說道:“你讓他給你買花?”
“是啊,沒見我在插花嗎?”傅雪煙云淡風輕道,說來也是巧,她不常插花的,今日莫名其妙地剪了一堆花枝回來,初時的目的大概只是給自己找點事做,沒想到這會子竟陰差陽錯地對上了。
男人走到她面前,手指掐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這種小事,交給臨川去做就好,不用麻煩外人,我不喜歡你和別的男人說話。”
傅雪煙撇過臉,避開了他的手。
男人再一次地捏了上去,傅雪煙打出一掌,男人扣住了她手腕,眸中泛起冷笑:“不高興了?”
秀琴蒼白著臉道:“公子…”
男人冷聲道:“這里沒你說話的地方!”
秀琴僵住了。
男人的指尖撫上傅雪煙白皙的臉,緩緩往下,順著她雪白的脖頸插入她發間,一把將她扣了過來,她的臉與他的幾乎緊緊貼著了。
他的呼吸落在她柔軟的紅唇上。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微微一笑,指尖撫過她的唇瓣,低低地說道:“你要我講多少次你才能明白?”
傅雪煙去掰他的手。
他卻一把捧住她臉頰,強勢而霸道吻上了她柔軟的唇瓣,傅雪煙狠狠地推開他,毫不客氣地一巴掌甩了下來!
男人的臉上重重地挨了一下,唇角都被打出了一道口子,男人抹了抹傷口那點嫣紅的血跡,冷冷一笑,繞過桌子,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壓在床榻上。
秀琴花容失色:“公子!”
男人打出一道掌風,將秀琴震出了屋子,隨后寬袖一拂,合上了門。
喬薇戰勝五位長老的事很快傳了出去,一大早,別院便來了不少前來道喜的江湖門派,喬薇吃了早飯便開始應酬,送走這個來那個,送走那個又來下一個,別院被擠得滿滿當當,坐都沒地兒坐,院子也站滿了,院外搭了個長棚,也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擠得水泄不通了。
“恭喜喬宗主,恭喜丞相。”
“恭喜喬宗主,恭喜丞相。”
倆口子忙著招待客人,臉都笑僵了。
教主大人優哉游哉地走了進來,今兒心情好,難得的上前湊了份熱鬧,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道:“別再說我小氣了啊,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給你買的!”
喬薇才不信這小氣鬼能給自己買什么好東西呢,隨開一瞧,額滴個乖乖,竟然是個金墜子!
教主大人嘚瑟地拍了拍她肩膀:“掛在你的宗主令上,是不是很好看?”
喬薇摸了摸他額頭:“哎喲喂,你沒發燒吧?怎么舍得給我這么好的東西了?”
教主大人不可一世道:“本座今天心情好!”
喬薇將金墜子掛在了自己的宗主令上:“怎么?見到你家小美人兒了?”
教主大人春風得意道:“沒見到,不過,她拜托我給她買東西了,她這是在暗示我去追求她!”
喬薇黑了臉:“…”
你這么迷之自信真的好么?
“她拜托你買什么?別是一個梨吧?”
“去你的!她怎么會拜托我那么沒品位的東西!她讓我給她買花,紅花。”
喬薇的笑容淡了下來:“什么花?”
“紅花!我買了一大籃子,把花圃里所有大紅花全都買完了!”教主大人仰天長笑。
喬薇的心中算了算日子,眸光一動,站起了身來。
教主大人納悶地看了她一眼:“你要干嘛?”
喬薇道:“我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