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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深夜獨處

  六爺提供了大量的石材,都是以成本價賣給喬薇,價錢便宜了,數量上喬薇便不必緊著打算了,將堂屋全部鋪上青石板,院子也準備鋪一些,主要是防止下雨天泥濘太重,不便于行。

  幾位師傅都是這一行的老手,喬薇大致說了自己想要怎樣的房子,大家就都明白了,做包工頭的是一位姓鄭的師傅,來自隔壁村,喬薇在說話的同時,他就在一旁把草圖畫出來了,不用尺子,那線條也直得讓人驚嘆。

  喬薇看過后只想大聲感慨一句:高手在民間哇!

  五間正房、三間后罩房,前院、中院、后花園,完全符合喬薇的要求。

  喬薇買地時是三分之一畝左右,到手了才發現村長悄悄給她多劃了幾十平米,這幾十平米聽起來可能不算什么,但把旁邊的樹再砍一砍,便是好大一塊空地了。

  “我建議你前院或者后院種些竹子。”鄭師傅說。

  喬薇點頭,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嘛!

  “聽說你是做生意的?”鄭師傅問。

  喬薇笑了笑:“一點小買賣。”

  鄭師傅顯然很欣賞她這種謙遜的性子,不像一些村婦,做了一點點事便可勁兒地往自己臉上貼金,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多能干、多厲害似的:“這塊地,你想做點什么?”

  喬薇事先不知會多出這么一塊地,一時間也想不出它的用法,但就這么空著吧,又不甘心。

  “鄭師傅有什么好的建議嗎?”她虛心求教,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在建筑這一塊兒,自己確實是只菜鳥。

  沒人不喜歡被抬舉,何況是這么能干體面的女人,鄭師傅的神色又愉悅了幾分:“我覺得你可以做個大點的倉庫,將來你生意做大了,需要囤貨就不必擔心沒地方了。”

  一語道醒夢中人,她生意越做越大,雖然賣得快,但她做得也快,的確很需要一個大點的倉庫。

  “那就按鄭師傅說的辦!”這男人眼光真好,屈居在村子里做師傅,真是委屈他了,喬薇想了想,道出了心中的疑惑,“鄭師傅如此有才干,就沒想過去城里發展嗎?”

  鄭師傅似是回憶起了什么,臉上露出一抹滄桑的笑:“年紀大了,折騰不動了,什么比得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好?”

  喬薇想起自己的兩個小包子,十分感同身受,她前世可以為了賺錢跑去任何一個城市,如今卻是不能了,她有兩個需要她、她也需要的小萌寶,一天不見都能把她想死,她才不會為了身外之物,狠心與他們異地相隔。

  “你這個池子…是要做什么用的?”鄭師傅問。

  喬薇有點兒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是想建了游泳,在現代,穿著泳衣去泳池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可在古代,怕是不被大眾接受。猶豫了一會兒,她笑道:“等夏天到了,我想教兩個孩子鳧水。”

  鄭師傅道:“要鳧水,山下就有,還不少呢,你們村兒我就見過兩個塘、一條河。”

  哪里用得著下山?山上就有。喬薇笑道:“下山太麻煩了。”

  鄭師傅皺眉:“你在這兒就不麻煩嗎?你的水打哪兒來?你可別告訴我,你要用桶子一桶一桶地提。”

  喬薇噗嗤一聲笑了:“不會的,鄭師傅,山中有泉水,距離我住的地方不遠,引過來就是了。”

  “你要挖渠?”

  “可以這么說吧。”

  鄭師傅是無法理解這種燒錢的享受的,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吶,真是會折騰。

  鄭師傅給每人分配了任務,前兩天主要是推掉以前的房子,打上地基,再在一旁搭建幾個臨時住宿與開火的小窩棚,到第三天才會開始正式建房。

  喬薇留六爺吃飯,六爺擺手:“不了,我京城還有事兒?”

  “可是…與王的事?”喬薇試探地問。

  六爺點頭:“與他談了這么久,是時候給他答復了。”

  六爺與王的關系,多少被喬薇撞破了些,也不必費盡心思遮掩了。

  喬薇雖不知二人私底下談論的究竟是什么事,但想來是樁大買賣,否則王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屈尊降貴,六爺也不會考慮這么久。

  “六爺,看在你送我玉龍枕的份兒上,我有句忠告回贈六爺。”

  “你說。”

  喬薇神色凝重道:“王此人,心思暗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六爺請考慮好,到底要不要與這種惡人合作。”

  六爺先是怔了怔,隨機哈哈一笑:“他是惡人,那六爺豈不更是一個更大的惡人了?當初爺可是差點把你抓去當‘壓寨夫人’了!”

  喬薇正色道:“那怎么一樣?您壞是壞是在明面兒上,他壞是壞在肚子里。您看上去是個大混球,但您對裘管事行事包容,對太夫人孝順有加,哪里像他表面道貌岸然,謙謙君子一個,背地里,卻不知多陰毒沒下限。您知道我第一次見他時,他在干什么嗎?他擺著百人儀仗,招搖過市,他的護衛像一條獵犬在大街上瘋狂撕咬,一個孩子險些被那護衛的馬踩死,他作為主人,非但不懲罰自己護衛,反而丟了一錠金子,像打發乞丐一樣打發那孩子…一個對孩子都沒有絲毫同情心的人,六爺還指望他有一絲良知嗎?南山書院那次,想必六爺已經清楚,我就不多說了,總之,六爺千萬三思而后行。”

  王啊王,誰讓你得罪我?就別怪我給六爺上眼藥了!

  王讓廚子備上了最精良的酒菜,連六爺最愛吃的臭豆腐也從容記買來了,買的是未油炸過的,調料單獨包了一包,只等六爺入府,他便讓廚子將臭豆腐丟下油鍋。

  他看了看墻壁上的沙漏,離約定的時間還剩一刻鐘。

  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做成這一樁賣賣,他就能多出幾十萬兩的進項了。

  他貴為皇族,雖吃穿不愁,但誰會嫌棄錢多?更別說朝中上下打點都需要不少銀子。

  “王爺!”劉太監執著拂塵走了進來。

  “六爺到了嗎?”王語氣輕快地問。

  劉太監苦惱地說道:“王爺,六爺差人來報,福建那邊突發急事,他已經離京了,說是對不住王爺,這樁生意大概要等他回來再談,只是具體幾時回,他自己也說不準。”

  傻子都聽得出來六爺是在拒絕王。

  可明明上次都談得好好兒的,這幾日他像不要錢似的往陸府送禮,六爺全都欣然接受,這不是要與合作的意思是什么?

  “他為什么臨時變卦?”王捏緊了拳頭,被人拒絕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放了鴿子。

  劉太監哭喪著臉道:“奴才也納悶兒呢,您都那么放下身段去討好他了,他也好像對您十分滿意,怎么說走就走了?”

  王摸上了左手的玉扳指:“他這幾天去過什么特別的地方?”

  劉太監想了想:“特別的地方?磚窯廠,陸宅…對了!他去過犀牛村兩次,一次是感謝那小村姑救了她娘,另一次似乎是那小村姑建房,他去湊熱鬧。”

  喬薇給太夫人“接受”的事,王已經知道了,只是他不清楚個中細節,只以為喬薇是給太夫人開了什么藥,讓太夫人把“多年懷而不生”的病給治好了。

  大喬氏不懂醫術,王越發堅信對方不是恩伯府的喬薇。

  “王爺!不會是那村姑亂嚼舌根子了吧?哎喲喂,幾十萬就這么沒了!那黑心的小娘們兒,我當初就該一巴掌拍死她!”劉太監肉痛地眼淚直冒。

  王的眸光冷了下來,那個女人,像是專程來克他似的,他與六爺約了三次,三次都被她攪黃了,一次在酒樓,一次在磚窯廠,一次就是現在!

  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完全不知自己給某人攪黃了幾十萬的喬薇正趴在床頭數銀子,一塊碧綠碧綠的玉龍枕就躺在她身旁,燭光微暗,它卻好似會發光一般,通體都縈繞著一種瑩然的翠色。

  “一兩、二兩、三兩…”

  喬薇一粒一粒地數著。

  羅大娘打了簾子進來:“還沒睡呢。”

  山上的房子被推了,喬薇便帶孩子搬進了羅大娘家,住羅永年的屋子,每晚由羅永志住山上的窩棚,看緊那一堆東西。

  喬薇坐起來,心情大好地說道:“干娘,我還剩好多銀子!”

  “咋還剩呢?”羅大娘坐下,給兩個孩子拉了拉被單,如今天氣熱了,孩子們火氣旺,蓋實了都出汗。

  喬薇指了指床上的銀子:“您看,剩十好幾兩呢!”

  “不是說銀子很緊,都用不到嗎?”羅大娘納悶。

  喬薇笑道:“若是按之前的價,肯定是不夠花了,不過六爺給我的是供貨價,又白送了好些石材,一下就替我省出這么多了!”

  喬薇與六爺之間的“一把辛酸淚”羅大娘是不知情的,只單純地以為六爺是個大好人,而喬薇治愈了這大好人的娘:“六爺真是個良善之人。”

  喬薇這幸虧是沒喝茶,不然一定全噴了,那個大胖子與良善根本扯不上關系的好么?他后院兒一大堆從外頭強搶來的良家婦女,不是自己陰差陽錯救了他娘,他恐怕也不會與自己“好”成這樣。

  “不過也是你厲害,你咋就會治病呢?”羅大娘與有榮焉地說。

  喬薇心里也有點兒小得意,是啊,她咋就會治病呢?她咋就這么厲害呢?嚯嚯嚯嚯…

  原本是打算邊建房子邊賺,等房子建得差不多時,家具錢也攢夠了,但眼下“省”出了十幾兩,可以提前定制家具了。

  孩子們的房間也需要家具,喜歡什么的,喬薇希望他們自己先挑一挑。

  翌日清早,吃過早飯,喬薇帶孩子們去了老秀才家:“老先生,你們今天放假嗎?”

  “不放啊!”老秀才道。

  “這樣啊。”喬薇頓了頓,微微一笑,“那我給他們請個假成嗎?我想帶他們到鎮上買點東西。”為買東西翹課,喬薇覺得自己也是夠了,但這實在不能怪她,私塾的課幾乎是全年無休,不請假出不了門。

  “好的好的,去吧,好好玩。”老秀才答應得十分爽快。

  喬薇帶著孩子們離開了。

  二狗子與弟弟提著竹簡蹦過來:“先生早!”

  老秀才嚴肅臉:“今天放假,都回吧!”

  二狗子:“…”

  剛剛明明聽見你和景云娘說不放假的…

  晨光初開,天際一抹云霞,將幽藍的天空染出了幾分迤邐。

  自從做了容記的小東家后,喬薇便沒自己在家制作點心了,而是將烹飪之法教給了容記的廚子,讓他們在客人的消費達到一定數額時免費贈送一些,因點心成本降低了,倒也不是送不起,而且因為這一營銷手段,店子里的回頭客又多了不少。

  她雖少了每日的進項,卻多了年終的分紅,其實是穩賺不賠的。

  “今天不送貨呀!”栓子爹看到喬薇,笑著打了招呼。

  喬薇笑了笑,說道:“這兩天都不送。”

  栓子爹就道:“要不就坐牛車吧?今兒幾個鄉親都是坐牛車的。”

  “好。”反正不趕時間,慢慢地晃悠到鎮上,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也不錯。

  景云自己爬上了牛車,望舒也想爬,但她的小胖腿兒掄啊掄,就是爬不上去,這滑稽的樣子,把一車人都逗笑了。

  張家嬸子伸手拉了一把,望舒總算上了牛車,長長呼出一口氣,對張家嬸子道:“多謝張奶奶!”

  張家嬸子開心一笑:“小嘴兒真甜!”

  之后,喬薇也上了馬車。

  如今這一家三口可是村子里的大紅人,大家都想和他們一起坐,張家嬸子因拉了望舒一把,望舒便一屁股坐到了她身側,喬薇挨著望舒,景云挨著喬薇,就這樣坐好了。

  曾經對娘仨躲避不及,眼下卻因同乘一車而感到榮幸,人心也是夠善變的。

  牛車臨走動時,劉嬸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哎,等等我,等等我!”

  栓子爹就道:“劉嫂子也去鎮上呢!”

  劉嬸子挺直了腰桿兒:“什么鎮上?我是去京城!”

  小鄉村里去一趟鎮上都是稀罕事,上京就更了不得了,劉嬸子以為眾人多少會羨慕地問問她上京干嘛,可令她失望的是,根本就沒人理她。

  反倒是何家媳婦兒問了喬薇一句:“小喬啊,你們是要上哪兒?”

  喬薇和氣地說道:“去鎮上買點東西。”

  “是不是買家具啊?”張家嬸子問。

  喬薇點點頭。

  完全被無視的劉嬸子黑著臉上了牛車,她是村長的親戚,平日里大家圍著她,現在卻被一個外來寡婦搶了風頭,其實被搶許久了,只是她內心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她坐在喬薇對面、何家媳婦兒旁邊。

  何家媳婦兒往另一邊挪了挪,有些想與她拉開距離的樣子,倒不是何家媳婦兒嫌棄她,只是單純地不想擠著她罷了。

  她卻以為何家媳婦兒是上趕著巴結喬薇才故意與她劃清界限,當即不屑地嗤了一聲:“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個逃跑的媳婦兒嗎?也不知被誰搞大了肚子,婆家都不敢回。”

  眾人起先都沒明白過來她罵的是誰,一直到她不懷好意的目光在景云與望舒身上轉了兩圈,眾人才會過意來,她指的逃跑媳婦兒是喬薇。

  這話真是誅心啊,不僅罵小喬是個蕩婦,還連倆孩子都捎上了,只差沒明著說景云與望舒是野種。

  喬薇的目光瞬間冰冷了起來:“劉翠花!你說什么?有種再給我說一遍!”

  “怎么?有膽子做,沒膽子讓人說啊?”劉翠花就喜歡她發怒的樣子,憑啥自己過得這么糟糕,她卻風流快活?她合該像所有窮苦媳婦兒一樣,在家被惡婆婆呼來喝去,被小姑子使來喚去,有一堆干不完的農活,還有一堆洗不完的衣裳,不能吃好吃的,不能穿好穿的,不能四處游玩,不能自己當家做主…這才是她有的日子,絕不是像現在這樣,叫所有人都羨慕她!

  喬薇一瞧劉嬸子那蔫酸的樣子便知她眼紅病又犯了,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倒是有膽子聽,但你有膽子繼續說嗎?”

  她在背后嚼她舌根子就算了,不捅到她這兒討嫌她也懶得理她,但今天她居然當著她孩子的面講出這種不堪入耳的話,叫孩子心里怎么想?

  她最討厭的就是男人打架將女人扯進去,女人鬧事將小孩搭進去,這簡直比人渣還可惡。

  劉嬸子被喬薇的目光嚇得心肝兒顫了顫,但那么多人看著,她也不能叫人看了她笑話兒:“怎么?你婆婆沒去找你啊?八成是發現你倆孩子不是她親孫子,所以不要你了吧?大家伙兒看看啊,這個人是有婆家、有丈夫的,但是她背著她丈夫偷人、生下孽種,連婆家都不敢回了!這種人,就活該被浸豬——”

  籠字未說完,劉嬸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抓住領子,重重地摔在了車板上!

  她五臟六腑都仿佛被摔碎了,疼得兩眼冒金星。

  喬薇掐住她喉嚨,聲若寒潭道:“你再滿嘴噴糞,我就真的把你丟進糞池,讓你吃個夠!”

  劉嬸子被掐得喘不過氣,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又恨又驚恐地瞪大眼:“你…你不要…太…過分…”

  喬薇冷聲道:“我就過分怎么了?有本事你還手啊,沒本事就給我夾子尾巴做人,自己幾斤幾兩都不清楚,就敢來我面前耍威風!當初是給你的教訓太輕,讓你以為我怕了你是不是?”

  “我…我是村長的…”

  喬薇冷笑:“你是村長姐姐還是村長妹妹?都快出五服的親戚了,還指望村長替你出頭呢?你臉怎么這么大?”

  村長都快煩死劉翠花了好么?不然當初也不會借著偷竊小白一事,把答應給劉翠花的荒田收回,劉翠花真以為村長是在賠償她的損失嗎?快別天真了,她一個外鄉人,值得村長賠?村長是在給劉翠花敲警鐘,叫她以后別再打著村長親戚的名義四處耍橫。

  可惜劉翠花蠢到了骨子里,死活看不出村長的用意,還把這筆賬算到了她的頭上。

  她可真是冤枉!

  劉嬸子求救地看向何家媳婦兒與張家嬸子,可惜她人品這么差,人家壓根兒不想理她,都覺得她嘴賤活該被打。

  栓子爹也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悶頭趕著牛車。

  喬薇抓起劉嬸子,嘭的一聲丟下了牛車!

  劉嬸子摔得滿嘴啃泥:“我的東西!”

  喬薇拿起她包袱,扔了下去:“栓子爹,她的車錢我給了。”

  “誒。”栓子爹應下。

  張家嬸子寬慰道:“小喬你別生氣,她是這樣的,嘴里吐不出好話來,她當初四處與人說我偷了她家東西,我去都沒去她家!”

  何家媳婦兒也道:“她自個兒才喜歡順東西呢,去年從我地里順了好幾個玉米,我是沒好意思說她!”

  張家嬸子笑道:“是啊,她人有問題,她的話,你別往心里去就好,我們都是相信你的。”

  相信她什么?相信她孩子不是孽種,還是相信她不是從某個婆家逃出來的?老實說,她自己都沒把握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個丈夫與婆婆,她只從羅大娘口中得知“她”是被家人趕出來的,這個家人是自己母家人,還是婆家人,不得而知。

  喬薇到了鎮上,發現人流量比以往多了一些,大街上車水馬龍的,好不熱鬧。

  “夫人!”陳大刀扛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威風凜凜地走了過來。

  “大刀叔叔!”望舒甜甜地打了招呼。

  景云性子悶,不熟的人不愛叫,陳大刀儼然被他劃入了不熟的行列。

  陳大刀笑嘻嘻地在倆小萌寶的腦袋上揉了一把:“今兒怎么上街了?”

  望舒笑容可掬道:“娘帶我們買東西!”

  “還做打家劫舍的生意呢?”喬薇調侃。

  陳大刀拍拍胸脯:“哪兒能啊?我已經從良了!是商行請我們青龍幫維護這一塊兒的治安,防點小偷強盜什么的。”

  說來說去還是收保護費,但是被合法了,這也不錯。

  喬薇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欣賞:“好好干,大刀。”

  陳大刀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兄弟說東邊有情況,我先去了,回頭請夫人喝茶啊!”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喬薇滿面黑線:大刀,那是南邊…

  喬薇帶孩子們到賣家具的鋪子轉了轉,大致了解了一下價格,發現比想象中的要貴上一些,不是說古代木材多,可以隨便砍伐,所以不會太貴的么?可一個大木床就得七八兩銀子!一個衣柜二兩、一個梳妝臺二兩,八仙桌一兩十錢…

  她一間屋子買完,十五兩就花出去了,可小家伙們的完全沒著落呢!

  “老板你這東西未免太貴了。”

  老板解釋道:“姑娘,這些全都是上等的紫檀木啊,工匠師傅也都是做了幾十年的老師傅,這個價已經是很劃算的了,我是看你帶兩個孩子,都沒與你喊價。”

  說的比唱的好聽,不喊價你賺什么?

  “有喜歡的嗎?”喬薇摸摸二人的腦袋。

  景云懂事地搖頭。

  望舒見哥哥搖頭,她也搖頭,其實她好喜歡那個大床呢,大大的,亮亮的,可以在上頭蹦來蹦去。

  喬薇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從進門開始,一雙眼睛就長在那張床上了:“我們去看看有沒有別的、更好的大床好不好?要是沒有,娘就回來把這個買了。”

  望舒開心地點點頭:“嗯!”

  喬薇帶著孩子們去了別的家具鋪子,價格基本上與第一家一樣,看來,市場價是如此了,若實在要配齊家具,十五兩并非真的不夠,只需降低一下檔次,用回原先的水準就行了,只不過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她哪兒有越買越差的道理?

  望舒每到一家店,都會死盯著人家的床不放,那副兩眼放綠光的樣子,活像老虎見了兔子。

  喬薇忍俊不禁地摸摸她小腦袋:“娘答應你,一定給你買個又大又好的床!”

  幾家店鋪轉悠下來,喬薇沒遇上價錢與式樣都合適的,她對木材不太了解,人家說是紫檀木、黃梨木,她也不知真假,還是找個懂行的人問問比較妥當。

  下午,喬薇帶孩子們去布莊訂做了四套夏季穿的衣裳,又去集貿市場買了些菜,回去是雇的車行的馬車,到村子時已是暮色四合。

  她先上山看了看房子的進度,原先的小土房子已經被完全推掉了,周圍搭起來的窩棚中散發出好聞的肉香,是羅大娘與二狗子娘、趙大娘給師傅們做飯。

  她把買來的豬肉與魚擰進“廚房”。

  羅大娘就道:“買這么好的菜做什么?第一天吃好就夠了,哪兒能天天大魚大肉?”

  多糟蹋錢!

  喬薇微微一笑,道:“大家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嘛,我還指望下個月就能收房子呢。”

  羅大娘笑她:“沒這么快!你房子大,少說兩個月,要是下雨啊,得三個月!”

  “這么久?”她記得小時候建房子挺快的呀,好像一夜之間就拔地而起了!

  羅大娘指了指正在伐木的工匠:“你木材用的多,啥都是現做現打的!還要挖池子,你當池子那么好挖呢!”

  喬薇點頭:“三個月就三個月,慢工出細活兒!”

  晚飯是在山上吃的,天黑之后,眾人都下了山,只留羅永志在山上守夜。

  喬薇在屋子里洗了澡,換衣服時發現自己簪子不見了,是冥修送的黃玉梅花簪,她在羅家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一無所獲,想著是不是先前落在山上了,決定上山找找。

  小白背著燈籠,與喬薇一塊兒上了山。

  山中夜色極美,月亮如銀盤高高地掛在墨藍的天幕上,繁星閃爍,青山如黛,一片寧靜與祥和。

  小白一路小跑地上了山,說來也怪,這家伙來時是一只幼貂,如今都好幾個月了,還是一只幼貂。

  山上有些狼藉,羅永志的呼嚕聲在靜謐的夜色聽得格外清晰,喬薇不欲吵醒他,與小白分頭去找。

  突然,一道黑影從身后籠罩將她籠罩,望著投射在地上的暗影,她悄悄拔出了袖子里的匕首。

  “又想殺人?”

  姬冥修的聲音慢悠悠地響起,低沉的語調,帶著一絲戲謔的味道,好聽得能讓人耳朵懷孕。

  喬薇心口一跳,神色茫然地轉過身來:“怎么是你?大半夜的,不在京城待著,跑來我家做什么?”

  姬冥修沒立刻回答她的話,而是放眼望了望:“你建房子呢?”

  喬薇嗯了一聲:“剛開始建。”

  姬冥修望著新打的地基:“看見了。”指了指不遠處圍起來的柵欄,“那是要做什么的?”

  “挖個池子。”

  “魚池?”

  “泳池!”

  “啊,泳池。”姬冥修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喬薇莫名地感到了一陣心虛,這可奇怪了,自己挖的池子,怎么被他一問,反而心虛起來?好像是一件多么不可對他描述的事似的。

  “你來做什么?”喬薇趕緊岔開話題。

  姬冥修的目光從某未來的泳池上收回:“某人掉了東西,我拾金不昧,來物歸原主。”說著,攤開掌心,露出了那支完好無損的黃玉梅花簪,“剛來就撿到了,還以為是你故意丟的呢。”

  “才沒有。”喬薇伸手去拿。

  他卻將手臂輕輕一抬,避過了喬薇的手。

  喬薇再伸手,他再抬高。

  喬薇蹦了蹦,可他人高臂長,怎么蹦都還是夠不到!

  這家伙!

  喬薇氣鼓鼓地看著他。

  他勾起唇瓣,輕輕一笑,眉間的笑意,讓夜色都溫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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