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暮春細雨后,宮道上的海棠花枝寒霜消融,青石板被沖刷出清晰的紋路。
斜陽從東隅宮墻照過來,斑駁灑落在宮道上行駛的一輛鸞車上,而鸞車內,披著淺月白衣袍的少年倚坐在坐榻邊,少年錦衣玉帶,氣質斯文閑雅。
朦朧細碎的光霧透過車簾映落在他支著額角的手上,少年的手修長偏瘦,皮膚也近乎病態的單薄蒼白。
在閉目養神中,少年兩指捻著兩只白子,摩挲玩弄著,使其發出輕輕的碰撞聲。
鸞車在駛出皇宮后沒多久,于長街上突兀地停住了。
太子緩緩地睜開淺黑色的眼眸,眸色寡淡。
下屬在鸞車外稟報,“殿下,前邊有人在鬧事攔住了去路,好像是陸家公子跟人打起來了,要不要屬下去說一聲?”
太子不語,他隨手拉開了車簾,目光潦草平淡地往鬧事的方向望了過去。
然后,一雙鳳眸慢慢地瞇了起來。
不遠處,有一男一女正在對峙,女的被踹倒在地,男的…也沒好到哪兒去。
那小少年一身學子服,體形看起來頗為削瘦,但比例挺好的。因為剛跟人打過一架,少年頭上的帽子戴得歪歪斜斜的,有發絲散亂出來,盡管他表情兇神惡煞的,但仍能清楚看出他的輪廓十分眉清目秀,擺明是個女孩子。
她的衣領被人扯亂,抓破了一道口子,微敞的頸間清晰露出幾道很紅的指痕,以及耳朵上也有一道很細的血痕。
她微張著唇喘氣,隱忍著,又不甘示弱的樣子。
是一副很漂亮的,很讓人有施虐的欲望的皮相。
坐在鸞車上的阮輕逐不動聲色把這一幕攬進眼底。
他也并不著急,他倚在車窗邊,看著那少年陸公子狠狠抹了一把嘴唇又上前,對地上抱頭痛哭的女子怒罵:“再讓我知道你企圖勾引我爹,小爺打爛你的臉!”
陸小公子說罷,自認帥氣地跳上馬車走人。
太子看完了熱鬧,也就收起簾子,讓底下人走了。
到了霖和書院時,書院正好下學了,學生們陸陸續續從里邊出來,阮輕逐便坐在鸞車上等著他那位妹妹。而此時,書院的四等班里。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學,顧粉塘一骨碌把書卷紙筆塞進兔子背包里,背起了背包。
“糖糖!等等我!”后座的陳傾傾一看顧粉塘要走,趕緊叫住了她。
顧粉塘回頭停下來等她,陳傾傾抓緊拎起背包,這才過去挽了她的手跟她一塊往外走。
“粉塘,我明日在城里的梨花軒樓辦了生辰宴,你們明日別忘了來參加啊!”許塵心在自己座位上喊。
顧粉塘沒有直接答應他,而是很懂事地按照以往的流程跟他講:“我要問太子哥哥,哥哥同意了我就去。”
“好的,你努力說服太子殿下!”
“你怎么不叫我努力說服我家里人啊?”陳傾傾不服氣地懟了他一句。
許塵心說:“你我兩家就隔了一條街,從小串門到大,我過生辰你不去了才要被你爹娘教訓吧!粉塘你一定要努力說服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