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淮在床邊坐下,脫鞋,曲起細長的右腿,小手輕按住小腿脛骨,另一只手拆開了腳腕上被泥濘雨水浸濕了的紗布,略有些發炎的傷口暴露了出來。
阮淮低著頭,尖俏的下頷骨抵著膝腿,微微垂著漂亮的桃花眼,比較沉默地觀察了一會腳踝上的傷口。
然后,好像并沒什么所謂似的,用之前跟楚老婆婆要的藥膏,隨意地涂抹了幾下。
似乎也沒覺得多疼,涂抹完以后就用干凈的紗布重新綁上。
只是她幾根手指頭還被包扎著,這讓阮淮的動作顯得笨重,綁得也很困難費勁。
阮淮堅持了一會,面無形容扯掉了手指上的紗布,讓幾根手指得到解脫,這才得以重新綁好腳腕上的紗布。
做完這些以后,沒過多久,門被敲了敲。
是楚老婆婆來喚她吃飯。
阮淮輕輕應了一聲,趿拉上鞋子,開門出去。
放在昨日以前,阮淮是連吃飯的時候都要挨著顧予棠坐的,所以將士們誰也不敢往顧予棠那邊的座位擠,特意把顧予棠身側的空位留給了阮淮,對此顧予棠也并沒有做出任何有想要反對的意思。
但是這一回,阮淮幫楚老爺爺拿了碗筷出來以后,也沒特地去留意顧予棠坐在哪,就近隨意挨著楚老婆婆的座位坐了下來,盛了碗湯,不緊不慢地喝了起來。
而在阮淮坐下來以后,挨在她左側座位的殷六剛扒拉了兩口飯,余光一撇,猛地咳嗽了好幾聲,差點沒被嗆著。
殷六等稍稍平復下來以后,強作鎮定地坐直身板,一副束手束腳的樣子,生怕會碰到阮淮。
旁邊的幾名將士們見了也都面面相覲,陸續擔憂地看向殷六,總擔心殷六要遭殃。
不過事實上卻是出奇的平靜。
顧予棠似乎并沒有在意阮淮往哪邊坐,從始至終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也只是神色淡然地用膳,一眼也沒往阮淮那邊看。
只是楚老婆婆瞧出了些許微妙,吃了一會,從桌子底下推了推身旁的老頭兒,楚老爺爺接收到她的意思,終于咳了一聲,問起了顧予棠:“少將軍,場地那邊的狀況還好嗎?”
顧予棠吃了口東西,道:“明日再趕半天就可以收工了。”
楚老爺爺點了點頭,沒話說了,又被老伴兒掐了一下手背,楚老爺爺只好硬著頭皮又問:“將軍們覺得飯菜還合胃口嗎?”
顧予棠說“嗯”,“挺好的。”
殷六等人也跟著附聲說很好吃。
而自始至終,阮淮都沒有插嘴過只字片語,就只是出奇安靜地自顧自吃著東西。
看似十分相安無事的一頓晚飯過去后,阮淮吃飽后,起來幫忙收拾碗筷。
殷六剛被楚老婆婆叫進屋里喝口熱水,一從屋里出來就被站在門邊的顧予棠踹了一腳,殷六險些從門檻摔下去,低呼一聲急忙扶住門欞,抬頭就聽到顧予棠面無表情地下令:“去收拾碗筷。”
殷六冷不丁反應過來顧予棠的意思后,急忙“哎”了一聲,“屬下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