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戳破一個水泡后,阮淮眼睛紅了,委委屈屈地回頭控訴:“你騙人。”
顧予棠嫌她吵,抬眸說:“把眼睛閉上。”
阮淮不肯,倔強地幽怨地瞪著他。
一副好像是顧予棠害她成這樣的樣子。
顧予棠和她沉默地對視片刻,只淡淡地說了一個字:“乖。”
是哄人的話,語調卻平直得近乎疏淡。
可即便是如此,阮淮還是明顯感到眼睫毛隨著呼吸輕微地分合了幾次。
好像是平庸無奇的一小顆星星,再怎么奇奇怪怪,只要添綴上一抹顏色,它亦能溫柔發光。
所以阮淮變得很好哄。
她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終于聽話了,慢吞吞地把眼睛閉上了。
隔了一會,阮淮小聲問:“好了嗎?”
沒聽到顧予棠的聲音,阮淮還想要再被哄一哄,醞釀了好一會,演技卑劣地蹙著眉說,“有點疼…”
又覺得被身上硬邦邦的軍裝硌得難受,磨磨蹭蹭地換了坐姿小聲抱怨,“這個軍裝穿著好不舒服…”
顧予棠清楚知道阮淮這家伙有多得寸進尺,所以由著她小聲碎碎念,并沒有搭理她。
等把她手指上的幾個水泡都戳破了,又小心抹了藥包扎好,這才放開了她的手,說:“今晚你先暫住在楚二老這。”
阮淮茫然睜開眼睛就問:“那你呢?”
顧予棠難得耐下性子回答:“臨時在外面搭了帳篷。”
阮淮忘了自己手指被包扎過了,不太靈動地笨笨拙拙去扒拉他的衣角,仰臉說:“我也想跟你一起住。”
顧予棠垂眸把她打量一眼,“我跟殷六他們隨便搭了個帳篷睡一塊,你再說一遍你要一起住?”
聞言,阮淮扁了扁嘴巴,閉了嘴。
顧予棠并沒有要哄她的意思,把她手指拿開后,轉身就走了。
阮淮很想要問他有沒有吃一口她做的菜,但最終卻只是默默看著他走。
翌日拂曉時,阮淮戴上了毛線帽,剛要趿拉鞋子出去,門被輕輕敲了敲,是楚老婆婆的聲音。
阮淮睡眼惺忪地應了一聲,要起來開門,門便被楚老婆婆輕輕推開了。
“阮阮怎么起這么早?”楚老婆婆拿了兩套衣裳進來,“殷六將軍方才給你送了兩套衣服過來,丫頭你趕緊去換了吧。”
阮淮愣愣地接過了楚老婆婆手中的衣裳,低頭垂下眼,伸手小心地摸了摸,綿綢服帖柔軟,一看就是上等的衣料。
阮淮想起昨夜她坐在床邊閉著眼睛讓顧予棠處理傷口的時候,她跟顧予棠抱怨過她身上穿的軍裝很不舒服,當時顧予棠都不理她…
阮淮還以為顧予棠壓根沒有在聽她講什么,沒想到…一早起來就讓殷六給她送了新衣服過來了…
阮淮抱著這兩身衣裳,感覺心口子一時暖烘烘的,好像這幾日心里的酸楚得到了鼓舞一般。
楚老婆婆看阮淮抑制不住彎了眼睛,還特意告訴她:“昨晚阮阮做的菜,少將軍都吃完了呢。”
聞言,阮淮微微訝異地睜大眼睛,“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