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淮身上生得最漂亮的,就是那雙桃花眼,平時總是喜歡溫溫柔柔瞧著人看,這會兒眼睫毛濕答答的,被眼淚黏成好幾簇,像是隔著一層水霧,要把百般酸楚一并傾倒給顧予棠。
于是,顧予棠垂眸,和她這雙眼睛對視。
此時醫護區內一片寂靜,因此能夠清清楚楚地聽到阮淮呼吸短促顫抖的細微聲響。
是有過了好一會,顧予棠終于有了動作。
顧予棠伸出硬而修長的手,捏起她的下巴頦。
以便能夠更好地觀察阮淮的面部表情。
顧予棠靜靜地打量了幾眼,生著薄繭的手指指腹略微粗糲,輕撫著她白皙細致的下頷,再緩緩往上,按壓著阮淮柔軟的唇角,輕易翻開她的下唇。
可以明顯看得到,阮淮臉頰上的肌膚被他帶著繭的指腹按壓幾下,輕易地泛了紅。
顧予棠也沒有做出什么過份的舉動,他就只是這么看著任由他擺弄的阮淮,片刻后,把她淌落在指尖的眼淚擦拭在她唇角上,收回了手指,輕聲問:“阮淮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嗎?”
阮淮一邊掉眼淚一邊茫然地搖頭。又忍不住去抓住他剛收回去的那只手,恬不知恥地把他的手按在她心臟的位置,感覺到他要收回去,阮淮用盡全力抱住了他的手。
阮淮兩片細薄的肩胛骨起伏著,像是在拼命抓住最后一絲希望,她埋頭緊緊抱著他的手,嘴唇貼著他的手腕,她眼淚掉個不停,又不敢出聲央求一個字。
那是絞爛在心底深處的陰詭地獄,阮淮用嬌美的容貌粉飾太平,然后此時此刻被顧予棠透過表皮,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內里的潰爛不堪。
顧予棠盯著阮淮埋在他手臂上的腦袋,出著神,良久過后,終于伸出另一只手,把阮淮的頭輕輕推開了些,說:“把衣服穿好。”
被推開了以后,阮淮怔怔地掉著淚問:“你要趕我走了嗎?”
顧予棠眼神帶著涼意,讓阮淮畏懼地紅了眼睛,只得忍著痛聽話穿好衣裳。
她兩只小手抖顫著,還想抱緊他的手,顧予棠卻直接抽回了手,不給她抓住的機會。
心口上的溫熱一瞬間空落了,阮淮仰目望著顧予棠,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扁著嘴想哭。
然而下一刻,顧予棠垂眸,把她從木榻上抱了起來,沒有看她一眼,抱著阮淮往外走。
阮淮噙著淚愣了一愣,不算很快地反應過來以后,阮淮也顧不得手腕還疼著,主動抱住了顧予棠的脖子,小臉貼近他頸側,像只沒有安全感的小獸一樣地緊緊黏著他不放。
與此同時秦毅正在門簾外頭等著,他并不清楚里邊會發生什么狀況,畢竟他們顧少將軍向來公私分明,他若是真的猜測到阮淮往茶杯里下了毒,只怕不會輕易饒恕阮淮。
秦毅雖然不清楚阮淮為何要給易葉葉下毒,也知道阮淮做出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是要受到懲處的,但他擔心的是,阮淮現在身上還受著傷,只怕是不能在這會兒遭受過重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