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窗沒被完全闔上,化了雪的潮冷霜氣恣肆地往里灌進來,好像阮淮已經在這冷冰冰的屋里伶俜獨居了很久很久。
沉閣甚至有一種想把阮淮帶出去曬一曬太陽的沖動,但他忍住了,試圖叫醒她:“阮淮,你有聽到我在說話嗎?”
阮淮倒是有反應,輕輕抬起眼睫,“嗯”一聲,小手摩挲著垂耳兔軟趴趴的毛。
“二殿下說,等再過兩日,他會親自來見你,給你送解藥。”沉閣想著告訴阮淮一些好消息,她總該打起精神來。
兔子不太高興在阮淮冰冰涼涼的身上待著了,好在阮淮手上也沒用什么力氣,輕易一掙扎,垂耳兔就很快從她身上跳了下去,出去覓食了。
懷里沒個小東西抱著了,空落落的感覺再次把阮淮包圍。阮淮終于抬頭,又覺得困倦得很,想嗜睡,隨意地打了個哈欠,說“知道了”。
“阮淮,你是不是有心事?”
阮淮對他笑,“有嗎?”
“我看著你,覺得你很難過。”
阮淮盯著沉閣看了看,然后很難過地吸了吸鼻子,用有點夸張的悲傷語氣講:“我是好難過,謝謝你來看我啊。”
沉閣皺了皺眉頭,沒再搭腔。他能感覺得出來阮淮是在敷衍自己,但阮淮不愿意說,他也不會逼問她。
三日后。
在一個化雪的晨曦間,門被轟然踹開。
正趴在窗臺邊索然無味地呷著糕點,順便喂食兔子的阮淮聽到這聲激烈的聲響,竟隱隱期待地坐起來,探頭望了出去。
一副翹首等著被人清算的好奇模樣。
但進門的人是蘇晨。
蘇晨火急火燎地闖進來,一眼看到了仰著頭從窗口望出去的阮淮,趕緊喊了她一聲。
阮淮放下了兔子,腳步輕飄地走出去。
她在蘇晨面前停下,眼神不再慵懶無神,暗暗地發著亮,隱約期待地看著蘇晨,等著蘇晨給她劈頭蓋臉一頓罵,好知道那人在遙遠的坲城是怎么憎恨她唾罵她的,好像這樣她就能好受一點。
蘇晨豈知道她心里想著這些不著四六的東西,開口便很著急地告知她:“唐大統領把坲城奪回來了,這兩日正在清剿留在城內的南夏余黨,很快就會回京復命。但是…予棠此番回京,狀況怕是不會很好,他寫信讓我先帶你離開,免得顧瑀風趁機找你麻煩。”
阮淮呆呆地看著蘇晨,好像是沒反應過來。
“你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收拾行李。”
有風沙吹進眼里,阮淮抬指揉了一下眼睛,不想把細薄的眼皮揉紅了,她聽到自己聲音有些被卡住的斷續,飄忽不定地含混著問出口:“小侯爺,就跟你說了這些嗎?”
“此番對予棠打擊甚大,我心知他是有傲骨的人,依照他的性格,自然不可能會把慘敗之事訴于我知,但是我自始至終都是相信予棠的。這事一看就是軍中有人泄了密,但如此軍機秘密,知道的人就只有那幾個副將,等他們回來了,我非得一個個揪出來嚴刑拷打,把那個背叛予棠背叛北昭的畜生揪出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