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淮被他一說,慢慢眨了下眼睫。
顧予棠一看她眼圈隱隱約約更紅了,鼻翼也跟著微微一動,又立馬解釋道:“沒訓你的意思。”
阮淮抱著兔子,悶悶地“哦”了一聲。
顧予棠俯身把阮淮抱起來時,動作十分小心,怕會碰到她背上的傷口,以至于他的手在她肩頸和腰側停頓了幾次才安放好。
他盡量避開懷里人兒的目光,低聲提醒她:“你抱好。”
阮淮說“知道了”,聽話地伸出一只小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攀上山洞的時候,阮淮其實并不怎么害怕擔心的,畢竟對方是顧小侯爺。
只是,顧予棠按在她腰側的手不只是有力,隔著衣衫,甚至能清清晰晰感覺得到他手指的修長溫熱,硬實。
容易讓阮淮有不好的意想。
雪林間的風聲變得更大了,漫天恣肆的席卷,像是即將到來的風暴要隨時吞絞了這片雪林。
在這樣凌烈的風口上,阮淮把垂耳兔揣進衣兜里,自己則往他頸間鉆了鉆。
但是后背的傷口還是疼得很厲害,眼睛好幾次又要氳起水霧。
為了讓自己轉移注意力,阮淮吸了吸鼻子問:“小侯爺,你是不是很怕我哭啊?”
顧予棠這會兒自然不可能會承認這種子虛烏有的話,想也不想道:“沒有的事。”
“是嗎?”
“可是我剛剛之所以忍不住哭了,是因為你講的那些話,讓我覺得很難受。”
她的臉本來就貼著他頸脖的,講話的時候,被冷風弄得微涼的唇總是似有似無地碰到他的喉結。
并且,她講這些話的時候,又并沒有帶著抱怨的語氣的,就好像只是單純想要跟他說說話。
所以發出的聲音好像鵝絨一樣輕輕軟軟的,沒什么壓力感的,傳進耳中。
那種感覺,很難以言語,但是比她兜里揣著的小垂耳兔踢蹬起來更要撓人心扉的。
顧予棠并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先慎重地收斂好、整理好面部表情,然后才做好準備,自以為神情淡然地低下頭去看她。
阮淮此時此刻被他抱著,他一低頭,幾乎就碰到她發根很軟的頭發,因為沾著雪,發梢間散發著幽冷清寒的雪一樣的味道,很是好聞。
他鬼使神差般,沒忍住用下頷再次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頭發。
但緊跟著他看到,阮淮有一點愣住的樣子。
顧予棠頓時緩神過來,沉住臉,目視前方,又嚴謹地糾正她說:“是你自己誤會本王的意思。”
阮淮還是將信將疑的,但是顧予棠說不是那個意思,并且看他表情還那樣嚴肅認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曲解了他多大的冤情,阮淮也就只好不再問了。
阮淮被他剛抱進宅府,天上有透明的水晶狀的水珠滴滴嗒嗒地落,是雨夾著雪飄了下來。
宅院里仍然整潔嚴謹,阮淮看到有幾名婢女從庭院里邊出來。
阮淮輕輕皺了皺眉,有點悶悶沉地小聲問:“小侯爺之前不是說這里只有您一個人住嗎?”
阮淮語氣間沒怎么加以修飾,以至于顯得很單純直白的,讓顧予棠輕易聽出了她話中的不滿。
顧予棠低頭去看她。
見阮淮抿了嘴,下唇弧度明顯下拉。
顧予棠帶著很輕的笑,回答:“只是按時過來清掃、放置日常用物的底下人。”
然后勾了勾唇角,反過來問她,“阮淮你在不高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