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連山早上起來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幾天下來,通過強硬手段,在受災農戶的手里買來幾千畝農田,灑出去有一兩萬銀子,不過在吳連山看來這一切都很值得。
走在田埂之上,大水退去之后,枯爛的莊家混著黃泥趴在地上,不遠處的長工將趙家河的河堤扒開,讓河水灌進田地里。
之前水災是海溢,水中鹽分太高,洪水退去,可也使得田地的土壤鹽分升高,所以就得用清水沖刷農田,之后再施一遍農家肥,這樣田地差不多就能恢復如初。
望著大片的土地,吳連山倍感舒心。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軍爺上門了!”
老管家急匆匆的匆匆而來,左腳的鞋都不知道飛去了哪里,赤裸著左腳一蹦一跳。
“慌什么慌!仔細說來!”
吳連山背著手,訓斥著管家,他感覺到自己這個老管家越來越不行,做事越來越沉不住氣,得仔細想想是不是該換了他!
“老爺,不好了,家中有軍爺登門,還帶著十幾輛大車,正尋你呢。”
吳連山一皺眉,他馬上想到是大兵催糧!
如今朝廷糧餉不及,各地駐軍沒有辦法,就會有大兵自己出來討糧,如今遇到大災,更是可能來催糧。
“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吳連山也不曾耽擱,拖著胖大的身子,晃晃悠悠回到府中。
離著吳家大院老遠,他就看見自己家門口,排這一長排大車,大車上好似還有東西,用大布蓋著。
吳連生三步并做兩步,氣喘吁吁的來到跟前,一眼就看見張百戶。
這個張百戶就是當初李溫與陳俞嗔一同在三山所殺海盜,將功勞都給與官府的那個張百戶。
此次也正好是曹成章派他給李溫壯聲勢。
張百戶自然還記得李溫,知道他與陳家三少爺是一起的,都是出手闊綽的主,心中當然高興。
隨著李溫在半路追上從紹興趕往吳家大院的大車隊伍,兵民一同,帶著八千五百兩白銀奔向吳家大院。
作為地頭蛇,有名的大地主,吳連山自然認識張百戶,所以一見他,大臉掛上笑臉,小眼睛一瞇,熱情的迎上來!
“張百戶,好久不見,今日大駕莫不是來催糧?我叫下人去準備,咱們屋中坐!”
張百戶板著臉,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吳連山,“吳大財主,今天卻不是來催糧的,在下是奉命隨李東家走一趟!”
吳連山諂媚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微微抬頭看見了不遠處的李溫。
只感覺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空響,心中馬上反應過來,直呼不妙,趕緊跟身后的管家小聲交代一句。
李溫微笑著走上前來,雙手拱在一起,“呵呵,吳老爺咱們又見面了!”
吳連山倒也鎮定,也抬起手回禮,還笑著說道:“哎呦,今天真是喜鵲進家門,好事連連。張百戶,李東家,趕緊里面請!”
吳連山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做請狀,把二人讓進院子之中。
開門入院,走進中廳,吳連山表現得十分客氣,與張百戶搭著話。
“張百戶最近可安好?有些日子沒來坐了,我這又弄了幾壇子老酒,味道頂好,等會兒你帶回去嘗嘗!
還用不用催糧?這一鬧災糧食不好弄,你放心官家要的糧食,我定能給湊出來。”
顯然吳連山與張百戶沒少打過交到,可是張百戶公務在身,且指揮使已經提點過,跟在李溫后面就行,什么話都不要說。自己更不能在李溫面前與吳連山顯得太過熟識。
所以張百戶一直板著個臉,無論吳連山說什么,他就是一言不發,眼睛不是看屋頂就是看腳下,也不與他對視。
沒辦法見與張百戶搭不上話,吳連山又轉過身與李溫說話,親自給李溫倒上熱茶,然后開口道:“不知李東家這大車小車的是做何?有需要盡管開口,還有就是你那幾個兄弟如何了?土地吳某可是沒要,就收了本錢,本來那本錢我也不想要,可那么多人在,我這一開了口,其他人的銀子自然不好收,莫怪老哥當時不給你這個面子!”
吳連山一臉真誠小心的解釋,李溫臉上依然帶著笑容。
“吳老爺您這是小瞧我了,借債還錢本就天經地義,還錢自然是應當的,今天我來不為此事,而是咱們說好的糧食,還有兩萬六千多石未提,所以今天在下是來提糧的,兩萬多銀子已經備好,吳老爺咱們點一點?”
吳連山從頭頂涼到腳心,果然是為此事而來,這簡直是在要自己的老命,更是后悔為何與李溫做了這買賣,也后悔小瞧了李溫,沒有早做打算。
“哈哈,你看看,老弟你就會開玩笑,如今受災,老哥手中并無那么多糧,你給我緩上些許日子,我從外面定糧,也要補上,不耽誤老弟大事!”
吳連山嘗試著拖延時間,雖然他也不認為會成功,可試還要試的,萬一李溫大發慈悲腦袋抽風同意了呢。
“吳老爺,不是我不給你時間緩,買家那頭著急要糧,你沒看著那銀子都提前給我支付了一部分,我湊足銀子趕緊來提糧,在不把糧給買家運過去,可就真說不過去了!”
“來人,把銀子抬上來,讓吳老爺驗驗!”
李溫話音一落,押著銀子的陳家家丁,兩兩一組,上來十個人,抬上來五個大木箱子,將箱子輕輕放置在地上,蓋子打開,露出一排排整齊的銀錠,一箱子一千兩,一共抬上來五千兩!
“吳老爺,用不用把所有箱子都抬上來?”
吳連山的表情好似吃了一只死蒼蠅,難受的很,想笑卻擠不出來,哭喪著臉擺擺手,“不用,不用,我信的過李東家!”
李溫心說不用更好,自己從陳家借了一萬兩銀子,其中還給曹成章拿去一千五,剩下根本不到一萬,其中五千是裝的滿滿的真銀,剩下的箱子里面,卻是上面一層銀子,下面裝的都是大石板,李溫就是在賭吳連山不驗銀子,自己來個主動出擊,面對如此焦急之事,吳連山肯定想著怎么解決,絕對不會去想著驗銀子。
“那個,李東家,求求您了,您就在寬限幾天,這時候您讓我去哪弄那么多糧食?您開開恩!”
吳連山雙手合十,面帶急迫與無奈,出言乞求李溫,看那樣子馬上就要跪在李溫面前。
也就是在這時候,吳連山的管家從外面跑進來,看看廳中的人,來到吳連山耳邊低語幾句。
只見吳連山小眼睛一瞪,眉頭一簇,“騰”的一聲從椅子上跳起來,
“該死!全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