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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危途 2 啃木頭的蟲子

  城市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十幾只蝗蟲若蟲(幼年期蝗蟲)扎堆一起,啃噬著一截殘斷的梧桐枝干。

  梧桐樹葉早被啃噬一空,枝干旁一片茂盛水靈的鮮草,卻奇怪地沒有引起若蟲們的注意。它們只是專注而開胃地對堅硬無味的木纖維大快朵頤,不亦樂乎。

  孫赫在10米開外,趴在地上,通過長焦鏡頭,靜靜地看著,拍著這一幕。這是他畢業論文的一部分。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這些啃噬樹木的蝗蟲幼體,這吸引了他的興趣。

  蝗蟲歷來是以禾本科植物為食的,比如各類禾草,以及源自于禾草的麥、稻、黍、玉米等等,恰好也都是人類的食物。所以被人類列為害蟲。而這些若蟲卻在啃噬難以消化的堅硬的木質纖維!

  正值大學畢業季,孫赫打算把這個發現,作為自己畢業論文的主題。為此,他解刨,化驗,DNA測序,捕捉飼喂,觀察習性…有一段時間了。

  突然,那堆小蝗蟲似乎覺察到有人在偷窺它們,齊刷刷地調轉身體,黑眼珠和長觸角對著孫赫!

  孫赫一驚,只見若蟲們又開始膨脹身體,長出了翅膀,顏色也從暗淡的灰褐色,瞬間變成了鮮亮的明黃色,充滿了警告的意味。振翅片刻,蝗蟲們迅速起飛,直向他撲面而來…

  孫赫一個激靈,噩夢驚醒,卻見是娜佳在搖醒他:

  “Gotosleepinroom,Sun,It'smyturn.”娜佳生硬的英語里,卻透著柔情關愛。

  娜佳沒有睡熟,房間的冷意凍醒了她。雖然夏季還未結束,但西伯利亞荒原上的夜晚,依然寒意蕭煞。她想到外面的孫赫可能更冷,就起來出去找他,卻發現孫赫已經靠著墻睡著了。

  這種氣溫下可不能露天而睡,一摸他額頭,有點發燙,于是,娜佳趕緊叫醒孫赫,讓他去屋里,自己來放哨。

  迷迷糊糊中的孫赫,以為換崗時間已到,努力朝娜佳笑了一下,就搖搖晃晃地往房屋走去。一進屋,他倒頭便睡,繼續他的蝗蟲夢魘。

  不知睡了多久,他醒來時,發現天已大亮!久違的陽光明晃晃地射進殘破的窗戶。

  竟然,窗外傳來爽朗的笑聲!孩子的嘻鬧,大人的斥責,夾雜著歡快的俄語交談…這些比陽光更要久違!仿佛此刻不是末日危途,而是公園的日常一角。

  這一切仿若隔世,孫赫以為自己還在夢境當中。

  交談者中聽到了娜佳的聲音,他放心地走出屋外,明晃晃的陽光刺得他一下子睜不開眼。

  娜佳看到他出來了,笑著向他走來,拉著他走到人群里,嗚哩哇啦一通俄語。

  孫赫這才看清楚,對方兩男兩女,確切點說,其中一個是七八歲的小男孩。

  娜佳又是夾生英語,又是手勢比劃一陣子,他總算明白了大概:

  男人和他的兒子,他的姐姐,他的母親,一家人在這里生活了半年。男孩的媽媽三個月前已經去世。他們從基地里翻找到的罐頭和軍用口糧也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他們想去打獵,但只有子彈沒有槍。他們還有一輛卡車,幾桶汽油,但想不出去哪里。

  這段時間開車出去附近的道路上守候,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幫助。雖然很危險,但他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雖然娜佳向他們開過槍,但生存的遠大于小小過節。他們向娜佳求助,能不能借那把AK74,趁好天氣出去打一些獵物。

  低緯度已成不毛之地,驅使大量動物北遷。西西伯利亞平原上倒是增加了不少能挺過寒冷的動物。只要有合適的裝備,打獵一些肉食也不算太難。

  從前人跡罕至的西伯利亞,現在成了幸存人類的藏身地,游獵區。長達數千公里,貫穿西伯大陸的葉尼塞河,從自由奔騰的的荒原野河,變成了重回石器時代人類的生存搖籃。

  顯然娜佳答應了那戶人家的請求,不過槍還是娜佳掌握。她跟男主人一起開車出去狩獵。孫赫還是有點發燒頭疼,就留在基地里。

  由于語言不通,他就靜靜地坐在太陽底下,看著這家老老少少們無所事事地曬太陽,也曬自己,也曬太陽能充電的PAD。

  如果還有網絡,用PAD的智能翻譯軟件,可以很好地與他們交流。強大的AI可以實時翻譯世界上絕大多數主要語言,甚至俚語、方言。所以人們很久以來就不再花時間學習外語了,卻沒想到如今又回到了溝通的原始時代。

  今天太陽很好,電量充裕,他可以奢侈地打開PAD的短波電臺,收聽實時呼號。

  凈朗的天空電離層,又傳來了遙遠故鄉的音頻信號:

  “全球的幸存人類請注意,請到我們這里來。我們是中國長江三峽大壩,在中國湖北宜昌境內…”

  兩位俄羅斯大嬸好奇地聽著收音機里的中文,男孩的姑媽比劃著手勢問道:“О·чем·ты·говоришь(聽的是啥嘞?)”

  “Hope!It'shope!”孫赫大概也猜到了她們的問意,無奈解釋不清,便無需多說。

  那兩位大嬸似乎聽懂了“希望”之意,朝他點頭,笑笑。小男孩挨著孫赫坐下,好奇地盯著他手里那個發出聲音的東西。

  可憐的娃,孫赫暗嘆一口氣。這孩子明顯是蝗災元年之后出生,在人類文明崩盤過程中,逐漸長大。始于五六年前的全球斷電,斷網,讓他都沒有機會見識到曾經的輝煌文明。

  而在這重回蠻荒的“新石器時代”,這樣的孩子要生存下來,該經歷怎樣殘酷的生存法則呢?

  想著,孫赫愛憐地把小男孩摟在懷里,看著他開心地玩起了PAD上殘留的單機游戲。

  北亞的晝間較短,即便是夏天,下午不久,明亮的天空也很快暗淡下來。這時候,響起了兩聲喇叭,娜佳和男主人狩獵歸來。

  算得上是滿載而歸。他們竟然打到了兩頭麋鹿,五六只野雞,還有一匹野狼。

  在男主人看來,自動步槍真是殺戮狩獵神器,這些肉食夠他們堅持好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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