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倫只想馬上見到可嵐,覺得只有可嵐才能給他慰藉,卻沒想誰給可嵐慰藉。
他瘋狂地輪番撥打所有他所知道的可嵐的社交賬號,一如她平時那樣,一下班,她就如石沉大海,人間蒸發,怎么樣也聯系不上。警察安慰他道,一般家屬最晚12小時內肯定能聯系到場。
在驗尸房外,索倫陪著朵嵐呆了一夜,第二天向SSD請了假,繼續陪在醫院等可嵐的到來。
來了一名瘦瘦的警官,帶著職業的狐疑,對索倫又一番盤問,初步確定了他的無辜無害之后,告訴我:“沒有祝可嵐這個人。”
什么?!索倫無法相信!
警官打開全息投影電子文檔,讓他自己看。眼前升起墓碑般的綠瑩背景光,鑲嵌著冰冷的報告文字:
“祝朵嵐,2050年生,非婚生人員,無兄弟姐妹。父親孫翰鈺目前在非洲剛果孔子學院任漢文化教員,十年前已與當地部族女性結婚,育有三名子女。當地至今依然不支持非婚同居,不承認非婚子女,他對祝朵嵐的監護權十年前已完全交給祝朵嵐母親祝梓涵。祝梓涵目前在北極國際航運港務中心任職,與一名俄羅斯同事結成法定同居關系,放棄生育權,但現在跟她女兒的聯系也很少。她委托你全權處理祝朵嵐的后事。詳見附件授權書…”
但是,這都沒有解釋為什么可嵐不存在!
警官看出了索倫的疑惑,打開了另一份電子文檔。這是一份從社保中心調出來的朵嵐的醫療記錄。上面顯示,朵嵐是一名典型的LID夢游者!
也就是說,真正的朵嵐工作生活在光怪陸離的夜晚舞廳,白天在SSD一絲不茍的可嵐只是她的夢游狀態!整日整夜的不休不眠,給身體帶來嚴重的亞健康影響,這類LID者一般都要長期服用藥物維持正常的身體代謝機能。朵嵐的尸檢記錄顯示,她死于萬分之一概率的偶發性藥物中毒,跟最近幾個月以來熱戀期情緒及內分泌的變化波動有很大的關系…
當天晚上,索倫請求社會管理處讓他再與朵嵐共待一晚,然后再火化遺體。漆黑的殮房里,他沒有開燈,這樣索倫也看不清朵嵐被解刨尸檢后的慘像。之前,他們喜歡玩的一個游戲就是經常在一片漆黑中用他們瞳孔的紅外感光能力感受彼此的溫暖之光。
這個時代,一切關系都會發展地很快、很純粹。也許幾個月后,朵嵐姐妹就會在他的生活里徹底消失。在那之前,索倫想再多感受一些她的溫暖之光,即便已經微弱到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