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下人端來飯菜。
吃過午飯,又聊了一會,晴夜和何六仿佛相見恨晚的友人。
禹同很詫異,一個出身于市井,一個出身于皇宮,竟能找到共同語言。
而且,兩人你一句,我一言,完全把禹同晾在了一邊。
她們二人很忘我,口干舌燥之時,下意識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等到茶杯里的水見底時,禹同默默的把茶水滿上。
當禹同第二次這么做的時候,晴夜突然發現不對,看到自家公子再給自己倒茶時,嚇了一跳。
“公子,我,我…”晴夜的舌頭仿佛打結了一般,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何六也反應過來。
我的媽呀,一個地位比皇帝還大的人給我倒茶。這,這該如何是好?
“沒事。我見你們相談甚歡,不忍心因為茶水打斷你們。”禹同深知,當全心全意做一件喜歡的事,是最怕被外界打斷的。
禹同就曾經被打斷過,當時的心情很不爽。不想讓這二人重蹈覆轍。
不過,她們沒為茶水的問題停下,卻因為禹同而停下。
這就很無語了。
禹同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日暮降臨,外面的景物都染上了金色。
“時候不早了,明天我在過來。”禹同站起身。
晴夜和何六也站起身。
“禹公子,你明天來嗎?”何六的臉上帶著希冀。
禹同笑道:“你忘了,明天城主就會和百姓見面,到時候,你要出席,我也要去控場。”
何六聞言,笑靨如花。
晴夜道:“公子,我明天放假,今天能不能留在這里。”
“好,你就留在這吧。”禹同點頭,身影消失,意識離開之前,又向晴夜傳音道,“這里我能感知道自然之力中帶有雜質,你要小心。”
晴夜點頭。
過了一會,待禹同的意識也離開后,晴夜面帶微笑,目光盯著何六:“和姐姐說說,何妹妹是不是喜歡上了公子?”
何六一聽,雙頰瞬間脹紅,小嘴張張合合,雙手胡亂揮動,完全失去了公主的規矩。
見何六如此反應,晴夜莞爾一笑,旋即嘆了口氣,雙手捏了捏何六的臉蛋。
“何妹妹,你放棄吧,公子已經成婚,更沒納妾之意。”
何六聽后,慌亂的她表情凝固,過了一會,臉色黯然,低垂著頭。
“晴夜姐姐也喜歡公子嗎?”
晴夜一愣,隨即便恢復成微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何六有些不解。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歡。”晴夜的雙眸看向遠方,“我曾問過公子何為喜歡。公子回答,長大了自然就能明白。于是我又問公子如何能快點長大,你猜公子是怎么答的?”
“怎么答的?”何六被晴夜的話勾起了興趣。
晴夜清了清嗓子,說道:“公子說,不要急著長大,長大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你有父母疼愛你,有姐妹陪著你,你就做那個無憂無慮、清純無暇的少女就好。”
“而且你的壽命接近無限,如果你的功勞足夠多,我可以破例讓你的父母長命,你的好姐妹們也會天天陪著你。所以,你沒必要急著長大。”
何六深以為然,點點頭:“在我記事之后,就算是長大了吧。禹公子說的沒錯,長大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
見晴夜露出好奇之色,何六道:“哎呀,怎么聊著聊著聊到了長大的話題?”
晴夜一愣,說道:“是我不好。”
“沒事。”何六擺擺手,回想著剛才應該聊什么話題時,緋紅又飛上雙頰。
晴夜道:“何六,你怎么看我?”
何六一愣,想了想,說道:“很美,很純真,很有親和力。”
“謝謝。”晴夜微笑,坦然接受了這個贊美。畢竟,所有認識晴夜的人,都會給出這種不離十的評價。
“御侍是很特殊的一類人,她們是從至少一萬御樞女子中挑出來的。”
何六聽后,并不驚訝,只是輕聲道:“難怪,難怪。”
晴夜點頭:“公子身邊御侍上萬,有一部分御侍和公子是共患難的交情,她們大多都對公子產生了愛慕之情。就算如此,公子也沒納妾。”
何六聽后,臉色又一次黯然。
“對不起。”看到何六的臉色,晴夜心里也不太好受,“我只是想告訴你現在的形勢,讓你心里有個底。”
何六擠出笑容,晴夜見之,又嘆了口氣,想起了那些戴著頭巾蒙著面的妹妹們。
禹同陪辛嵐拜見二老后,意識回到四次元空間,決定睡個好覺。
門關好,窗簾拉好,禹同撲在床上,閉上眼。
咚咚咚!
咚你大爺!禹同差點罵娘。
“誰啊。”禹同沒好氣道。
“五九零二三學員,是我。”
美女老師?
禹同疑惑,問道:“什么事?”
美女老師道:“三天后是初級班的升級考核,別忘了。”
禹同聽后,氣全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感動。沒想到美女老師親自來通知,自己卻將她拒之門外。
禹同剛要起身,美女老師的嗓音就傳入屋內:“我不打擾你了,明天見。”
禹同保持雙手撐床的姿勢,喃喃道:“明天見。”
聲音很小,都不知美女老師能否聽見。
噠噠噠…
這是美女老師的高跟鞋細跟敲擊地面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看樣子,美女老師已經走了。
屋外,美女老師一邊走,一邊笑了笑,低聲嗔道:“現在就敢躺床上了,老娘可剛下課。”
屋內,禹同再次躺下,閉上眼,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禹同例行在班里露臉后,就回到宿舍內。
將意識投到何六的房間外。
咚咚咚!
沒過一會,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開門的是晴夜。她看到屋外沒人,用自然之力感知一下,仍然沒有發現。
禹同這時傳音道:“晴夜,是我。可以進來嗎?”
晴夜這才明白,隨即點頭。
晴夜的動作很隱蔽,旁人斷然是看不出來的,只有離得近且眼力超群的人才能看出端倪。
禹同將意識移到屋內,視野也跟著到了屋內。
在屋中,何六穿著一襲宮裝,坐在椅子上,白巾蒙面,看來這是為了今天面見百姓而做的準備。
見何六巋然不動,如果不是胸腔緩緩起伏,就如一尊石像。
過了一會,一名御樞女子敲門而入,向晴夜稟告:“晴夜大人,那邊已準備完畢。”
那邊就是城主安排和百姓見面的場所。
“好,你來服侍公主,我在暗中保護。”
“這,這怎么能勞煩晴夜大人來保護。”御樞女子露出驚慌的表情,連忙說道。
“這是公子的吩咐。”晴夜道。
聽到是域主大人的吩咐,御樞女子只好照辦。
幾位御樞女子打扮成丫鬟模樣,簇擁著何六出了衙門,來到磬城的一處空曠之地。
此地已在昨晚搭了一個高臺,臺上是磬城的新任城主,還有衙役保護。
這些衙役,不是原來的那批。
原來那批死的死,逃的逃,早已不見蹤影。現在的衙役都是御樞假扮的。
還有幾人是前幾天敢和古銳對話的百姓。
他們有的散播完消息之后,就不辭而別,偷偷離開磬城。最后剩下幾人,是愿意追隨新城主的。
他們本來也想離開,到了衙門準備好和古銳告辭之時,古銳又給了他們新任務。
古銳讓他們宣揚磬城不戰而勝的消息。
放火燒糧的細節都描述了出來。
不光是聽到消息的百姓,就連傳播消息的百姓都有些懵。再回想之前他們輕松的拿下縣衙,又都釋然了。
這些百姓也不傻,知道他們是條大腿,當然要抱緊。同時還嘲諷那些不辭而別的,不僅失了禮節,還失去了機遇。
百姓聽聞城主的消息,紛紛來到這里。
他們朝臺上的上首處望去,看到了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
此人端坐在上首處,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雙眼炯炯有神,渾身散發出上位者的氣場。
百姓見之,心中踏實了一分。
最起碼,新的城主看上去很靠譜。
此時,百姓中傳言最盛的公主被一眾丫鬟簇擁上臺,坐在了城主旁邊。
百姓紛紛議論。
“這就是傳聞中的公主嗎?”
“公主不都住在宮中嗎?怎么來磬城了?”
“你沒聽說嗎?她是前朝公主,一直隱姓埋名,躲在磬城里。”
“朝廷不是說前皇室統統暴斃而死,他們才勉為其難的登基稱帝了么?這公主該不會是假的吧?”
這時,臺上的城主咳嗽了一聲。聲音雖不大,穿透力極強,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咳嗽聲,紛紛將注意力移到了城主這邊。
人群中,有各方混進來的人。這些人聽到這咳嗽聲,竟聽出了一些門道。
這聲音混著內力。而且臺上的那老頭內力還不低。
這,這該怎么刺殺啊。
不過,看到那老頭旁邊的公主,雖然身后站著丫鬟,但是他們自問是一頂一的好手。在出其不意之下殺掉公主的成功率還是不低的。
而且那公主的腦袋竟然值白銀萬兩。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些亡命之徒,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說不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陽。自然要調整好心態,及時行樂。
而行樂萬萬不能缺銀子的。
“老夫名叫孟嶺,是何將軍的好友。”孟嶺見底下百姓一副不解之色,向旁邊瞥了一眼,“這位就是我口中的何將軍。他是何貴妃的親弟弟。”
百姓將目光移向旁邊的何將軍。此人一身甲胄,器宇不凡,手握一桿亮銀槍格外扎眼。
“而我身邊坐著的,正是何貴妃的遺孤。六公主秦瀟瀟。當年何貴妃知道了風聲,秘密將六公主托付給何將軍。何將軍連夜逃離京城,來到磬城,隱姓埋名。”
“當今朝廷曾言,是原皇室成員通通暴斃才勉為其難的登基。可我們三天前將公主還活著的事擴散出去,換來的不是朝廷的表示,而是官軍的來襲。這說明什么!”
孟嶺突然站起身,沖著一個方向喝道:“當今朝廷,其心可誅啊。”
百姓紛紛順著孟嶺的目光望去,都明白了,這個方向是朝廷的方向。
“你怎么證明身旁的就是公主?”人群之中突然傳來這個聲音。
孟嶺呵呵一笑,向著那個聲音的方向說道:“那我來問你,秦氏的特征是什么?”
那個方向不再有聲音了,百姓也好奇,都等待著老者的下文。
孟嶺露出一臉輕蔑之色,說道:“十七年了啊。這十七年,能改變多少東西。這里的相親們,十七年前,你們都還是孩童,而且那時候秦氏已成禁忌,只要一談論就會按謀反罪論處。你們自然不知。”
然后,孟嶺轉過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有請許老丈。”
百姓忽然看到,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被仆從攙扶這上了高臺。
這位老者,百姓一眼便認出來了。
“這是磬城年齡最大且德高望重的長者,許老丈。”一名百姓訴說著,臉上頗為得意,仿佛口中之人是自己一般。
“許老丈。”孟嶺朝這位老者拱手。
許老丈朝孟嶺回禮。
“請坐。”孟嶺的手指尖指向了旁邊的座位。
“多謝。”許老丈謝完就坐了上去,沒跟孟嶺客套。
孟嶺又朝許老丈一拱手,問道:“孟某請許老丈前來,是想讓您說說這秦氏特征。”
許老丈點點頭,朝臺下百姓說道:“秦氏就是皇室。如果在十七年前,直呼秦氏二字,就能治你個大不敬之罪。現在直呼秦氏,直接按謀逆論處。”
眾人聞言大驚。
有的人已經臉色慘白。
剛才許老丈和城主大人已經將秦氏二字說了好幾遍,如果真論罪,那該如何是好?
還有人慶幸,幸好沒跟著說出秦氏二字,不然就倒霉了。
許老丈看了看底下人的反應,笑了笑,又道:“我之所以直呼秦氏,就是向各位表決心。老朽是站在秦氏這邊的。”
許老丈說完,朝公主那邊點點頭,笑瞇瞇道:“公主大人,可否看在老朽的從龍之功上,免了老朽的大不敬之罪。”
何六聞言,有點慌,不知該說什么。
這時,禹同傳音道:“點點頭就行。”
何六很聽話,真的就是點點頭。
許老丈看到何六的反應,大笑了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