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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暉縣相聚

  汴縣城郊的破廟已成過往,去往暉縣的路上一人一馬,前途未卜、福禍無端。池麟的行囊之中,一直都裝著那個銹跡斑駁的舊香爐,但他卻不敢再燃三炷香去卜算暉縣之行。上次身陷囹圄記憶猶新,所以縱然前方是百般險阻,他也不想提前知曉。勸慰別人的話,總是很輕易就能說出口,但勸慰自己,卻難上加難…

  在池麟的腦海中,晏勛多數時候是一身青衣,而王琳則獨愛白袍。問遍了暉縣城中的男女老幼,能和他說上幾句話的人都寥寥無幾。若是一提起九合幫,鄉民更是談虎色變,恨不得將池麟馬上驅離。彷徨之中,孤獨考驗著人的每一條神經,要么堅持迎難而上,要么放棄半途而廢,晏霞和王琳如今是池麟全部的支柱,好像失去了這兩個人,他的世界便會轟然坍塌。

  池麟在一家客棧中落腳,夕陽西下,暉縣的晚霞都是如此神秘,明日對于他而言,是一個重要的時日,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向北方跪拜,因為七年多前的那場凌州血雨過后,便是他整個林家的祭日。

  暉縣的宵禁,比汴縣要早得多,客棧之外的燈籠在薄薄的霧氣中來回搖擺,除了幾聲零星的犬吠,再沒有其他的動靜。街巷的一角,一男一女二人注視著客棧中唯一一盞亮著燈火的窗戶,少時,一陣風帶起一團霧氣,二人的身后又出現了一個女人…

  “白四姐,你來了…”

  說話的也是一位女子,年歲看上去與白倩相仿,兩個女人雖然都已年過三旬,有了些歲月的蝕痕,但在年輕之時,也定是不差的美人胚子。女子一席紅衣,頭戴一朵紅花,面色妖嬈,眼神邪魅,正是九合八怪之一的毒蓮花,聶柳忻…

  “六妹,萬事俱備…”

  “方大哥…”聶柳忻看了看身旁的男子:“什么時候動手呢?”

  男子一身白裘,面龐棱角分明,絡腮胡須也被修剪的十分整潔,鼻梁高挺,劍眉星目,滿眼憂郁的看著前方,手里的長槍側立于身旁,槍頭位置刻著一個“逐”字。

  “不急,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今晚…還是讓他好好睡上一覺吧。”

  王琳和晏勛已被馬隆京封住了穴道,在漆黑一片之中行進,二人誰都不知道將會被帶到何方,直到黑暗之中似乎有一些隱約的光亮出現,他們眼前的黑色布條才被解開。

  一間石室,墻上插著兩根火把,石室之中還有兩個單獨的房間,里面各有一張簡單的床榻。待看清了眼前的一切,王琳和晏勛的穴道才被解開。

  “你們二人的兵刃,我先代為保管,在這片山林之中,這種條件倒也不算是委屈,一切都是按照傅老大的吩咐…”馬隆京的鬼臉向前湊了湊:“就像我們剛才說的,很多人都等著看一出好戲,現在…正是各個角兒們前往戲臺的時候…”

  “好戲?”

  王琳和晏勛異口同聲。

  “沒錯,最后一位,最遲明日也會到場,那時候便有好戲看了。”關彪將鐵錘扛在肩上:“來人!!好生伺候兩位客人,好酒好肉,不可怠慢!”

  “是!”遠處傳來一陣得令的聲音。

  王琳和晏勛依舊是面面相覷,一來,他們千辛萬苦在暉縣尋覓九合幫的棲身之所,沒想到竟如此被請了過來。二來,晏勛更是沒有想到九合幫中居然臥虎藏龍,九合八怪任何一個在江湖中都是響當當的名號,尤其是入云槍方逐,更是他心中的標榜。三來,通過與關彪和白倩的對話,二人都覺得晏闊和王時濟的死,可能真的與九合幫并無關系,晏闊之死,似乎印證了晏爵的猜測,如今只要找到晏祿,真相就可以大白于天下,但王時濟之死,卻似乎又有些牽強。四來,便是當下王琳和晏勛的處境,九死一生之地,可是又被好生招待,還有什么好戲將至,這九合幫的疑云果然是令人費解!

  “二位!”關彪拍了拍石墻:“九合幫向來重規矩,你們算是客人,但請客隨主便,這并不是囚禁二位,我們九合幫與兩位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沒有加害于你們的道理。不過我也要提醒二位,這里畢竟是我們的地盤,千萬不要擅動,等這出戲完了,兩位就是想留,怕是傅老大也不肯收…”

  說話間,幾個人已經備好了一桌飯菜,石室之中配有石臺,酒肉上了席面,倒是關彪第一個忍不住了。他抄起一壇酒,滿滿倒了一碗。

  “兩位,關某是好酒之人,這酒可是出自柴傳伶的家釀,一來我解解饞,二來我怕你們會認為這菜肴有毒,就先幫你們試一試…”

  “行了吧…關三哥!”馬隆京在身后拍了拍他的麒麟臂:“你就是饞酒,從哪找來的那么多理由?”

  一碗酒下肚,關彪舉起麒麟臂就要揍身后的馬隆京。

  “看破不說破,虧你還是自家兄弟!傳出去不讓人笑話!”

  馬隆京鬼笑一聲,一溜煙跑走,關彪看了看酒壇,又看了看王琳和晏勛,微微嘆了口氣也走出石室。只留下兩個沒有一絲胃口,卻有無數疑問的人。

  翌日清晨,池麟醒來,當他走到院中的時候,卻發現偌大的客棧好似就只有他一個人,就連掌柜和跑堂的伙計都不見蹤影。他喊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池麟心中一緊,馬上跑到客棧后院之中,也總算見到了唯一的活物,他的那匹棗紅馬。

  “奇怪?”池麟上前摸了摸馬鬃,自言自語起來:“這暉縣到底是個什么地方?沒有一處不透著詭異,也不知道王琳姐和晏家三公子他們怎么樣了,他們到底發現什么蛛絲馬跡沒有,他們…到底在哪呢?”

  “燒三炷香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同時也讓池麟大吃一驚。

  “紀郎中!”池麟左右看了看,愣是看不出紀宣是從哪里出來的:“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啊?”

  “我?”紀宣還是掛著那一副標志性的微笑:“我來這里,當然是幫你了…”

  “幫我?”池麟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在晏府給人看病呢嘛?”

  “我又不是晏府的家丁。”紀宣擺了擺手:“開幾服藥就行了…”

  “晏家大夫人和那個丫鬟吧?她們可都安好?”

  “你的心操的可真多!”紀宣撇了一下嘴:“大夫人沒事,不過那個丫鬟…死了…”

  “什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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