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不相信世上會有這么多的巧合。
以楊萬筑基期的實力，他怎么會想到跨越一府之地來到豫州這么一個偏僻的地方。
沒理由啊！
按照楊萬的說法，他當初在楊平山只是一名普通的小隊長，楊平山的修士陸明又不是沒有見過，連他們家族的長老也不過是金丹三層的修士而已。
楊萬如果有筑基八層的實力，這已經算得上楊家的中層人員了，
怎么會擔任區區一個小隊長的職位。
因此，陸明可以肯定楊萬在這幾年里，實力出現了突飛猛進的增長。
楊萬可不是陸明這樣的傀儡，斗法不掉境界，還能夠靠著七彩仙霖和數次機緣快速提升實力。
又不像九娘那樣有著恐怖的修行天賦，大部分的時候還被雪藏起來，沒有出手的機會。
再加上青州來豫州的路途可不短，這期間與各種匪盜之間的打斗就足夠讓楊萬的實力掉落幾個檔次了。
“你在撒謊！”
陸明突然一聲爆喝：“到了這個時候還敢瞞著我！”
一團血色的霧氣已經從陸明的手上凝結了出來，這是極陰指的血霧。
翻騰的血霧才稍稍的碰到了楊萬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就滋滋滋的腐蝕著他的皮膚。
“看來你是想嘗嘗搜魂的滋味了。”看著陸明陰著臉，楊萬眼里閃過掙扎之色。
見他還是執迷不悟，陸明剛想著將血霧再靠近一番，就聽見楊萬的求饒聲。
“我說！”
“我說！把這東西拿開！”楊萬一副涕泗橫流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痛的。
在陸明稍稍挪開了手之后，楊萬再不敢隱瞞，立馬將自己的事倒豆子般的全部交代了出來。
“那是我發現了血…陸前輩的蹤跡…”
聽到陸明是被楊萬發現了蹤跡才被圍困黑風寨，之后又因為他將留影珠售賣出去，才導致陸明更之后被圍剿的事。
陸明還沒有什么動作，旁邊的九娘倒是咬住了銀牙，那條綻紅的混天綾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拿在了手中。
這些事情九娘之前并不知道，現在知曉了陸明曾經遭過這樣的劫難，頓生殺意。
這點小動作當然瞞不住陸明的眼睛，他稍稍地看了眼九娘，然后傳音道：“已經過去了，不用在意。”
這邊楊萬連自己和陸明的關聯都說了出來，其他的事情更加不敢隱瞞。
為了活下去，楊萬恨不得連自己小時候尿了幾次褲子都跟陸明交代地清清楚楚。
“…因為隊里的兄弟都被楊家拋棄，我就生出了賣掉留影珠的想法…”
“在得了一大筆銀子之后，我就想著定居在北海郡，用這些銀子安安穩穩的晉升到金丹期…”
楊萬講述著自己之前的經歷，前面還好，說到了這個地方，他本來慘白的面容突然出現了一抹潮紅的顏色，看的出他的情緒有了很大的起伏。
“…可是不到一年的時間，我突然發現有人在城中監視我，再之后更是有幾個人闖進了我的屋子里，那些人…”楊萬咽了口唾沫。
隨后才接著說道：“那些人的模樣就像是一團團的爛肉堆積在一起，但是他們的聲音我卻能聽得出來，為首的正是楊家的長老楊正海，他變成了怪物，說要找我報仇…”
再之后就是楊萬用了預防萬一布置的一些機關暫時逃脫了出去，又故意引動了北海郡城的神御軍造成了混亂。
逃是逃出去了，可北海郡甚至青州的范圍內楊萬都不敢再待了。
為此他花了一大筆的錢掛靠在了一只大型的商隊上才輾轉來到了豫州府。
在這里惴惴不安地生活了好幾年。
也是因為這件事，原本錢財充裕的楊萬才重新回到了拮據的日子。
不然的話，以他當時售賣留影珠得到的錢財怎么可能淪落到陸明的鋪子里選購低階的靈材。
聽完了楊萬的述說，陸明便思索了起來。
楊萬的經歷當然不值得陸明去可憐，這家伙既是泄露了自己行走的敵人，又是出賣了他本身家族利益的叛徒。
雖然他的理由是小隊的兄弟戰死了才生出這個想法，但是每個作惡的人總會為自己的行為找些開脫的理由。
真正值得陸明注意的是，在楊萬的講述中，楊正海的面目變得猙獰如怪物，實力還突飛猛進了。
那時候才過去了一年有余，楊正海剛剛經歷了楊平山被滅的戰斗，實力應該大幅度掉落了才對。
“怎么會不降反升呢？”
陸明可是知道這些修士因為使用法力掉落境界是多么尷尬的事，能夠突飛猛進代表著對方有著奇遇。
“是像天都山一類的仙人遺跡還是…”
陸明的腦海里閃過一道思緒：偽·仙人遺跡。
那是他為了忽悠人隨意的摘抄仙人遺卷中的句詞加上一些亂七八糟，似是而非的東西組合起來的假功法。
“還真讓這人練出了點名堂？”陸明生出了啼笑皆非的感覺。
“我也是能夠創造功法的人了！”
在陸明思考的時候，楊萬依舊眼巴巴的看著陸明，就希望陸明能夠放他一條生路。
至于旁邊的九娘，此時的楊萬連瞧都不敢去瞧。
自從他說出了自己發現陸明的行蹤之后，楊萬就察覺到了一股毫不掩飾的殺氣。
那是來自九娘的殺氣。
“血…大人…前輩，能說的我都說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嗎…”此時的楊萬只想著離開這個令他喘不過氣來的屋子。
陸明這邊倒是稍稍松懈了一點，楊萬全部的過程都和平陽葉家沒有關聯，也就是說陸明有的是時間。
“這些靈材就算對你來說也沒什么用吧。”陸明依著長柜將楊萬之前選出來的靈材一一查看了個遍。
筑基八層的實力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陸明這鋪子為了不引人注意售賣的都是更低階的一些材料。
這些東西對筑基八層來說，在修為上幾乎沒有幫助。
在法陣上，陸明問了問九娘，布置法陣能夠用到的僅有一小部分。
剩下的大部分是做什么用的？
“傳聞中您使用術法是不會掉落境界的，和我們這種普通的修士當然會有不同。”
“為了盡可能的少消耗自己的法力，前輩先賢們尋找到了幾個不同的方法。”
“比如加強血肉強度，成為體力消耗為主的武斗派，雖然戰斗的時候局限大，但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只是加強血肉強度的功法并不是那么好找，修煉這類功法需要洗浴的藥湯靈材也極為昂貴。”
楊萬話里的意思就是非天賦異稟且財力充足之人，武斗派的修士是極難練成的。
見陸明聽得有點入神，楊萬神情一震，這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除了武斗派的修士外，還有一個方法就是借用外力，這個方法又分為陣法和機關器械。”
“陣法就不說了，用處雖然廣泛，但是沒有天賦的人再怎么苦練也只能徘徊在門外，推演學習時需要的錢財更甚于武斗派的修士。”
“機關器械雖然在修為高了之后很難發揮作用，但是在筑基煉氣這個階段，機關器械卻是最好、最實惠的手段。”
“只要有相關的書籍和圖紙，以修士的感知去探查，在用上一些低階靈材幾乎都能夠仿造成功。”
說到這里，楊萬才表明了自己購買低階材料是為了打造一批機關器械。
這也讓陸明生出了一些想法：“楊萬的見識不夠，但是以我之前的記憶，豈不是能夠弄出一些大型熱武器來。”
陸明想起了蜃虛變幻出來的加特林、rgp等東西：“拿導彈和元嬰甚至化神修士對拼豈不是美哉！”
然而這個想法只持續了一會兒就被陸明給掐滅了。
他的之前的記憶可沒有關于熱武器的構造方面的東西，蜃虛變出來的加特林也只是虛有其表而已。
就算陸明憑著先見卓識折騰出了一些簡單的東西，對他目前的境界也毫無幫助。
當時天都劍那千丈的虛影已經能夠碾壓絕大多數的熱武器了，兩者之間的付出和收獲根本不對等。
或許等陸明恢復了人身，又幸運地晉升到了仙人的境界，才有可能會去研究這玩意打發時間。
想到這里陸明頓時失去了對楊萬的興趣，目前來說，陸明最緊要的目標依舊是晉升到元嬰期。
見到陸明眼里那明顯的失望之色，楊萬身體一抖：“要死了，這血魔要殺我了。”
“對金丹期就沒啥殺傷力的機關器械果然唬不住人。”
楊萬的臉上滿是死意。
現在的情況不像是他逃離北海郡一樣了。
當時的他是在自己準備好的區域內逃跑，現在周圍卻是十余重九娘布置的陣法，再加上兇名在外的陸明。
逃生希望為零！
“不掙扎或許會死的痛苦些吧。”
手臂上還殘留著血霧腐蝕留下來的痕跡和痛楚，楊萬甚至在考慮要不要自我了斷算了。
見楊萬這么乖巧，陸明還真不打算折磨這家伙，正準備給他來個痛快的時候，九娘卻突然開口了：“陸哥哥，九娘想學學這個機關器械之道。”
“九娘，你對這感興趣？”陸明略顯詫異。
隨后想到多一門手藝多一門出路，楊萬都能靠著機關器械逃離北海郡，九娘有了這手藝的話，若是碰到什么危險也能多一些自保的能力。
“等九娘手藝精湛了之后，還能給她灌輸一些熱武器的想法，憑著九娘的聰慧，說不定真的能折騰出什么大家伙來…”
聽到九娘的話，最驚喜的莫過于楊萬了，他頓時磕頭如搗蒜：“多謝九小姐，楊萬必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別高興的那么早！”陸明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然后一點靈光就彈到了楊萬的體內。這是極陰指的血霧凝集成一點的表現。
陸明只是控制著靈光稍稍的透露出了一絲血霧出來，楊萬立馬就疼到在地上打滾起來。
“今后你若是有半點不軌的想想法，或者敢踏出這個鋪子半步，那血霧就會轟然爆開。”
在陸明威脅了一句之后，九娘的手上也閃過了幾道光華，這些光華先是投入到了正啟動了的陣法中，然后游走了一圈夠才投入到了楊萬的體內。
“后院也不許去，今后你只能在這門面中行動！”
看著兩人這熟悉且一致的動作，剛剛緩過來的楊萬那是心如死灰：“魔頭就是魔頭，連魔頭身邊的人都這么狠辣，沒有一點逃跑的希望了。”
陸明和九娘一閃而逝的金丹氣息，以及剛才的遠勝于手臂上的痛楚讓楊萬再也升不起一點反抗的心思。
“只能伺候好這小姑奶奶，看看能不能活下來了。”
至于現在反抗？
誰說早死晚死一個樣，好死不如賴活著啊！
多活一天算一天！
讓九娘將升起的陣法關閉之后，陸明又讓楊萬將空間袋交了出來，將里面的東西都清點了一番，
除了一些雜碎物品之外，只有那兩千多兩的白銀有點價值。
陸明隨手就收進了自己的空間袋，看的楊萬那是一陣肉疼。
再用神識和法力將楊萬刷了個遍，確認他對九娘不會造成任何威脅。
然后關于機關器械的講課立馬就開始了。
楊萬將陸明之前翻出的一疊書籍認真的挑出了一冊，恭敬地放在了柜臺之后，又后退了幾步：“九小姐，您可以先看看這本，若有疑問隨時可以問在下。”
九娘拿過了那本略顯陳舊的書籍，也不管站在那忐忑不安的楊萬，一個閃身就拉著陸明坐在了柜臺之后：“陸哥哥，九娘不會的你要教我哦。”
“這說的好像我就會一樣。”陸明暗自嘀咕了一句。
自九娘修煉以來，陸明尚沒有見過真正難倒九娘的東西。
無論是修煉上的問題，還是陣法上的推演，九娘的表現都是絕世天才的等級。
只是盞茶的功夫，九娘就翻完了這本并不薄的《何為機關》。
那邊的楊萬正等著回答問題，就聽到九娘就說道：“好像都不難，拿下一本來看看。”
聽著九娘的話，楊萬一臉詫異，就算你是金丹，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旁邊的陸明則是暗暗的在心里感嘆道：“這哪里是天賦好，這分明就是位面之女的節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