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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天誅國賊

  當夜,谷大用一直在劉健府上與大家商討了許久,一直到天快亮了眾人才各自回到府上更衣洗漱,為即將到來的早朝做準備。

  盡管一夜沒睡,但在場的九人都顯得很是精神,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就是劉瑾的死期,更是臣權新興的階梯,而他們,將會成為歷史的功臣,被后人歌功頌德,膜拜千年萬載。

  看到谷大用一夜沒回來,朱厚照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你一個太監,學著人家夜不歸宿,你能去哪里呢?莫不是被自己的神仙身份搞得精神錯亂了,大半夜跑出去燒香拜佛?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可要讓錦衣衛那邊好好查一查谷大用了,要是這個蠢貨被什么白蓮教之類的滲透了,又是貼身陪在自己左右,那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陪著劉良女用過早膳,又去像張太后請了安,看著妻子一天天逐漸隆起的肚子,朱厚照的心就踏踏實實的。

  自己,也有家了。而自己,會拼盡全力,維護自己的家人和后代,并為自己的后人盡可能的掃清一切障礙,就給他一個好的開局。

  到了奉天殿里,發現谷大用那廝已經在龍椅旁邊等候了,看著這廝一臉的精神抖擻,壓根不像一夜沒睡的模樣,朱厚照不由得有些好奇他到底干嘛去了。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谷大用的聲音開始在大殿之中回蕩起來,今日的谷大用顯得格外的認真和莊嚴。

  “陛下,臣有事要奏!”

  看到站出來的終于不是劉健了,朱厚照心里才松了口氣,鬧了這么久,也該消停幾日了吧,你一個堂堂內閣首輔動不動就自己沖鋒陷陣與我搏殺,這算什么事嘛。

  “愛卿有什么事要奏啊,但說無妨,但說無妨。”

  朱厚照并不認識這人,但這并不妨礙他感謝此人“搶”了劉健的話語權,看樣子應該是個兵部的主事,止于此人的來歷,自己就不是很清楚了。

  看到又有人不知死活的跳出來要拿劉瑾刷聲望,朱厚照冷戰了一聲,這不是存心找茬嗎?劉瑾那廝就算想騙自己,遼東上下的文武官員就算想一起欺上瞞下,也要問問無處不在的錦衣衛會不會答應。

  況且,對于劉瑾的奏報,除了那有些讓自己好笑的“斬殺韃靼敵軍四千三百二十八人,俘獲韃靼人四百九十二人,獲得敵人首級四千三百二十八顆,全軍上下無一傷亡,繳獲戰馬六千多匹”之外,朱厚照還是比較信任和放心的。

  要是連與自己朝夕相處同吃同住幾十年的人都不相信了,讓朕相信你們這群外人,那才叫滑天下之大稽呢!

  “外派兩位監軍太監,卿家就不怕二人相互討伐或者勾結嗎?想把東西做大,也不怕把自己撐死!”

  諷刺了此人一句,朱厚照又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那你倒是說說看,如果真要再派一個人去,這遼東的第二個監軍太監,應該由誰去呢?”

  “回陛下的話,為了防止劉瑾一家獨大,第二位去遼東監軍的公公,不說地位與劉瑾相持平,起碼也要不相上下,不至于跟著劉瑾一起欺上瞞下弄虛作假,蠱惑朝廷,依臣看,東廠廠公張永張公公就是最好的人選。”

  “論資歷,張公公與劉瑾不相上下,論權勢,一位是堂堂東廠廠公,一位是司禮監的掌印,兩人也相差不大,所以由張公公前去遼東,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對于朱厚照的冷嘲熱諷,此人一點都不在意。開玩笑,要是臉皮這么薄,又怎么能在朝廷里混到今天的地步呢?

  要想出人頭地,你就必須得學會狗叫,因為你每天面對的人,都在狗叫,只有融入他們,才能踐踏他們!

  聽著此人要派張永去遼東,還是明擺著要讓張永去制衡劉瑾,少不得還會引起兩人的沖突,朱厚照更是掀起了一絲冷笑。

  自己可不會以為這是張永這個東廠廠公勾結了這群文官,張永可沒這么蠢,你們想要挑撥離間,手段未免也太低劣了一些。

  話雖如此,朱厚照的心底還是警戒了起來,這群人一開口就要將自己的左膀右臂調離京城,要是真的如同歷史上那樣,錦衣衛那邊又出了問題,自己的安危可就不好說了。

  “放肆!堂堂廠公,自然有自己的公務在身,要是去了遼東,他東廠的事誰來做?你來嗎?若是你愿意的話,朕倒是可以成全你,免費讓無根堂給你凈了身,保舉你進東廠,如何啊?”

  聽到朱厚照要割自己的寶貝,這名兵部主事感覺自己襠部沒有來的一涼,再也不敢開口言語了。

  “你怎么就非要再派一個人去遼東呢?莫非你覺得他劉瑾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遼東丟了自己司禮監掌印的身份嗎?若是那樣的話,劉瑾倒也太傻了一些。”

  “陛下,不是臣要耗費錢糧加派人手,實在是臣擔憂遼東的戰事啊,再者劉瑾劉公公他…”

  “劉瑾怎么了?”看著這人支支吾吾的,朱厚照氣的拍了拍龍椅問道,生怕劉瑾出了什么事情。

  “劉瑾劉公公他向來就德行有失,不僅貪婪無道,還橫行霸道目無王法,這些從正德元年至今,可都是天下百姓有目共睹的,臣實在是不放心這樣一位目無法紀禍國殃民的太監呆在遼東,以免誤了天下,也誤了陛下!”

  朱厚照真是想不通了,這群人到底吃錯了什么藥,劉瑾到底是殺了他們的父母還是刨了他們的祖墳?非要動不動就拿劉瑾說事。(、域名(請記住_三<三小》說(網)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朱厚照承認,劉瑾以前確實是如這人所說橫行不法,貪婪無道,不然也不會在京城里有這么多的家業,但你要說他禍國殃民,那可就有些誅心了。

  事實上,劉瑾在歷史上可是一位不下于王莽的改革派,除了劉瑾曾經頒布的“寡婦必須再嫁”這條法令以外,其他的諸如“

  清查天下田產”“重新擬定課稅”之類的措施,都是比較激進和實用的,至于禍國殃民,那還真談不上。

  朱厚照也敢保證,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劉瑾了,自從自己告誡過幾次以后,劉瑾不但放低了身段和王守仁握手言和,還多次為國效力,又哪里來的禍國殃民呢?

  這也虧得今天在奉天殿里的不是劉瑾而是谷大用那個憨貨,不然就算今天劉瑾想要讓此人血濺金鑾殿,殺雞儆猴,自己也絕對不會攔著他。

  這群文臣,實在是可惡,有這點心思和精力,不如多去研究研究如何富國強民,而不是整天盯著人家的過往不放。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片面了。

  還不等朱厚照開口為劉瑾辯護,底下的大臣也是開始躁動了起來,一個接一個地出來翻著劉瑾的陳年舊賬,但是谷大用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嘴里嘀嘀咕咕念叨著什么。

  “陛下,臣也要彈劾劉瑾,此人在京城里的房產高達四處,處處都是地處中心,價值連城,若不是劉瑾貪贓枉法,一個太監又怎么會有如此多的銀子置辦家業!”

  這次站出來的是一位戶部的郎中,顯然是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好好的調查過劉瑾的財產了,不然也不會如此有底氣。

  聽了此人的話朱厚照倒是心里暖洋洋的,上次自己問劉瑾在京城里還有幾個宅子,劉瑾就說除去送給大明日報的以外還有三個,果然沒有騙自己。

  “陛下,劉瑾此人在京城里欺壓百姓,還多次向文武百官強行索要錢財,一個太監居然斂財這么多,必定是包藏禍心!還請陛下下旨,捉拿徹查劉瑾!”

  越來越多的人如同雨后春筍般跳了出來指責劉瑾,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啊,平日里見了劉瑾屁都不敢放一個的讀書人,如今劉瑾不在卻在這里大放厥詞,實在是虛偽,實在是可笑!x<ahreftarget_blank

  一想到劉瑾在遼東出生入死盡心盡力的為了自己為了大明奔波勞碌,這群什么都不干的人卻還在這里只知道動動嘴皮子指責彈劾人家,朱厚照對這群讀書人就真的是失望至極。

  “既然如此,你們要彈劾劉瑾是你們的自由,不過誣告者可是要同罪的,不知道你們可有什么證據?”

  聽了朱厚照的話,大家心里直呼拿捏了,一個個越發的興奮了起來,顯然是早有預謀和準備的從腰間掏出來劉瑾的一本又一本罪證,記錄著劉瑾一樁又一樁罪行。

  谷大用也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不等朱厚照表態就自告奮勇,屁顛屁顛的下了臺階將那二十多本彈劾奏書拿了上來,堆在了朱厚照跟前的御案上。

  朱厚照有些無奈,假裝翻看了幾眼,就不說話了,打算裝啞巴,實在不行就裝暈,再不行就裝死。

  等了半天發現朱厚照不說話不表態,劉健也忍不住了,跳梁小丑般的站了出來,對著朱厚照開口道:“陛下,臣也要彈劾劉瑾!”

  “昨夜內閣收到遼東的密保,說劉瑾曾言此次錦州之戰斬殺韃靼敵軍四千三百二十八人,俘獲韃靼人四百九十二人,獲得敵人首級四千三百二十八顆,全軍上下無一傷亡,繳獲戰馬六千多匹,敢問陛下,敢問諸位,可曾聽過如此不切實際的大捷?又可會相信韃靼人如此孱弱?就是放一群豬在面前讓大家砍,恐怕也殺不了這么多吧。”

  聽著劉健將劉瑾給自己的奏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朱厚照心頭大怒,自己身邊或者是劉瑾身邊,必定出了內奸,自己好不容易壓下來的捷報,如今就這樣被劉健公之于眾了,實在是可惡!

  “陛下再仔細想一想,這劉瑾為何要幫助遼東參將佟大福謊報軍功呢?除了兩人已經勾結到了一處以外,臣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么別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么先前遼東參將佟大福為劉瑾上報的奏書,說劉瑾在遼東盡職盡責地實行堅壁清野的政策,又如實發放了陛下給遼東百姓的二十萬兩銀子的拆遷補償,又是否可信呢?”

  “再者,要是真如臣所推測的一樣,劉瑾已經和遼東上下的官員沆瀣一氣,勾結到了一處,憑著其貪婪的性子,遼東的百姓估計非凡拿不到銀子,還要砸鍋賣鐵供劉瑾開支呢!”

  “要是這樣,遼東的百姓必定是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怨氣極大,要是此時此刻韃靼人來襲擊遼東了,又會出現多大的問題呢?”

  “如果沒有問題,遼東參將佟大福又何必冒著殺頭的風險,讓劉瑾幫他利用陛下的信任謊報軍功呢?”

  “所以臣覺得,先前柳大人說的再派一位監軍太監前往遼東,是最為穩妥的辦法,況且這東廠廠公張永,的確是一這不錯的人選。”

  看著劉健一臉的咄咄逼人,朱厚照也是怒了,重重地將堆在自己面前的奏書推翻,喝問道:“你自己都說了這些是推測,那么你又有什么證據呢?莫非堂堂內閣首輔,也學會信口開河污蔑他人了嗎?要是喜歡風聞言事,朕看你不妨去做個御史言官罷了!”

  “陛下,劉瑾還在遼東強行逼迫百姓為他建造塑像,修煉生祠,據說不少百姓為了這件事連吃飯用的鍋碗瓢盆都賣了,實在是令人寒心啊!”

  不等劉健回答朱厚照的喝問,江若琉就站出來為新主人解圍了,將矛頭和問題引導了劉瑾修建生祠的事情上。

  看到江若琉那副惡心的面孔,朱厚照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壓下了想要大開殺戒的念頭,站了起來環視一周問道:“還有誰想要彈劾劉瑾?都給朕站出來!”

  這次眾臣倒是溫馴地跪了下去,沒有再開口也沒有再與朱厚照對視,看到這群人服了軟,朱厚照也是松了口氣。

  剛要坐下去,身旁卻是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陛下,奴婢也要彈劾劉瑾!還請陛下誅殺國賊,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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