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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廠公遇刺

  “還請廠公大人見諒,小本生意,概不賒賬。若是廠公大人真心要買,還請您讓人回京取銀子來,小人一定在此恭候。”

  原本以為這太監轉了性,果然狗改不了吃翔,要是自己就這么把鹽場送出去了,估計不用等葉贄回來自己就可以自投淮河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們商賈之間做買賣,不都是立了字據,再憑借字條去取銀子嗎?莫非我東廠的信譽還比不過你們私自設立的錢莊了?”

  聽了張永的話,葉落興差點被破口大罵起來。人家錢莊能這樣干是因為人家有銀子啊,可你東廠除了刑具還有什么?就算你真有銀子,這天底下出了皇上誰還敢去東廠討要欠款啊。

  “好了,咋家乏了,張斌,送客!”說完張永就自顧自的坐了下來喝起了茶,我大明可是禮儀之邦,這送客的事情就交給自己的干兒子代勞好了。

  “葉家主,申大人,我家廠公乏了,還請回吧。”說完就對著門口指了指。

  葉落興還想開口說幾句,就被幾十名東廠的番役架了出去,絲毫就不理會此人的瘋言瘋語。

  終于,葉落興還是忍不住了,臨走前回頭對著屋內高聲喊道:“張永,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葉家不義了!你強征民地,就等著被彈劾吧!”

  話音剛落,葉落興和申宇辰就被扔了出去,連帶著還有原本鹽場內的工作人員也被一并驅逐出去。

  雀占鳩巢以后,張斌還不忘讓人將門口“奇業鹽場”的招牌給取下來砸了,換成了“東廠駐淮南辦事處”的牌子。

  遠在京城的朱厚照,也是收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奏章,有的是《請求陛下南巡疏》,有的是讓自己去狩獵的,還有的告訴自己哪里哪里發現了什么珍奇異獸,若是喜歡可讓地方官員捕獲送京…

  更為奇葩的是,居然還有人承認了自己“威武大將軍”和“天子兵馬大元帥”的官職,甚至還有人請求自己親巡九邊,出塞犒軍。

  要不是自己知道這群大臣打的是什么主意,估計就該慌了,甚至要是換成了太祖和成祖那樣的君王,估計就該直接召來廠衛四處搜查,舉起屠刀了。

  畢竟這“南巡”,說白了就是出去玩,很有可能搞不好就會“意外落水而亡”,而這個親巡九邊,出塞犒軍,一個不小心也很有可能被有心之人策劃一出“正德版本的土木堡之變”。

  所以對這些奇奇怪怪的奏書,朱厚照不置可否,全部選擇了留中不發,還對幾本比較奇葩的回了話,說自己乃是中興之主,不可隨意南巡勞民傷財,更不可妄動刀兵,要以仁治國。

  朱厚照越是這樣油鹽不進,不為所動,這群大臣就越是急得團團轉,畢竟除了從政策上廢除“納糧開中法”,才能保住大家的飯碗啊。

  直到第二天,勛貴們也坐不住了,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勛貴們這次也難得的和大臣們統一了戰線,畢竟明天就是內閣拿出草案的日子了,要是朱厚照直接大手一揮同意了,開始下達全國,那可就有些覆水難收了。

  隨后各家勛貴紛紛向朱厚照發出了邀請,請朱厚照到淑華樓一聚,打算跟陛下談談心,求求情,可是朱厚照還是一律不見,說是良妃管得嚴,酉時以后出不去,下次趁早。

  這就有些扯淡了,暫且不論這個時代的女子地位何等的卑微,你一個堂堂的天子居然說老婆管的嚴,這是人說的話嗎?

  可朱厚照越是這樣閉門不出,大家就越是心驚膽戰,一想到明天內閣就會提出草案了,就生出一種回天無力的挫敗感。

  而張永這邊,帶著人巡視了一圈鹽場,就打算出門逛一逛,體會一下淮南地區的風土人情,嘗一嘗這兒的特產,當然,更重要的是把另一件正事給辦了。

  自己遠道而來,可不僅僅是為了占據一個鹽場的,葉家不除,鹽務一日不通,所以,主要目的還是將這葉家連根拔起。

  至于怎么拔起呢,可就是一件技術活了,必須做到讓人們不可置喙,也不會惹人清議,更不會引火燒身。這可不是派幾百個精銳將葉家圍起來放把火的事情,自己好歹也是讀過兵法的,自然要動動腦子。

  當天下午,在東廠和錦衣衛的共同運作下,葉落興威脅廠公“你若不仁,休怪我不義”的話語就開始在兩淮地區不脛而走。百姓們口耳相傳,變成了許多個不同的版本,最為離譜的是變成了“你張永不仁,我就讓你知道什么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就洗干凈脖子等著吧!”

  一個是手無寸鐵的商賈,一個是手握重兵的當代廠公,稍微有辨別能力的人都能一眼看出這就是個笑話。

  可是千萬別高估這個時代百姓們的封建束縛思維和八卦的心思,更別低估葉家在兩淮地區作威作福多年的名聲,可以說這話放在其他地方興許還會被人質疑,可要是放在這淮南,這葉家就是實打實的土皇帝,在百姓們眼里,想要弄死一個廠公就跟玩似的。

  就這樣,等消息差不多的時候,張永就帶著三百名精銳出了門,去的也不是別的地方,正是這葉家名下的酒樓“醉仙記”。

  讓隨從在酒樓附近做暗哨,張永則自己帶著七八個人進了這“醉仙記”。進去以后張永也不廢話,點了一堆酒菜吃了起來,隨后就有些醉意了,讓張斌結了帳,就搖搖晃晃的出了門。

  結果出去沒幾步,一個黑影就朝著張永沖了過來,帶著醉意的張永渾然沒有發現危險正在逼近,隨后就倒在了血泊之中,那刺客也是一路遁逃而走。

  這時候那些暗哨才沖了出來,立刻隔離了現場,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抬著廠公就去找醫生。張永懷里的豬血也是灑了一路,拖出了長長的血跡。

  當夜,廠公在葉家的“醉仙記”喝醉以后遇刺,如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消息就轟動了整個淮南地區,唯一流露出來的線索只是那刺客用的刀上寫了一個“劉”字。

  一時間,整個淮南官場開始震蕩了起來,大小官員紛紛跪在“東廠駐淮南辦事處”的門外求見廠公,可都被張斌以廠公大人昏迷不醒給拒絕。

  朱厚照也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萬分震怒,下旨讓錦衣衛封鎖整個淮南地區,務必找出膽敢冒犯天顏的兇手,還張永一個公道。

  事到如今,最氣憤的反倒不是葉家,而是那兇器指向的“劉家”,也就是淮南地區的第二大鹽商,背靠劉大夏的劉家。

  關于劉家妄圖取代葉家故意栽贓,以及葉家故意反間劉家,想要一句消滅這個最大的對手的各種消息開始傳遍全城。

  有了這一出,本應該唇亡齒寒團結起來共同應對的各家鹽商反倒是閉門不出各吹各打了,對付這群羔羊的阻力又減少了許多。

  隨后,錦衣衛開始接受兩淮地區所有防務,嚴格實行宵禁,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境,往來的貨物書信也要被一一檢查,整個淮河流域完全失去了與外界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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