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樓在海州算不上是頂尖的青樓,比不得冰玉閣,但卻也是人盡皆知。
華燈初上,翠玉樓的門樓之前掛著許多的紅燈籠,門前沒有任何女子攬客,來往的人卻是不少。
從這一點看,這里的品味還是不凡的,沒有那些庸脂俗粉。
內里傳來一陣陣的琴音,悠揚舒緩,帶著幾分高山流水般的韻味。
一輛馬車停在翠玉樓前,拉車的馬很是神駿,車廂也很厚重,這是一輛頂尖的馬車。
楊真掀開車簾走了下來,四周傳來一陣眼熱的目光,他的心中不免有些別扭。
這樣的馬車的確是有些高調了,楊真的心里覺得,這就好比是前世的寶馬了,讓人看到了心里總有幾分的不適。
走入翠玉樓之中,隱娘穿著一身紅衫,從一側走了過來,腰肢輕擰,帶著幾分嫵媚。
“公子,里面請,三樓的翠玉房!”隱娘輕輕道,一根手指頭點在了他的胸前,帶著一抹嫵媚。
與白天相比,隱娘的風情大有不同,白膚紅衣,映著燭影,韻味無限,不見任何的潑辣感。
楊真點了點頭,一路上了三樓,羅力跟著他上去了。
翠玉房很大,內里一應物事俱全,還有著文房四寶,他看了幾眼后,門外就傳來一陣的腳步音。
隱娘推門而入,手中拿著一個托盤,內里盛了一鍋粥。
粥色雪白,內里放著瑤柱,還有大蝦和螃蟹,海州近海,所以才會有這些海物。
“大當家,聽說你中午在得云樓喝酒,喝到醉了,這剛起來,還是喝點粥暖一下胃,今天我沒為你準備酒,只有茶。
我知道你見的人是我們幫中的兄弟,公輸堂的鄭文和鄭武兄弟,他們的手很巧,從前就是這樣,這才有機會加入公輸堂。
他們也不喜歡喝酒,但這次他們過來還帶了他們的老師,我也打聽過了,他們的老師叫錢爾一,好茶,所以我備了上好的云霧紅茶。”
隱娘一邊說,一邊放下了碗,跪坐在楊真的身側,替他盛了一碗粥。
楊真拿起勺子,慢慢吃了起來,海鮮的味道與粥香融在一起,其中還加了蔥花,所以一時之間,他的胃更暖了。
吃了一碗粥,他放下碗,點頭道:“隱娘,辛苦你了,你果然是情報方面的高手,那么你覺得,今天錢爾一來還是不來?”
隱娘笑了笑道:“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剛才我的人已經告訴我了,當家的就放心吧。”
一邊說,她一邊又給楊真盛了一碗粥,一掃風塵,反而帶著幾分的嫻靜感。
楊真又吃了一碗粥,心頭卻是算計著,家里的那三個大箱子,也已經搬過來了,所以如果錢爾一肯幫忙,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一口氣吃了三碗粥,楊真再放下碗時,對著隱娘搖了搖頭道:“差不多了,余下的就放這兒吧,讓鄭文、鄭武和錢爾一吃就是了。”
隱娘微微笑道:“這粥是我的秘方,外人學不會,這是來自于越州的獨有廚藝,鄭文和鄭武可沒有資格吃,我帶回去自己吃了。”
一邊說,她一邊起身,順便用托盤端著粥,同時輕輕道:“當家的,一會兒我就不上來了,我會讓人送菜的。”
楊真應了一聲:“辛苦你了。”
隱娘勾了勾嘴角,推門離去,羅力就站在門口,楊真揚聲道:“羅力,你也去吧,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不用守在門外。”
羅力搖頭道:“老爺,我不餓,出門前已經吃了一碗面了。”
楊真不再說什么,羅力為了保護他,絕對不會離開他的,這是勸也勸不好的。
片刻之后,門外又傳來一陣的聲音,接著門被推開,三道身影走了進來。
楊真起身,站在那兒笑了笑。
鄭文和鄭武長得個頭不高,瘦瘦小小,長得很像,但目光轉動,看著很靈活。
他們應當是越州人,因為悅庭樓的失敗,他們跟著曾滄海一路來到了海州,也算是真正安定了下來。
錢爾一長得很有特色,那張臉很長,有如馬臉一般,但卻也算不上很丑,他的雙手卻是很是修長,白皙靈巧。
楊真看了一眼,行了一禮道:“多謝錢先生給面子,入席吧!”
錢爾一應了一聲,回了一禮,坐到了一側,鄭文和鄭武對著楊真行了一禮,坐到了末席,態度恭敬。
他們身為悅庭樓的人,對于楊真有著足夠的尊重,在錢爾一看來,他們這是因為尊重他,所以才這么客氣。
其實在他們的心中,依舊記著悅庭樓的身份,所以這是對楊真的尊重。
菜一道道上來了,還上來一壺茶,楊真親手倒茶。
錢爾一看著楊真的動作,贊了一聲:“楊公子,你是江南第一才子,當真是風采照人!本來我是不會私下出來的,但聽說了你的名字后,我這才出來一見。
你是讀書人,而我是一名工匠,論才藝我比不得公子,所以公子找我來,想來是想打造什么東西吧?”
楊真笑了笑,這錢爾一倒是開門見山,是個有意思的人。
“的確是有事想求先生幫忙,我手里有三個箱子,是公輸堂打造出來的,所以我不敢輕易打開,想請先生幫個忙。”
楊真點了點頭,接著話鋒一轉:“錢先生,我們楊家其實也很需要先生這樣的人,如果日后先生想要加入楊家,我十分歡迎。”
錢爾一點了點頭道:“楊公子,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但我不要銀子,我想要你的一幅字。”
楊真怔了怔,目光落在錢爾一的身上,帶著幾分不解。
錢爾一解釋道:“楊公子,你的字被人稱為楊體,堪比當朝書圣,我雖是一名工匠,但也好書畫,知道好字難求,所以想求一幅,將來可做傳家之物。”
楊真點了點頭道:“我應了,那就請錢先生喝茶吧!”
說話時,他的目光落在鄭文和鄭武的身上,兩人瞬間領悟,鄭文微微笑道:“師父,那你要不要加入楊家?”
錢爾一瞪了他一眼,接著輕輕道:“可能要辜負公子美意了,我是一名工匠,在公輸堂的話,還可以讓自己時時進步。
如果離開公輸堂,那么技藝就只能固步自封,再也接觸不到那些進步的技藝了,但往后公子但凡有任何要求,我都會盡力滿足。”
楊真舉杯道:“那我就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
錢爾一舉杯和楊真碰了一下,楊真再敬了鄭文和鄭武,兩人連忙舉杯,一臉興奮。
放下茶杯,錢爾一咂巴了一下嘴,贊了一聲:“好茶!回味無窮,當真是好茶啊!”
“錢先生喜歡就好!”楊真笑了笑,看起來隱娘當真是有一套,連錢爾一的這種私人嗜好都打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