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在七天之后就收拾好了,楊真還特意讓木匠做了一個門楣,上面刻著他親手題的字,邊框為金色,簡潔大方。
在這個時代,所有的鋪子都很簡單,沒有專門的門面設計,所以他這樣一弄,倒是成了一道風景。
鋪子的名字就叫“博雅齋”,三個字渾厚至極,這是楊真結合了顏體的法度與王體的飄逸,可以說是引人入勝。
蘇掌柜站在鋪子前,看著這三個字,嘆了一聲:“少爺,怪不得我那字賣不出去,看到少爺的字,我才知道這世間是有天才的!
少爺才十五歲就寫得出這樣蒼勁有力的字,其中還帶著幾分飄逸,這才是真正的大家,已然有了體的特點,這可以被稱為楊體了。”
“蘇掌柜客氣了,我這八幅畫和七幅字先掛起來吧,目前就這十五幅。”楊真將字畫遞到了蘇掌柜的手里,接著走入了鋪子之中。
鋪子中很干凈,墻體白色,一面銅鏡鑲在墻上,散著微光,使得鋪子多了幾分的色彩,黃澄澄的,染上了幾分的尊貴。
蘇掌柜跟著楊真進入了鋪子中,同時輕輕問道:“少爺,這字畫如何定價?”
“三百兩銀子一幅。”楊真頭也沒回,聲音很平靜。
蘇掌柜吸了口氣道:“三百兩?”
這間鋪子年租才十兩銀子,三百兩一幅字畫,這實在是有些驚人了。
楊真點頭道:“對,就是三百兩!如果客人有特別的要求,那還需要另行約定。”
蘇掌柜點頭道:“少爺,我明白了,只過這生意恐怕比從前還要清淡了。”
楊真微微笑了笑,臉上帶著幾分自信道:“蘇掌柜,事情在沒做之前,誰又說得準呢?你只要做好分內的事就好,這俸祿不會少了。”
蘇掌柜行了一禮,進鋪子將畫給掛了起來。
鋪子還有后院,這是平時生活的地方,蘇掌柜就住在后面的院子里,他之前的那些字畫也都堆放在其中一個房間中。
楊真晃了一圈,對鋪子還是比較滿意的,這個時代也沒什么瓷磚之類的,所以地面用了普通的磚,再加入了一些瓷片,倒是相當干凈。
“蘇掌柜,這兒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有事的話,你就到楊家去找我。”楊真對著蘇掌柜吩咐了一聲,慢慢走了出去。
這種開業的事情,他也沒有大操大辦,畢竟就是一間小鋪子,他的本意也不是靠這一間鋪子就能發財,而是想通過這一次嘗試,將鋪子鋪開,慢慢往州府、京城去鋪。
蘇掌柜應了一聲,把楊真送出了鋪子,一邊輕輕道:“少爺,咱們這鋪子是不是得寫一幅對聯了?”
楊真想了想道:“說得也是,那我就寫一幅吧,回頭你讓人刻到木頭上。”
蘇掌柜大喜,連忙道:“少爺,我這就研墨,上好的宣紙配好,正好可以看一看少爺的風采,楊體可真是不凡啊!”
楊真站在那兒想了想,要寫一幅對子,總是需要符合畫鋪的風雅。
片刻之后,他轉過身,走入了鋪子中,蘇掌柜已經研好了墨,宣紙放在八仙桌上,他提起筆,直接揮毫。
金石長不朽,丹青本無雙!
大字沉厚,筆力驚人,只不過蘇掌柜卻是怔了怔,這似乎是有點高調了,但他旋即就放下了那些想法。
“少爺,你這字的確可以說是無雙了!而且剛才的那些畫,我也看了,那真是有別于傳統,這樣的寫實風,可以說是開創了一個新流派,當得起無雙!
三百兩銀子,我覺得倒是不貴了,當世畫圣的畫,據說是一幅千金,少爺的畫也不比畫圣的差了。”
蘇掌柜認真點頭,目光中帶著幾分的崇拜。
楊真微微笑了笑,接著轉身而去,大袖飄飄,少年飛揚,帶著幾分道不盡的風流。
蘇掌柜看著陽光下他的身影,瞇了瞇眼睛,嘆道:“以前聽聞少爺是一個書呆子,從不與人交際,做事死板至極,文采雖有,卻是過于刻意,沒想到傳聞有訛!”
以前的楊真,的確是一個書呆子,這一點從他沒有朋友就可以看出來了。
穿越到這個世界兩個多月的時間,從來沒有同窗好友過來拜訪過楊真,他只是悶頭讀書,也不長于交際,雖說長相出眾,但卻沒有人看好他。
回到楊家,楊真走入后院時,看著墻角一株梅花吐出了紅色的花朵,再看了看掛在一側的衣服,不由微微笑了笑。
安寧端著盤子從火房中走了出來,看到楊真,她勾著嘴笑道:“少爺,王嬸過來炒了幾道菜,一會兒就吃飯了。”
楊真看了她一眼,對著她招了招手道:“安寧,收拾好了,一會兒到書房中找我,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安寧怔了怔,接著喜滋滋地垂下頭,不好意思道:“少爺,奴婢就是個丫頭,你不用送我東西的。”
“行了,一會兒見。”楊真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看著楊真離去的背影,安寧晃了晃身子,小心翼翼歡呼了一聲,只不過卻也不敢得意忘形,丫鬟終究只是丫鬟。
書房之中,楊真皺著眉頭看著一側的書架,這上面的書并不多,這個時代的書還是很珍貴的,但這些書都是以前從未聽說過的名家寫的。
其中還有一些史書,但卻是似是而非,三皇五帝,春秋戰國,先秦諸子,這些都是有的,但之后的朝代卻是沒有了。
這些名家寫的詩文也極有文采,但卻難有李杜那樣的傳世之作。
楊真想了想,喃喃道:“看起來要等到秋試去京城的時候再找一些線索吧,楊柳鎮到底還是太小了一些。”
門外傳來一陣的腳步音,接著安寧的聲音響起:“少爺,我可以進來了嗎?”
“進來吧。”楊真收回了心神,扭頭看向門口。
安寧走進來,笑盈盈道:“少爺,晚飯已經收拾好了,十三那邊是三十個大饅頭,他在前院吃,后院就我們兩個人吃飯。”
楊真在懷里摸了一把,摸出一個荷包,這明顯是女人用的,紅色的綢子做出來的,上面還繡著牡丹。
“我今天出去的時候,順便給你買了一個荷包,以后你外出買東西,總得帶些碎銀子,有荷包裝著方便一些。”
楊真把荷包遞給了安寧,一臉溫和。
安寧雙手接過來,低頭看了幾眼,滿臉開心,但卻也不說話,只有無聲的眼淚淌過臉龐,她的手緊緊攥著荷包。
“少爺,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人對我這么好。”安寧抽泣著。
楊真微微一笑,伸手拉起了她的小手道:“好了,我們吃飯了,往后可不要總是哭鼻子,你在外面不是挺潑辣的嗎?”
“沒有,少爺,我就是看不慣那些人欺負我們楊家,你要是不喜歡,以后我不會潑辣了。”安寧迅速搖了搖頭,一臉緊張,只不過淚卻是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