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城的夜色中帶著幾分寒意,街頭明媚,小吃很多。
這就是江南最富庶的大城之一,天下十大富商,海州占半,所以整座城燈火鼎盛。
楊真和孟清雅行走在人群之中,錦玉在身后跟著,羅力則是在暗處相隨,三人的手里都拿著不少小吃。
“這燉出來的魷魚還真是好吃!”孟清雅笑盈盈道,目光時不時落在楊真的臉上。
楊真搖了搖頭道:“魷魚很新鮮,但這醬卻是差了,等我們楊家的醬出來后,送給你嘗嘗,哪怕是簡單的豆腐蘸著吃也很好吃。”
孟清雅在袖子里摸出一塊手帕,輕輕擦了擦楊真的嘴角,微微笑道:“楊郎,你吃得滿嘴都是醬呢!
不過楊郎可真是厲害,竟然還能發明醬,那要是出來后,我一定要帶著人去買來嘗嘗,順便為楊郎拉一些客人。
我也認識不少的大家閨秀,到時候帶著她們去楊郎的鋪子里,一定能賺不少的銀子呢,楊郎可別忘記好好獎勵我。”
楊真笑了笑道:“拉生意可以,不過可別對外說這是我的生意。”
孟清雅一怔,旋即點頭道:“我明白了,楊郎是讀書人,如果一直行商的話,的確是口碑不好,那我說誰呢?”
“隱娘!”楊真輕輕道。
孟清雅應了一聲,接著用手指捏起一塊肉遞到了楊真的嘴里。
這些肉是江南一帶的扎肉,切成了小塊,煨得很入味,吃起來回味不錯,只是和隱娘的廚藝相比還是差了許多。
孟清雅收回手里,還放在嘴里吸了吸,那種明媚的樣子讓楊真的心中跳了跳。
“楊郎,這兒有賣木雕的,可真是逼真啊!”孟清雅喚了一聲。
一名四十幾歲的漢子坐在攤位之后,一臉冷肅,看了孟清雅一眼,也不說話。
攤位上擺著一堆木雕,都是些馬,各種各樣的馬,逼真至極。
“這些木雕怎么賣的?”孟清雅輕輕問道。
漢子輕輕道:“十文錢一個!”
孟清雅點了點頭,從錢袋中摸出二十文錢放在了攤位上,選了兩匹馬,其中一匹遞到了楊真的手里道:“楊郎,你我各一匹!”
楊真正要說話,一把不和諧的聲音響起:“這小娘子長得不錯啊!只不過這個攤位是新設的,交了保護費沒有?”
五名潑皮走了過來,長得相當壯實,目光打量著孟清雅,目光藏著幾分的淫邪之氣,其中一人直接推翻了攤位。
那名漢子皺了皺眉頭,握緊了拳頭,但卻什么也沒做。
“五兩銀子!交了錢,以后這兒就可以擺攤了!”一名潑皮喝了一聲。
那名四十多歲的漢子搖了搖頭道:“我一共就賣了一百文,到哪兒去給你弄五兩銀子?你這就是想欺負人了?”
“欺負你怎么了?我們是城防軍的人,你敢不給錢,那就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潑皮喝了一聲,一臉囂張。
孟清雅哼了一聲道:“你們這就是欺負人,還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我們就是依法辦事!”領頭的潑皮喝了一聲。
楊真看著他,揚聲道:“大莽律之中可是沒有這樣的法,你們這就是濫用私法!”
潑皮打量了楊真幾眼,哼了一聲道:“你是讀書人?讀書人就應當好好讀書,管這些事干什么?”
“我是貢生,依大莽律,可以介入民間糾紛,你們還牽扯著濫用私法,這就不是一件小事,至少刑判五年,如果情節嚴重者,可流放千里!”
楊真喝了一聲,目光灼灼。
大莽王朝對于讀書人素來很優待,見到官員甚至也不必下跪,而且楊真還是貢生,身份更加尊貴一些。
潑皮怔了怔,領頭的一人卻是惱羞成怒,伸手就打向楊睦,羅力從一側站了出來,三拳兩腳將五人打倒在地。
一時之間五人哭爹喊娘,四周的人群直接散了,楊真卻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目光平靜,這讓那名木雕漢子詫異地看了他幾眼。
“公子饒命!”潑皮喚了一聲,跪在那兒嚷嚷著。
楊真喝了一聲:“滾吧!”
五名潑皮這才爬起來跑了,孟清雅皺了皺眉頭,哼了一聲道:“楊郎,這樣的事情,巡檢也不管一下!”
楊真搖了搖頭道:“事情沒那么簡單,朝廷的人還是少了些,在某些時候,還是需要請一些潑皮來處理這些事。
這些人收來的錢一小部分進了官家的庫房,余下來的,這些潑皮分一些,層層官員再分一些。
所以這個利益鏈是一個整體,牽一發而動全身,當然了,要真想管也不是不能管,尤其是海州城,管理起來更方便。
比如說,依街道劃片,一年的稅賦有五十文就夠了,直接入了官家的庫房,中間少了層層盤剝,那對朝廷和百姓都是有利的。”
孟清雅一怔,接著點頭道:“楊郎這法子好,只不過為什么不實施呢?”
“一來,上官不知下層之事,二來,下官不愿上報,這種斷了財源的事,誰愿意做呢?”楊真微微一笑。
這些事,他看得清楚,只是因為他是后世來的,學過了歷史,這一世的人卻是未必能明白。
那名漢子目光閃了閃,對著楊真道:“多謝公子相救,公子當真是有濟世之才,如果這城里的父母官是公子就好了。”
楊真看了他一眼,輕輕道:“我看你身形強壯,海州城這兒商業發達,你要做什么都不難,為什么會做木雕呢?”
“我這個人不善言談,所以其他的工作不適合我,那些掌柜的也不喜歡我,而出苦力的營生也少,所以我才只能做這個了。”
漢子輕輕道,楊真想了想道:“你身手如何?”
“還算是不錯,以前我是邊軍的!”漢子應了一聲。
楊真心中一動,目光落在漢子身上,打量了幾眼,邊軍就是在邊境打仗的士兵,這些士兵可是真正見過血的兵,一個個長于搏殺,堅韌至極。
“你是邊軍怎么不在邊境?”楊真問了一句。
漢子嘆了一聲:“我是老兵,朝廷有這樣的規矩,過了四十歲就解甲歸田,我今年剛剛回來,恰恰滿了四十。
回來的時候,我拿了十兩銀子,但要想在海州生活卻是不易,當年當兵的時候,我才十幾歲,回來時父母也不在了,所以總是得想辦法弄點銀子。”
楊真點了點頭,接著一臉認真道:“你可愿意到楊記車馬行去做?一年給你二十兩銀子!”
“當真?”漢子瞪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看著楊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