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亦清說道：
“我同學在美爾整形醫院，負責新型整形技術FAAS的測試和完善，他想請你協助他完成一次模擬手術。”
美爾整形醫院東家在日本，是全球連鎖的著名整形品牌，技術不亞于韓國之流，但因為手術費高于行業水平，所以在普通人圈子里名氣不大。
陳旭噢了一聲，點點頭，雖然沒聽過這個醫院也聽不懂專業術語，但是他聽過模擬手術這個東西。
前些年計算機圖像學就應用在手術模擬中了，很多學醫的學生的第一臺手術都是在虛擬手術中完成的。
但是陳旭記得現在的虛擬手術技術還很簡陋，對人體病患的模擬僅僅到軟組織那一層次。
模擬的手術也都是醫學前人已經總結出一套成熟操作規范的手術，這種性質的模擬就是讓操刀醫生能熟練一些。
所以，模擬手術中的數據傳輸量并不大，條件稍微好一些的醫院都有能力配備這種機器。
張亦清既然讓他幫這個忙，說明對方要完成的手術并不是傳統的虛擬手術，這讓他還是蠻期待會見到怎樣的計算機技術新型應用。
張亦清和陳旭約了時間，和另一方叫楊瀟的醫生會面商量手術事宜。
這天下午，在咖啡廳，陳旭和張亦清坐在沙發上等楊瀟。
不一會，一個穿著干練西服的男人走過來，和張亦清打招呼。
張亦清站起來點頭示意，順帶將陳旭楊瀟各自介紹給對方。
楊瀟很客氣，說久仰陳旭和九日公司的大名。
陳旭不知道怎么互吹，就半開玩笑拉近關系道：
“我一開始聽張博士說介紹她在日本留學時候的同學，我還以為是個日本人呢，原來是咱同胞。”
楊瀟哈哈一笑。
張亦清一本正經地解釋說道：
“去國外留學，交際圈也都是華人，我當時一個宿舍里都是中國人。”
陳旭一臉恍然道：
“原來是這樣啊，我沒留學過，今天長見識了。”
張亦清又說道：
“聽劉老師說，你被MIT計算機學院免試招收，明年就去報道了，那時候你就知道留學是怎樣的了。”
陳旭點點頭，這下不知道怎么接張亦清的話了。
楊瀟善解人意地接話贊嘆道：
“真優秀啊，MIT可是理工科的圣地。”
陳旭謙虛道：
“運氣好一些而已。”
一陣寒暄之后，談到正題。
楊瀟說他們公司買了一個虛擬外科手術算法技術，這項技術很超前，超前到只有超級計算機才能支撐算法的運行。
陳旭驚訝道：
“這么強的嗎？”
楊瀟笑道：
“是啊，而且算法版權方就是咱們中國人哦。”
陳旭更加驚訝了，因為他之前搜了國內的算法交易版權記錄，沒有相關的，他忍不住問道：
“叫什么算法，你們多少錢收購的？”
楊瀟有些為難道：
“這個，我們公司的人都簽了保密協議，不能外傳此類消息。”
陳旭自覺唐突，抱歉道：
“我太激動了，不好意思啊。”
楊瀟無奈道：
“沒事。總之，我們拿到此項專利后，在全球排各個地方的超級計算機資源的檔期。你是搞計算機的，你應該知道這個隊有多難排，尤其是經常會有政府加急項目來插隊。”
陳旭笑道：
“是啊，如果隊伍好排，咱這公司也沒必要開了不是嗎？”
楊瀟笑道：
“也對，張博士跟我擔保，九日數據公司穩健牢靠，所以我今天代表亞洲分公司那邊來敲定合作的事情。”說著，拿出一沓文件遞給陳旭。
陳旭接過來仔細看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我看得慢，你別介意。”陳旭抬頭說道。
“沒事，應該的。”楊瀟很友好地笑道。
陳旭注意到，合同說的不光是虛擬手術過程，還有術后的恢復過程，在算法中，考慮到了術后病人可能會遇到的各種外部情況。
另外病人除了身體傷口處的數據模擬，還加入了整個身體的神經系統、運動系統、內分泌系統等九大系統的協作恢復，數據量恐怖，難怪要用到超級計算機。
這會陳旭也在好奇，研究出這個人體模擬系統的到底是哪一號的大神。
如果有幸在協作手術的過程中，他能窺得這算法的邊角，也算是開了眼界。
一系列服務總共費用為六十萬。
陳旭也沒討價還價，因為這個模擬手術看起來復雜，那也是對方算法復雜，他要做的只是負責數據實時傳輸，對他代碼分身來說就像是呼吸喝水一樣簡單。
六十萬雖然不多，但再小的蚊子腿也是肉，白撿六十萬，何樂而不為呢。
于是，陳旭簽訂了這個合約，手術定在下周，地點自然是金陵理工大學。
如果離開學校在陌生機器上運行他的代碼分身，那陳旭就要考慮再三了。
從劉老師那里回到宿舍，陳旭在網上搜索楊瀟說的相關算法，但是網上找不到一點的信息。
他在心底嘀咕，做到這么隱蔽，估計收購價格也是天價，整形醫院確實也不差錢。
他實在好奇，便托人問了醫學院的一個研究生學長，關于算法實現細胞級別的模擬手術和術后人體系統級的協作恢復過程的可行性有多少。
學長聽到這個問題很驚奇，他說這個可行性極低，至少在現在是匪夷所思。
如果真有這個算法，那臨床醫學也就沒必要了，每年在活體實驗上的花費都能省下來。
他問陳旭從哪打聽來的消息。
陳旭敷衍說只是一個構想，沒見到真正實現。
學長笑道：
“等實驗成功那天，你們程序員就是世界的功臣，醫生們的敵人，因為到時候估計會有四成的醫生失業。”
陳旭一陣咋舌，玩笑道：
“咱們搞計算機的，最擅長的就是讓其他職業的人失業。”
跟醫學研究生學長聊過后，讓陳旭更加期待即將見到的手術算法。
“這世界的天才是真的多呀。”他也忍不住感嘆。
如果不是代碼分身，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和那種天之驕子產生交集。
周日，楊瀟醫生帶著設備來到了金陵理工大學。
調試運行環境后，就開始跑第一輪數據測試。
一切正常后，手術即將開始。
術前，楊瀟把陳旭帶到一邊說道：
“陳旭，有些話我想說在前面，就是關于這個手術算法，是我們公司賴以生存的根本，保密性是其命脈，所以，在數據接手后，你不能在場，希望你能理解。”
陳旭笑道：
“這個我知道，合同里說得很清楚了。”
不光陳旭不能看到數據，他簽的合同里也明確規定，在數據傳輸過程中，不能有私自備份等行為，否則就要追究法律責任。
陳旭不是法盲，知道這種天價算法的保密性是多么重要。
虛擬手術開始后，工作室就被封閉，所有人禁止入內。
根據陳旭九日公司的算力預估，虛擬手術過程大概持續一周。
這一周里模擬了手術的六個小時，和術后恢復的三十年間，病人身體的變化。
這一周里，陳旭沒再進去過微機室。
手術結束后，楊瀟親自過來揭封開門。
另外，楊瀟還會運行手術算法的自檢程序，如果被備份過，算法都能察覺到。
所幸，一切正常。
楊瀟嚴肅的臉終于舒緩下來，他鄭重地握住陳旭的手，道了謝。
陳旭笑道：
“收錢辦事，沒什么謝不謝的。”
最后楊瀟還邀請陳旭去日本旅游，他們美爾在日本的總部會承包陳旭一切旅游費用。
陳旭笑道：
“未來有機會去日本一定去找你們。”
合作愉快地結束，陳旭如約拿到六十萬。
錢包鼓起來，讓陳旭有了安全感，然而等他查看了美爾整形公司所謂的虛擬手術算法，他陷入了恐慌之中。
出于對技術的膜拜，他確實對手術過程的算法備份了，因為他是通過代碼分身遍歷直接存在自己的腦海里，所以楊瀟的算法自檢程序沒有查到端倪。
陳旭原本只打算拿來學習一下天才的算法架構，沒想要販賣獲利，所以對美爾公司沒有半點影響。
但是讓陳旭沒想到的是，所謂虛擬手術算法根本就是個幌子。
代碼分身遍歷的海量數據根本不是算法，而是全世界曾經在美爾醫院進行整形手術的三千多萬人的手術資料。
每一個病人的資料都有上百G，除了曾經接受的整形手術治療過程記錄，還有病人基本信息諸如身份證號碼手機號碼家庭住址家庭關系，還有血型HLA配型甚至DNA都有一份完整的備份。
陳旭不學醫不學法都知道美爾整形醫院這行為肯定是越線了。
他查了一下這些數據的流向，是在日本海域的一個地下云數據庫，和阿里在貴州建立的大數據中心差不多，都是存儲數據用的。
陳旭猜測，美爾整形公司肯定是遇到了檢查，急需把數據加密并轉移。
時間緊，數據量大，還不能走有相關部門數據安檢的超級計算機，所以才找上了他。
“碼了個逼，他們做這些違法勾當還把我拉下水？！”陳旭是又氣又后悔。
沒等他想到解決辦法，有個自稱是摩根基金負責人的家伙來找到他，說要高價收購他手上的數據信息。
陳旭當時就慌了。
“什么鬼？摩根基金是個什么鬼東西，他們怎么知道我手里有數據信息的？”
雖然對方沒直說是美爾整形醫院的信息數據，但是陳旭知道事情絕對沒那么巧合。
他上網搜了一下這個摩根基金才發現，這個摩根基金是全球有名的風投公司，手中持有微軟惠普這種頂級公司的股權，還有根本花不完的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