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城外，妖族大軍已經穩住陣腳，連片的兵營燈火通明，不斷有震懾人心的獸吼響起。
莫語用望遠鏡觀察良久后面色愈發凝重，對身旁的萊姆說道：“妖族的后續兵力趕到，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有這么多的妖獸。”
萊姆面色陰沉，他摸了摸一旁城垛上架著的大型弩機。
這弩機比兩個人還要粗壯，需要五個人同時操作使用，弩機的制造過程復雜，如今人才匱乏的鳳棲城能夠制作弩機的工匠不過兩只手能數的過來。
所以歷經戰爭修修補補的弩機早已斑駁陳舊，也不知道哪個時刻正在高強度戰斗的時候會損壞。
若是以往的妖族軍隊來犯，由于少有重兵集結，鳳棲城還算得上勉強應付。
不過妖族軍隊最可怕之處不在于那些已有人形，狡猾多端的家伙。
反而是那些靈智還不夠強，以蠻橫龐大的妖族體魄現身的妖獸。
這些妖獸別看軍紀潦草，也不太使用各類武器跟攻城器械。
僅憑它們僵硬如鐵的皮膚和難以形容的重量，便能夠造成巨大的傷害。
鳳棲城有記載的兩次破城，就是被兩支妖獸部隊數頭妖獸連番沖撞造成的。
如今集結在鳳棲城外的妖族軍陣之中，竟有數十頭妖獸，對于鳳棲城來說是絕無僅有的待遇。
對此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妖族要以絕對的力量，將鳳棲城直接碾碎。
枕戈待旦的時候，幾個侍從直接抬來了一副擔架來到莫語所在處。
擔架上頭，躺著的是前不久出城刺探軍情的斥候小隊長，此時的他身上蓋著一層厚厚的布匹，布匹的本來顏色已經看不見，唯有血紅顏色。
小隊長發著高燒此時不斷發出囈語，莫語輕輕揭開布匹，看到里頭的慘狀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其余湊過來的將領也無不駭然，如此恐怖的手段，哪怕尋常妖族軍隊也很難做出。
莫語輕輕握住斥候小隊長的手小聲呼喚，終于將小隊長喚醒。
他呼吸有些為難，雖然滿頭冷汗面色極其不好，卻露出平靜的表情。
“似乎是有什么重要將領到來，妖族的狀態變得很狂熱。”
小隊長咳出一口污血，卻面不改色只怕情報無法說完，他一字一頓繼續說著：“所有的妖族似乎都喪失了自己的神智，它們現在就想被操縱的木偶，無比兇殘不知生死。
我們沒法再深入進去，只是這個從沒有出現過的標志好像是妖族統帥的標志。”
他好不容易將一塊保存得相對干凈的殘布拿出來，便直接咽了氣。
莫語為他合上了眼睛，沉重地結果斥候小隊拿生命換來的殘布。
只見上頭是一個用黑線繡出來的兇殘獸紋，莫語將布遞給見多識廣的史克將軍。
史克仔細端詳了一陣，皺眉道：“饕鬄？我們從未見過以此作為紋章的妖族將領，難道有新的妖族勢力崛起，這一次是要拿我們鳳棲城開刀？”
正當眾人商議的時候，遠處傳來沉悶可怖的鼓聲。
多年戰爭養成的近乎本能的反應讓大家第一時間警覺起來，不過他們的第一反應是趕到第一線，準備迎接即將發生的攻城戰。
然而事情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象，在九聲鼓聲后，又有呼嘯聲傳來。
已經沖上城頭的莫語發現，竟然是幾頭巨大的妖獸開始往鳳棲城投擲巨石。
巨石大的足有一間屋子大小，小的也有一人左右。
落在沉重，輕則砸毀不少房屋，重則讓許多躲閃不及的軍民直接成為肉泥。
前頭的投擲數量還不算多，但莫語卻更加驚恐，她吶喊著，要所有普通士兵趕緊躲到堅固的地下掩體，城樓上只留下精銳的武道高手。
然而普通士兵的反應還是太慢，那些巨大妖獸在小試牛刀般的投擲后已經調整好投擲的力道跟準頭，不一會兒就讓鳳棲城下起了巨石雨。
即使傳說鳳棲城的城墻是由古時候的巨人幫忙建造，也早已抵擋不住巨大妖獸的沖擊，如此強度的巨石雨，恐怕城墻也堅持不了多久。
唯一能夠慶幸的，是多年來的戰爭下，鳳棲城的地下建立了牢固復雜而又完備的地道系統。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巨石雨，好歹能爭取一些時間，讓軍民躲入其中不斷轉移。
其實在發現數十頭妖獸集結的時候，莫語就明白這已經是一場他們注定贏不了的戰爭。
巨大的妖獸、狂暴的妖族士兵、遮天蔽日的巨石雨，這些都是尋常人力難以抗衡的東西。
更何況鳳棲城缺兵少將，物資也不算充裕，要面對史無前例的陣仗根本不可能。
也許之前她還盼望著夫君盡快歸來，以他個人的勇武為鳳棲城帶來一線生機，但現在她竟開始盼望著程堯能夠放棄鳳棲城直接離開。
生死無常，但不該這樣沒意義的死去。
巨石不斷落下，鳳棲城就像迎來了不斷的地震似的。
莫語不斷輾轉騰挪躲避著不斷坍塌的建筑，她好不容易跟史克和萊姆會和，便說出了自己的新想法：“鳳棲城已經沒有守下去的可能了！小心~”
她推開史克，剛好躲開從頭頂落下的一根圓木柱子。
“史克，你帶著鳳棲城的軍民從地道撤，我和萊姆帶精銳拖延時間！”
獨臂的史克一生戎馬，從未有過當逃兵的想法，他剛想爭辯兩具，卻被老伙計萊姆重重在胸膛打了一拳。
“麻辣個巴子！這時候還猶豫個屁，再不走地道也要塌了！鳳棲城的娃娃們能帶出去一個是一個，總有一天他們會給老子們報仇！”
史克咬緊牙關怎么也說不出話來，揉了揉濕潤的雙眼，躲避著不斷落下的巨石跟坍塌的建筑，不斷聚起士兵救助城中普通居民一起往地道轉移。
在巨石的呼嘯聲中，莫語敏銳地察覺到一些雜音。
她飛也似的沖向城頭，就見妖族軍陣中沖出一大列士兵，這些妖族嘶吼著咆哮著，雖然沒有巨型妖獸那般震天動地，卻有著一種嘈雜的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