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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

  大野澤水波粼粼,廣袤無邊。霧氣靄靄中,遠處巍峨壯闊的泰山若隱若現,一片空蒙;澤岸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牛羊如云。

  孝義里劉繼大宅三層閣樓上,劉玘眺望眼前美景,心中暗嘆:此澤為上古九澤之一,今日得見,果然氣勢磅礴,風光獨好,此生若能長居此地,泛舟野釣,也算沒白重生一回。

  隨后他又長嘆一聲,哎!好日子恐沒幾年了,史上的有名黃巾起義很快將來臨,到時必將赤地千里,百姓十難存一,自己也前途兇險。

  前世的劉玘出身高知之家,父母均為大學教授,父親學工,母親學文。

  父母對他抱有很高希望,自幼教育極其嚴格,三歲起便在頂級國學館苦讀,直到高中畢業,古代經典、琴棋書畫均有不俗造詣,年少就獲獎無數。

  同時,由于受到父親學工的影響,加上他天資卓越,所以在理工方面也廣有涉獵。

  后來十七歲便考上國內一所知名大學,本科學工,碩士開始學文,一直讀到博士即將畢業,不曾想一次意外事故讓他來到東漢。

  如今是東漢熹平六年(177年)八月,皇帝為劉宏,也即是后來的漢靈帝。

  此地名東平國壽張縣仁德鄉牛頭聚,劉玘居于孝義里,聚相當于后來的村或莊,亦或是某小鄉。

  牛頭聚有五個里,四百余戶,在本地算一中等聚,此聚還修有三丈多高的城墻,百姓大多長居城中,務農之時才出城。

  自己附身的這劉玘,還有半月就到虛歲十八,幾日前不慎著寒,一直昏睡不起,今朝醒來,身體卻被二十一世紀來的大才子劉玘占據。

  他是東平王劉蒼之后,若論輩分,則與皇帝劉宏一般,是劉宏族弟。

  其曾祖父是首代東平王劉蒼庶子,得封亭侯,當過千石縣令。祖父也是庶子,未得爵,只做過三百石縣丞。

  其父劉清在家中排行第二,當過斗食吏,九年前病故;其母不久也隨父而去。劉玘與當時僅一歲的妹妹阿奴被伯父劉繼收養,至今已近九載。

  伯父劉繼虛歲四十八,在附近須昌縣任“官有秩”,百石吏,頗有勢力。他并不常回家,平日只將“五日一沐”之假存著,一二月才回聚一次,農忙時節稍勤。

  伯父原配所生二子均已及冠,托了皇帝劉宏賣官鬻爵的“好政策”,他獻錢四百余萬給二人各買得二百石“郎”,目前那二子全家均在京城雒陽(洛陽)。

  不過原伯母早已去世,繼伯母張氏二十一歲,育有一男一女,分別為四歲、兩歲。

  雖然伯父對劉玘兄妹二人視若己出,疼愛有加,但繼伯母張氏可大不同,從進家門那日起,她就對劉玘兄妹頗為冷淡。

  若劉繼在家,她倒一臉友善,表現出與二人相處融洽,若劉繼一旦回城,她則立刻露出本相,對二人刻薄非常,不但經常單獨給二人劣等餐食,視同下人,而且二人稍一出錯,輕則出言辱罵,重則家法伺候,凡此種種,讓劉玘兄妹很是郁悶。

  盡管伯父有所察覺,但是張氏狡詐,多以“此子頑劣、不好讀書”、“桀驁不馴、違逆無禮”等等言語輕易就搪塞過去。

  東漢,地方教育已非常發達,在中原地區普遍有四級教育:郡、王國之“學”,縣、道、邑之“校”,鄉之“庠”,聚之“序”。

  劉玘如今在牛頭聚“序”室讀書,“序”相當于后世村學。序室除通過《急救篇》、《凡將篇》等啟蒙書籍教人讀書識字之外,還會教授律、算、禮等等。

  除此之外,鄉、聚一級學室還會傳授兩部重要經典《論語》、《孝經》,以《孝經》為主。

  因所學知識豐富而堪實用,因此在聚序考試中成績甲等者,已有可能考中縣級佐史等末等少吏。

  劉玘在序室同級三十余人中成績僅中等,無望考中為吏,因此不被他人看重也在情理中。

  “想不到阿兄居然在此處,莫非你已痊愈了?”妹妹的聲音猛然間從身后傳來,斬斷他思緒。

  “本就小病,加之有你一日幾次湯藥,自然就康復如初了,多謝你照顧!”劉玘滿臉感激與愛憐地看著阿奴。

  阿奴頭上留兩椎丱發,面目清秀俊俏,眸子黑亮有神,只是略瘦弱,有些營養不良。

  窮人孩子早當家,她雖然僅虛歲十一,但辦事并不遜于尋常人家十五六歲女子,就是在伯母面前有些膽小。

  這次自己大病,伯母借口小病不肯請醫,也不肯派人照顧,一直是小阿奴在服侍自己,自己喝的藥湯也是阿奴托鄰人找醫工買來,那錢還欠著呢。

  “阿兄,應該并非全是湯藥之故!或是蘭若寺中菩薩顯靈,我昨日曾去蘭若寺許愿,保佑你盡快康復,不曾想今日居然得償所愿,看來哪日得去還愿!”妹妹阿奴一臉興奮。

  許愿?菩薩?…

  “阿妹與何人同去的蘭若寺?”那寺廟可有二十多里遠,阿奴斷然不會獨自一人前往。

  “我是與李嫂一家同去的,對了,李尚已考中本縣佐史,隔幾日要置酒,他還請了你呢!”

  “哦?他運氣倒也不錯,稍后我得去恭賀他!”

  李尚比劉玘只大一歲,他原先也在本聚序室與劉玘一起就讀,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二人關系也情同手足。

  后來他又進縣校苦讀,縣文學掾及佐史授課水平自然更高一籌,再加上其勤奮,考中佐史倒在情理之中。

  秦漢時期,為吏與“及冠”無關,只要年滿十七虛歲,也就是十六周歲就可為文吏,并非要二十歲及冠。

  而且若有大才,不足十七歲者為吏也有。

  東漢末年,佐史為最末等少吏,低于斗食,月俸八斛,按月發放,錢谷各半,俸祿非常微薄。

  此職相當于剛入職的公務員,如果無甚差錯,可以為吏終身,一般多在本縣任職,在附近幾縣任職也有。

  “阿妹,你那玉佩在何處?”劉玘突然看見妹妹時常佩戴的玉佩不見蹤影,那可是母親留下的珍貴遺物,價值不菲。

  阿奴一聽,立刻變了臉色,好半天才瑟瑟而答:“阿兄,我…我把它遺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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