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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秘村莊

  “楚雄才,人我給你送來了,從今天開始,咱們倆的賬,兩清。”

  又是一個老人。

  陳達好像感覺到了那么一點不對,眼前的農家老漢似乎沒有按照老禮兒等新郎去接親,要是按照北方的規矩,新郎會早早的接親,根本不需要等到現在;再說也沒有老丈人親自來送親的,更何況是綁著新娘…

  “親家,親家公,怪我了,我家那崽子把接親的大事給耽誤了。”

  楚家老漢熱乎乎的迎了過去,可沒等到跟前兒,就讓另外一個老漢給攔住了:“別,千萬別這么親熱,咱們兩家的事,所有人都清楚,都不是外人…”話說道一半,這老人突然住嘴,用目光掃過人群的時候一下就鎖定了陳達所在的位置,那一瞬間,他把手收了回來,邁步走向老陳,很禮貌的問道:“您是?”

  楚娃趕緊解釋:“爹,他是收我豆皮的老板…”

  “胡鬧!”

  話音剛落,這個老漢轉身就走,出人意料的果決。

  楚雄才連忙追上去:“親家,這也不是外人,大喜的日子你這是干啥啊。”

  當他伸手攔住那老漢,陳達有一種自己像是不速之客的感覺,尷尬的呀。

  “楚雄才,你知道規矩,這么大歲數了,帶頭破壞山坳村的規矩,像話么?”

  楚雄才特別委屈的回頭看了一眼陳達,陳達都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自己說話轉頭看了一眼楚娃:“要不,我走吧?”

  楚娃沒敢出聲,低著頭不說話。

  陳達邁步上前就多說了一句:“用不著生氣,本來我也沒打算來,是楚娃強拉著我來的。我走可以,可必須得多句嘴,這新娘為什么要綁著?”

  一時間,院里的賓朋、院外的送親人,連同楚雄才、楚娃爺倆都看了過來。

  “這位先生,有些事還是不要多問,人是我們山坳村的人、我閨女,事是我們山坳村的事,與你無關。”

  還挺狂,這要是以前,陳達非把他弄到刑警隊里聊聊,看看這綁親的到底有多少理能這么理直氣壯。

  “這好像不是私事吧?”

  陳達還沒等說話,遠處有兩個人走了過來,這倆人慢步走進,直接站在他身后說道:“根據咱們國家的法律,包辦婚姻早就是違法的了,在說這都是多少年的老黃歷了,怎么今天還有人整這個事?”

  許蒼生!

  陳達這時候的確沒什么資格說話,因為他即拿不出證、身上也沒有槍,哪怕抬出法律條款也沒用,別人會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盯著他,就像那些法學家說過的,沒有武力和強制性支撐的法律一無是處。

  “你是?”

  許蒼生將自己的證件拿了出來,當著所有人面繞了一圈:“梁城刑警隊,隊長許蒼生。”

  刑警隊?!

  陳達親眼看著那老漢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慌張的瞧了一眼身后正被反綁著雙手的女兒:“許,隊長,我們也沒犯法啊…”

  “還沒犯法呢?違背他人意愿強迫人家結婚還不叫犯法?”

  許蒼生伸手一指:“人都給綁上了,你別說這事和你沒關系,剛才我可是親眼看著你把人送過來的。”

  老漢回頭找了一圈,大老許繼續說道:“別看了,沒人泄密,也和我們上一任隊長陳達無關。”說著話,他把手搭在了陳達肩頭:“是這么回事,你是不是有個兒子叫溫有良,幾年前報了失蹤?”

  “有良找到了?”老人甚是關切的問著。

  許蒼生點點頭:“找是找著了,不過精神出了點問題,費了很大的勁,才從人口失蹤處理處找到資料。”他把話說了一半,突然扭轉話題:“先別說這個,你們村這是怎么回事?”

  “嗨。”

  老溫頭還想狡辯呢:“孩子不聽話,臨結婚了想漲彩禮,我們溫家能使這種人么,這不,一著急把人給綁來了。”

  “你說這話都不靠譜,老溫頭,都什么時候了還一句實話沒有呢?這結婚彩禮的事都是父母老家兒定,輪得著一個小姑娘么?再說了,彩禮也是給你們,也不白給啊,你得給孩子帶著陪嫁,我問你,既然你把人都給送來了,陪嫁在哪呢?”

  這就叫世俗,什么是彩禮,彩禮可不是白給娘家錢,這錢也不是胡要,更不是聘禮,給了彩禮娘家就得拿出起碼像樣點的陪嫁,彩禮送走了再把陪嫁拉回來,一來一去兩家人都好看都有面子,為的是個氣氛。哪曾想,當經濟社會來臨的時候,這東西讓老百姓給干成了買賣,死扣死扣的恨不得都當貔犰,人人惦記只出不進,有個待嫁閨女和要談幾個億的合同似得,要是不讓一方低聲下氣恨不得都不行。

  “呃…”

  許蒼生見老溫頭一遲疑,嗷就是一嗓子:“小六子!”

  “可能是地方不太對,人家想不太起來,把人給我拉隊里去,兩件事一塊問!”

  “是!”

  小六子裝腔作勢就要往過走,原本就是想嚇唬嚇唬,其中過程怎么也得有,許蒼生做好了準備,這老溫頭身為山坳村的書記怎么不得支巴幾個回合?

  “是我!”

  沒想到,老頭特別干脆的認了。

  “是我們家姑娘不愿意嫁,硬讓我給綁來的,我就是圖楚雄才的彩禮,許隊長,事我認了,能不能和我說說有良到底怎么樣了?老頭給你跪下了!”

  陳達愣是看糊涂了。

  不該是這樣啊…

  哪有這么簡單就認罪的?

  他認罪之后為什么要非常怨恨的看楚雄才一眼?

  還有那個女孩,被綁著也不出聲,不替父親辯解也就罷了,怎么見警察來了連呼救都不會呢,面如死灰的跟要徹底離開這個世界一樣。

  “你等會。”

  許蒼生攔了老漢一把沒讓他跪下,問道:“就這么認了?”很明顯,他也有點迷糊。

  “認了。”

  許蒼生接著問:“這做買賣講價,一旦賣家連喯都不打直接答應了,買家心里就開始不踏實,肯定覺著自己虧了,老溫頭,你這么大歲數了,這個道理,懂不?”

  “這怎么我都認了還不行呢?”老溫頭急頭白臉的說道:“要抓就給我抓走,要判就判我,我都認,你就告訴我有良怎么樣了,在哪呢,讓我看一眼不完了么?”

  “完不了,肯定完不了。”許蒼生接話道:“溫有良的事你放心,我們肯定給你個明確答復,但是今天,你綁姑娘這事也得給我們個說法,走吧,找個肅靜的地方,咱們,嘮嘮吧。”

  村里最闊氣的院落內有一張石桌,老溫頭將許蒼生和陳達帶入了院子里,還沖屋內叫嚷了一聲‘沏茶’后,坐在了石桌旁,跟在他們身后的,是已經松綁的新娘,婆家人除了楚娃站在了門口門檻子上直勾勾望著,其他人都在院墻處沒敢露頭。

  一會兒的功夫,陳達眼看著一個女人低著頭誰也不敢看的拎著暖壺和四個茶杯走出,轉身再去一趟又把橘子皮和茶葉添置好這才倒上熱水轉身離去,整個過程里,一句話不多說,一眼不多看,連女兒狀況都不聞不問。

  “說說吧。”許蒼生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老溫頭身上,對這個女人的樣子并沒有太多關注,可陳達卻看的一清二楚,他覺得不對,這個女人根本沒有女主人的自覺,倒像是比奴隸還要卑微的位置。

  老溫頭也不張狂,表現的和老賴差不多,一臉委屈說道:“有什么可說的?你們不是說我包辦婚姻么?我認了,可這件事得有苦主吧,我姑娘就在這站著呢,她要是起訴我,你們這就給我帶銬子。”

  原來他在這等著呢,這是打定了主意自己女兒不會報案,準備來個民不舉官不究。

  “老溫頭,耍臭無賴,是不?”許蒼生這生著氣在思考對策,可眼前的新娘要是一個字不吐口,他還真有點沒轍。

  陳達真的是猶豫了好幾猶豫,這才張嘴說了一句:“非法拘禁。”話都是在牙縫里擠出去的。

  許蒼生眼前一亮:“對,非法拘禁!”

  “你把姑娘送到婆家的時候人可是幫著的,別說非法拘禁了,起訴你個綁架你都不冤,那可不是沒人報案就不追究的事,是刑事罪,無論有沒有苦主警方都必須干預的刑事犯罪懂不懂。”

  許蒼生完全說岔了,陳達的意思是既然新娘子是綁去的,在結婚之前肯定為了防止她逃跑被關起來過,這么個非法拘禁、限制人身自由,可大老許愣是往上給爬了一節,給弄成了綁架,聽著的確更唬人了,只是連包辦婚姻都未必能打成的罪名,綁架幾乎更沒戲。

  “警察也不能亂扣帽子吧?我綁架誰了?我自己閨女,嫁給誰能過好日子我還不清楚,用你們叭叭么?”

  老溫頭是真氣急了,把能用上的詞兒基本都甩了出來,讓那本就不多的詞匯量鄉土氣息更濃。

  陳達此時多嘴問了一句:“你這么肯定有好日子過,彩禮肯定不少吧?”

  “十六萬六。”

  老溫頭回答的是天衣無縫。

  十六萬六的價格從早期的六萬六、八萬八彩禮一路飆升而來幾乎是跟著梁城的房價,這個價錢哪怕是在城里,也足夠交一個房子的首付了,很多有兒有女的家庭在嫁女兒時要這個價就是為了去城里買房子,到時候好在兒子結婚的時候告訴人家說自己兒子有房。

  “那是可以了啊。”陳達大概算了一下,要是按照楚娃一車豆皮的價格,扣除了衣食住行和成本,想要攢夠這筆錢至少需要八年,就算是在家不用生活成本,也不買衣服,想掙夠這筆錢也得五年…

  “陪嫁呢?剛才我可光看著你綁閨女了,沒見有人帶著陪嫁啊。”

  老溫頭吭嘰了一聲:“你們城里人不都興陪嫁送臺車么,我們也是這么想的,等小兩口把日子過順了,讓他們倆去挑一臺車,家里給個首付,剩下的貸款我們老人慢慢還…警察同志,你們問這個干嘛?有良到底怎么樣了啊。”

  許蒼生不再隱瞞道:“從你們報案時間來看,溫有良失蹤起碼七年了吧?”

  老溫頭隨口說出了具體時間:“七年四個月二十一天。”

  “夏天時候丟的。”

  許蒼生點點頭:“報案時的筆錄上寫著溫有良智商正常,無精神疾病二十七歲,走失時與家人無爭吵,梁城外沒有任何親友,沒錯吧?”

  陳達一愣,老溫柔應答:“沒錯。”

  許蒼生說出了陳達的疑問:“你這口供等于告訴警方自己兒子在沒有任何原因的情況下憑空消失了。”

  “他就是沒了啊!”

  “那為什么一個有手有腳還沒有仇人的人在被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精神失常,身上多處創傷和陳傷還有被長期囚禁的痕跡?法醫給出的驗傷報告顯示此人長期被虐打,還讓人砍了一條胳膊…”

  老頭一下就站了起來,眼睛都能噴出火來,憤恨的伸出手指在空中顫抖指著許蒼生:“你們警察是干什么吃的,去查啊!”

  “你們得給我兒子討個公道啊!”

  許蒼生擺擺手,示意他坐下:“放心,案子肯定得破,可也有過程不是,眼下就是在了解情況。”

  “他,你認識么?”許蒼生伸手一指陳達,老溫頭連看好幾眼最終還是搖頭道:“第一次見。”許蒼生繼續:“梁城乃至本省的第一神探,放心吧,他就沒有破不了的案子。”陳達沒明白這許蒼生為什么突然捧自己一下。

  “六子,給溫支書錄一份正常口供,我和他女兒聊聊。”

  當許蒼生和陳達走向院落另外一邊的新娘,在過程中大老許說道:“陳隊,十年前你追張金虎進山和老溫頭有過接觸,七年前一場大雨在山里沖出了一具女性骸骨,你和老溫頭有過第二次接觸,兩次接觸后,這老溫頭還這么肯定的說不認識你,一點都沒有猶豫的感覺,這里邊是有事啊。”說完這句話,許蒼生走到了新娘旁邊,說了句:“姑娘,你好,梁城刑警隊隊長許蒼生。”根本不給陳達搭話的機會,那意思好像是你陳達沒破了的案子,他來解決。

  新娘抬起頭看了許蒼生一眼,一句話沒說。

  陳達覺著新娘的妝容有些奇怪,像是隨便打了一層底后畫個口紅就讓人給放出來了,根本不給繼續描眉畫眼的時間,也不知道這新娘是想表達自己的不滿還是另有隱情。

  “姑娘,不用怕,只要你說自己不愿意,今天這個婚,誰也不敢讓你結,來,和我說說是怎么回事。”

  許蒼生本來是到山坳村核實溫有良情況的,沒想到碰上綁婚,結果越查越不對,整個村子都被一種神秘氣息籠罩,總覺著這個村子里似乎有什么事。

  “我…”

  這個字一說出來,陳達立即感覺出欲言又止的狀態,也就是說,這女孩思維正常。

  “你說。”許蒼生實在等不及這女孩一個字卡半天的樣子,追問道。

  “沒什么。”

  女孩憋了半天竟然整出來個沒什么倒像是警察多管閑事攪了別人的婚禮,大老許氣的倒吸一口冷氣不停深呼吸,真怕控制不住脾氣的說道:“我們是警察,姑娘,可警察也得拿證據、口供查案,你這什么都不說沒人幫得了,懂么?”

  她是真想說話,但說話前偏偏看了自己父親一眼,那一刻,老溫頭正凝眉望向這邊,對小六子的提問不聞不問,所以,溫家姑娘又閉上了嘴。。

  “明白了,姑娘,走,咱們去車上說。”

  許蒼生說完這一句,用手一引,將姑娘引出了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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