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龍捏起煙槍靠回墻壁,姿勢優雅的點上,他無視周圍眾人的目光,臉上有著天打雷劈都不會有所反應的麻木,雙眼微閉似睡還醒,但渾身上下,卻無形中透射一股說不出來的清冷和空洞。
他又恢復成平凡,但誰都知道他不平凡。
看著滿地半死不活的南離人,朱明很滿意的點點頭,他沒有先動腳下的金志高,而是望著王戰和數十名護衛冷冷開口:“從今天開始,陳龍就是甲字樓護衛隊長,執掌場子所有護衛人員。”
“王戰,你可以退休了。”
王戰瞪大眼睛:“你…你…我是唐小姐任命的!”
他變得咆哮起來:“你無權撤換我!無權撤換我!”
朱明嘴角掠起殺機:“我剛才給了你機會,你也答應把位置讓出來,軒姐她們也都可作證,誰斷南離人的手誰就是經理,你王戰不敢斷,他們也不敢斷,陳龍敢斷,所以這位置就是他的。”
“你,滾蛋!”
朱明手指一抬,沉聲喝道:“看在你是元老份上,家法處置就免了。”當然,他并非不想折騰王戰,只是后者確實為天音閣作出過貢獻,最重要的是,朱明怕鐵血過度怕寒了其余護衛的心。
“走!”
“你——”
王戰神情難看,隨后指著朱明怒極而笑:“好,好!朱明,你是針對我了,但你不要忘記,這些兄弟們都是跟著我出來的,我不在天音閣,他們也會跟著我離去,你到時怎么向小姐交待?”
“你不要自大,這些兄弟未必忠于你。”
朱明掃過數十名護衛,吐字清晰的開口:“他們只對天音閣忠誠,不信,你看看能帶走多少人,就算他們全都跟你走,我也能保證場子的絕對安全,以天音閣的底子,還怕沒有人來賣命嗎?”
“好,這可是你說的!”
王戰對著數十名猛人揮手:“兄弟們,跟我走。”
沒等其余人有動靜,軒姐先冷冷地拋出幾句話:“做事可要三思而后行,誰都知道我跟王隊長交好,但他卻能無視我被南離人糟蹋,你們在他眼里怕也只是炮灰,跟著他遲早跟我一樣下場。”
這番話驚醒了不少人,一些想跟上王戰的漢子全都站住,只有三名死黨挪移了步伐,顯然軒姐的遭遇觸動了他們,與此同時,一名護衛站了出來,對王戰微微鞠躬:“王大哥,對不起!”
“你對我不薄,但我更想跟著朱少跟著唐小姐。”
他深深呼吸一口氣:
“因為我不想有難的時候,沒人幫一把。”
他的態度他的話徹底讓其余漢子穩住腳步,齊齊對王戰鞠躬后退到朱明和軒姐身邊,朱明意味深長的掠過他們一眼,接著手指一點閉目養神的陳龍:“記住,以后陳龍就是你們的隊長了。”
數十人同時回道:“明白!”
王戰的臉色如六月天難看,想不到以退為進的方法被朱明瓦解,更想不到昔日兄弟拋棄了自己,此刻想要強硬卻沒有了理由,只能點著朱明冷笑:“有種,你們有種!行,我走,這樣也好、”
“可以跟你們劃清界限,可以看著你們被沈家踩死。”
王戰手指晃動:“朱明,你會橫尸街頭的!”
朱明嘴角勾起一抹譏嘲,他有點可憐的看著王戰,想不到后者到現在還沒意識到問題,唐婉兒竟然把甲字樓的武裝力量交給王戰打理,其中肯定藏有唐婉兒安排的釘子,怎會輕易跟他走?
而剛才站出來的人十有八九是唐婉兒親信,在人心猶豫之際刺王戰一刀,讓后者無法蠱惑其余人跟著離去,也給自己留下忠于天音閣的印象,想到這里,朱明向王戰輕輕側手:“滾!”
“誰動我沈家的客人?”
幾乎就是他的話音落下,外面傳來了一聲冷喝,還伴隨著不少腳步聲,慌亂吵雜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像炸了油的鍋,接著門口走來十幾個人,最前面的是一個雍容華貴的貴婦人,氣勢讓人窒息。
王戰眼里立刻跳躍光芒,幸災樂禍的喊道:“沈夫人好。”
“沈夫人,是他!”
半死不活的金志高也忽然爆發出力量,揚起手指著踩住他的朱明喊道,全場眾人全都僵直身體,軒姐她們更是感覺到一陣寒意從心底蔓延全身,她們沒有想到,沈夫人會親自來處理這起事件。
朱明卻沒有多少情緒起伏,還端起一杯酒仰頭喝下,在全場死寂中,華麗貴婦順著金志高的手指望去,冷冷看著朱明那張剛毅的臉,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不怒而威的氣勢卻向朱明壓了過去。
朱明把杯中的酒喝完,不緊不慢地抬起頭來,神情平靜的反看了回去,似乎是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有勇氣與自己對視,沈夫人眼眸里不易察覺飄過一絲光芒,眼角的魚尾紋舒展了許多:
“你傷沈家的客人?你是什么東西?”
沈夫人冷哼一聲,傳達出來的冷酷和嗜血讓每一個人都悚然心驚。
“啪!”
朱明并沒有回應慈禧般的沈夫人,相反手腕一轉,直接把酒杯砸在金志高頭上,清脆爆響刺耳揪心,聽的人心頭發寒,伴隨這一聲爆響,砸中南離青年的昂貴酒杯分崩離析,碎片散落一地。
鮮血濺射,灑在旁邊的大躺椅上,渲染出極具沖擊力的視覺效果,金志高又是一聲嚎叫,雙手捂著第三道傷口顫抖,除了劇烈的疼痛外,他還升起一抹無助:為何救兵來了,自己依然被肆虐啊?
朱明這時才向沈夫人笑笑:“誰動沈家的客人?”
很明顯的意思:這是很明顯的事!
猖狂!
全場一片說不出來的死寂和窒息,誰都沒有想到,朱明的膽子大到這地步,竟然敢以這種態度對待沈夫人,放眼整個華海也難找出第二人,軒姐嘴角抖動卻沒有說什么,因為說什么都沒有用。
王戰也是眼皮直跳:這小子瘋了。
數十名護衛都是從刀山血海中滾出來的,平日里吹噓自己天地不怵,但在這一刻他們都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脆弱,雖然他們努力使自己的眼神低垂,但還是不由自主向朱明投去崇拜和熾熱。
沈夫人柳眉一挑,隨后陰冷一笑:“你膽子不小。”接著她身子一轉向外面走去,也不再問事情來龍去脈,聲音因憤怒而變得沉靜:“把金先生他們送去醫館,把那小子挑斷腳筋丟在街上。”